荆慧来信了。
“师父信上说了什么?”西灵问。
东祁看了两行,说:“师父这几年云游山川大海,信上说大浮云山好玩,终年白雪皑皑,山顶上采到了珍贵无比的七叶红,还遇到了一只成年雪山白虎,当时就离了一个人的距离……”
“师父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阿俏想,以后也要游历名山大川,走遍天涯海角,踏浪逐沙,要是再有个如花美夫就更好了。
“他说要玩遍银西,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按时间推算,这封信寄出也有十多天了。”东祁收信,抬眼看到阿俏打扮得体面,问:“你要出门?”
“顾韫蘅约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去,这次他非要我去,说什么每个人都有女伴,我也很好奇他们又在搞什么好玩的!”
他“哦”了一声就走了。
阿俏奇怪,“他怎么闷闷不乐的?”
西灵摇头。
看到周棠棠的时候阿俏还是挺意外。
他们今天要去灵渡河漂流,周棠棠还是白衣飘飘,长发用白玉兰碧喜簪挽起,温柔秀雅。
在场除了周棠棠和裴英柠,还有另外一个女孩,是苌钰带来的。
唐时和戚萌萌都没有带女伴,自然他们坐一个漂流阀。
唐时讨厌粗鲁,戚萌萌力大无穷,正好绝配。
漂流全程二十公里,船阀上有一个桨,顺流而下自由漂流。溪流湍急,高低差最高有三十尺左右,从上面泻下来……很刺激。
阿俏嫌顾韫蘅拿个桨抻得船左摇右晃的,她就从他手里拿过摆桨自己划。
“你这样显得我很不男人哎!”
“你本来就不是个男人。”
“你再说一遍,本少爷我怎么就不是个男人了?”
“真正的男人那得像……”话还没说完,漂流阀旋入狭长扭曲的通道里,猛浪打来撞到崖壁。阿俏痛快尖叫,衣服已经湿透。
溪水撞上石壁卷起的急流喷掷上来,打得顾韫蘅脸痛,即使这样他也不放弃地追问:“像谁?”
紧接着竹筏又被高高托起,漩涡快速旋转,竹筏前后调了个个儿。他们紧紧抓住漂流阀扶把,水拍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漂流的河段是灵渡河的山溪,两岸重山叠起,树影斑驳,溪水沁凉,山间消暑清透。
其他人的状况也是一样,浑身湿透。
灵渡河九曲十八弯,多段斜度较大的落崖,漂流这几段的时候,多呼吸两口都会呛水。经过平滑水段时,和唐时戚萌萌两个碰了头。
唐时满脸幽怨,头发和衣服都湿了。
顾韫蘅和戚萌萌用桨铲水泼对方,一个比一个狠,用上了不把对方泼下水誓不罢休的力道。阿俏一个趔趄,差点扑进去,气得抢过木浆就和他们对泼,两三均就败下阵来,就地休战,落荒而逃。
后来又和其他小分队遇到几次,不免又是一场恶战,谁也没逃过水的洗礼。
漂流末段,阿俏他们和苌钰相遇。苌钰和旁边的姑娘正在说话。
“哎,你们听前面是不是吵起来了?”女孩转头对阿俏他们说。她听到有争吵的声音,和苌钰确认,他却说没听到。
有人吵架?阿俏精神来了,她最喜欢凑热闹。
“去看看!”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划得飞快。
果然在吵架。
阿俏他们赶到的时候,一时间没闹清状况——李昕靳和裴英柠好像在骂空气……?
她看到裴英柠虽然坐在船上,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正抬头对着上空说话。
“老三,你们在干嘛?”顾韫蘅看到这一幕觉得好笑,两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又是哪一出。
“阿蘅哥哥,树上有个人拿果子砸我们!”英柠满腹委屈,摇指右前方。
顾韫蘅探头往上看,阳光太耀眼,眯着眼什么也没看到。
“树上的,你下来!躲树上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李昕靳怒气冲冲,他不打得他叫祖宗,今天他李昕靳就不姓李。
“你在下面又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你上来。”树上幽幽传来声音,不响,却听得真切。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阿俏眉头一皱。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你是谁啊!”英柠上不得下不得,气得狂拍大腿。
阿俏对着上头叫:“师兄!”
“师兄!”她双手卷成筒状,又喊了一声。
树上半晌没声音,只听见树叶簌簌作响,几片叶子飘飘忽忽悄然落地。
有个人从林子里出来,一身玄衣,风姿卓越。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阿俏欢喜道。
江边拂去衣裾上的只花片叶,微微一笑:“路过,正在小憩。”
在树上小憩……是他的风格没错。阿俏起身提气,轻身飞到岸上,走到他身边。
“师兄你最近去哪啦,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阿俏早就习惯了他突然消失,又莫名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跑了趟京城,刚回来。休息没多久就被这几个小朋友吵到了。”江边戏谑地称呼他们为小朋友。
他喜清静,素来独来独往,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睡觉被打扰,不论什么噪音对他来说都是在他睡觉的时候锯床脚的程度。
扰了他清梦,所以就小小教训了他们一下。
“毛俏,他们——”江边垂眼,“是你朋友?”
这时文笙,唐时他们也来了。
“是啊,顾韫蘅——在卧德山庄你们见过的,其他人也都是我们的朋友。”
江边一侧眉毛一挑,语气隐隐的危险,“我们的朋友?”
“毛俏,你们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呗!哦不对,不久之前我们还是雇佣关系。”阿俏轻巧地说,嬉皮笑脸。
“阿俏,这个坏蛋是你朋友?”英柠少了很多敌意,但还是看得出来,脸色多有不甘。
“他是我师兄,叫江边!这个大坏蛋叫江边!”阿俏嘻嘻直笑。
“嘿嘿,师兄,太巧了!我们刚漂流结束就碰到你了,我们一起玩吧!他们一会还要烧烤吃肉!”阿俏很兴奋,兴奋得迎风打了个喷嚏。
好在这些公子少爷们的家仆们都在终点处等候,准备了干净衣裳。
他们也都上岸了,全身像浸了水一样,流淌的水汇成了小水流,各自换上了衣服。
江边称他们为小朋友,自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耍,他和阿俏说了几句就要告辞。
此时有一声微弱柔和的女声响起:“江公子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周棠棠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和江边二人单独走到了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