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很久才平复心情。她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大哭了,看到江边一身斑驳,她有点不好意思。
“师兄,我一会给你洗了。”
“你哪会洗衣服。”江边说:“给我买件新的。”
“你想讹我一件衣服。我会洗衣服,怎么不会洗了?跟着顾韫蘅我什么都会了。”
江边眉毛一拧,正要开口,有两人一前一后过来了。
“那个黑衣服的小子——就是你,你长得像月左使?”一个戴着半兽面具的人捏着江边下巴,左看右看,狎近亵玩。
“诸犍别闹了,吓到人家。”女子喝止。女子美艳,额间一小簇猩红焰火,勾人神魄,身穿白衣,衣侧有一只垂头展翅的赤鸟图案。
“听说你像月左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装神弄鬼。”诸犍刚才捏他的皮肉也是检查他是不是乔装的。
他确实有月修的神韵。
“我看你才是妖魔鬼怪。”阿俏看不惯他对师兄无礼。
诸犍注意到这个小丫头,变得暴戾:“你找死?”
“你的面具能摘下来,以示你的真面目吗?”阿俏反问。
“小丫头片子,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他很暴躁。
“对啊,你也配?”阿俏反唇相讥。
江边欣慰地想,她长大了,知道护师兄了。
“我师兄的脸只能我捏。”她扯了扯江边的脸。
江边“嘶”了一声,抓住她的手,说:“毛俏,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朱雀看不下去两人“打情骂俏”了,说:“诸犍是月左使的狂热仰慕者,听说有人像他,他有点激动,你们担待些,他脾气就这样。”
阿俏一听,居然是同道中人,消除了敌意。
“太巧了,我也是月修大人的追随者!只要你也爱月修,我们就是好朋友!”她主动和诸犍握手言和。
爱恨都是有力量的。爱同一个人和恨同一个人都是冰释前嫌的良药利剂,前提是千万不要是两个同一性別的人爱上同一个人。
阿俏和诸犍相谈甚欢,踊跃表达各自对月修的仰慕之情。
这边江边和朱雀也在聊天,他很快得知朱雀是魔教五大护法之一的朱雀大人,职守须弥天。诸犍是十大执事之一,身居乌满天。
月修出事时很多人都还没入教,传得多了,他的事迹神乎其神,推崇他的人把他当天神,也有人持怀疑态度,认为是他杀了慧尘玄音,给炎冥教惹了麻烦。
“既然好巧不巧你们来了炎冥教,又和月左使有渊源,你们不必紧张。外面盛传魔教都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这些流言不必在意,你们且安心住几日。”朱雀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她最后提醒道:“炎冥教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去,不要乱闯。”
阿俏满口答应。
他们住在须弥天。俗话说,三人行,必有两虎相斗,离恨天和乌满天不对付,难为须弥天夹在中间左右逢源不停调停。
就一会功夫,须弥天已经去劝了两回架,原因是乌满天一位大人养的鸟飞到离恨天拉屎,离恨天的当时就不干了,当场射死了鸟。
两家谁也不让谁,打了起来。
……
“师兄,你真的会是月修大人的儿子吗?”
江边说:“你希望我是吗?”
“当然了!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那场瘟疫中了,他是我毛小俏的救命恩人,我从小就立誓要报恩。如果你是他的儿子——我就不用报恩啦,因为你是我师兄,对我好是应该的!”
“不过我也会对你好的,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阿俏信誓旦旦。
“因为月修你才对我好,而不是我?”
阿俏先是点头,又连忙摇头。
“我现在会加倍对你好!”
他们谁都没想到本来是为了救人,现在却意外揭开了江边的身世。虽然还悬而未决,也八九不离十了。
江边的住所快被踏平了,魔教的人接连来观摩他,还有个人拿着画卷跟他对比,连连说像。
这个人就是离恨天的獬豸,十大督主之一。
“你就是月修儿子?”他表情高傲,语气不善道:“那本德初心经也在你这吧?你知道天下多少人想得到这本秘籍吗?你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有个好爹啊,抢了秘籍还要杀人,真够狠的。”
獬豸不依不饶,“德初心经是武林至宝,只要得到它就能学会天下所有武功,哪个学武的不心动,谁不眼红?那就来吧——我们比试比试,我倒要看看德初心经有多厉害!”
江边眉毛也没动一下,说:“不比。”
“嚯,挺有个性啊!可是今天——”獬豸阴冷道:“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住手!獬豸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獬豸看到是烛照,收回了武器,说:“烛照大人,我只是想跟他比试一下,又不会杀他。”
“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你少在这妄加议论。再让我看到你私自斗殴伤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烛照一头妖冶漂亮的红发蜷曲发亮,一身红焰罗裙委地。
让人无法忽视的冷艳美人,她的眼神疏离冷漠,好像冰窟中一抹烛光飘曳,随时骤熄,陷入无尽黑暗。
“上次是梼杌挑衅我的,打不过我是他技不如人。烛照大人,我们好歹同属离恨天,你怎么净帮着外人说话。”
獬豸不服气。
这时犼也来了,他一看就知道獬豸来者不善。
“没想到你居然是月修的儿子,当时我竟然没看出来,真是失敬。至于獬豸,你们不用理他,他疾世愤俗,天生好斗,看什么都看不惯。”犼转而对獬豸说:“你精力这么旺盛就找乌满天的打架去。”
烛照冷冷地说:“都是你唆使的。”
犼两手一摊,表示无辜。
“我看这两个人就很可疑,尤其是他——”獬豸指着江边,“月修就是个魔头,也不知道教里这些人都在迷他些什么,简直鬼迷心窍!他的儿子也蛇鼠一窝,今天我一定要跟你比试比试!看看月修和他儿子到底几斤几两!”
诸犍赶到,他老远就听到獬豸在大言不惭。
“獬豸,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我撕烂你的嘴!居然敢诋毁我月神!”
诸犍肺都气炸了。
“这不是猪奸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爱听可以不听,我没逼你。”
獬豸刻意强调“犍”,叫他猪奸,气得诸犍暴跳如雷,火气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