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虽然两个一病一伤的人步履缓慢,顺流沿行,居然碰到了一个樵夫。在樵夫帮助下他们辗转到了小集市,换了一匹小马。
见顾韫蘅闷闷不乐,阿俏说:“你要是触景生情的话,咱们就不骑马了,走去回馥城的话再花上几天应该也差不多能到。”
顾韫蘅踢开地上的碎石,“我是很难过,但我又不傻。”
“其实吧,不去想美丽,除了条件差了点,我们这两天也算游山玩水了,一路上有山有水有野果。”
“我看是穷山恶水吧!定风寨!老子要给美丽报仇!一伙山贼而已,难道官府不管吗,杀马偿命,抢劫入狱,天经地义。我的美丽不能白死,他们那些狗命根本连根马毛都不配,报官也太便宜他们了!”
顾韫蘅气得发抖。
阿俏没有告诉他,那个山贼头子郭显不是一般山贼,他额头上赫然的刀疤出卖了他。阿俏曾听冬瓜说起过,银西城的良三州市有一个颇有势力的地方豪绅,家道不知怎么就中落了,后来还落草为寇了。
几年前他和一个小帮派的首领抢地盘,头上被砍了一刀,没死,捡回一条命。有些人冲着他的勇猛的名头投靠他,时间一长居然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山贼团伙气候。
这事在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少。阿俏哪里料得到郭显竟然在风华两城之交安营扎寨呢?
风岳和华寅是烨国富得流油两个城池。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郭显既然明目张胆占山为王,整个定风寨半座山都收归账下,八成和官府勾结,暗地里互通有无。估摸着官道被堵这事和郭显那伙人脱不了干系,至于官府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就说不清楚了。
但是阿俏心里虽然笑顾韫蘅天真,却也毫不怀疑他若是诚心要端了这窝贼,也是神佛无阻。
他有个厉害的老娘。
“你说得没错,不能便宜他们。”阿俏安慰道。
“嗯……还有啊,谢谢你。”阿俏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顾韫蘅不解:“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扔下我喂狼,谢谢你身残志坚还要背我照顾我,还有……你好像也不赖。”她抓起他的手,温柔地注视着他手上被火撩伤的红痕。
那是顾韫蘅生火时弄伤的,他一个贵公子哪里会做这些粗活,笨手笨脚的弄得满身的伤。
本来不提不打紧,一提他可来劲了。
“好痛,痛痛,本少爷白净修长的双手毁了,手是男人家的一切,没了手我可怎么活啊?手不漂亮,就没有女孩喜欢,女孩不喜欢我,我就要孤独终老啦!老了也没人送终,死了都没人收尸……啊啊啊啊啊啊,可怜的美丽,你死得好惨呐,不如我随你去了罢……”
阿俏差点没找条地缝钻进去,“要死了你,又不是断手断脚,嚷什么!”
“本少爷为谁辛苦为谁劳,一番情意总得要有个回报吧。”
“什么回报?”
“当然是要娘子负责啦,为夫的心情才能稍稍平静些。”
“那火怎么没把你熏哑?”
“啊啊啊啊啊,苦命人唱苦命歌!你好卑鄙狠毒,毁了我的身子,伤了我的心……”
她急火攻心,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我不认识他,可能有什么疾病吧。”她对过往路人尴尬地笑笑。
还算顾韫蘅有良心,体恤阿俏病还没好,由他驾马,踏上了通往魔教的方向。
没怎么歇脚,总算顺利到了炎冥教。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那里面的不是公子小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阿俏临门踌躇半天不敢进去。
顾韫蘅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三脚猫的几下功夫,又没见识过刀尖舔血的江湖生活,万一有个万一,她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江湖第一是实力,武力值就是一切,谁天下无敌谁就能制定江湖规矩。现在江湖上还没有谁是所谓百兽之王,早些年倒是有几个名门正派合盟契定推举出一个武林盟主,后来内部又闹出了矛盾,不欢而散。
江湖门派林立,势力此消彼长,弱肉强食,倡议和平共处互不侵犯的以辟谷派等代表的右派和以神煞宗为首的主兼要吞并的左派是对立的大的两股江湖力量,另外就是行事鬼辟魔幻我行我素的魔教。
魔之教,既不和平,也不侵犯,既同外修好,又强索别门它派的保护费。魔教不针对谁,也不与人为敌,但就是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谁也奈何不了它。既不是左派,又不是右派,提起来众人为之侧目,却只说它名声很臭,不屑与它为伍。
魔教中人作风怪诞,脾性迥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都是一等一的怪诞乖张,喜怒无常。杀人不过头点低,他们却并不以此为意,一切全凭两个字——心情。
“你怎么啰啰嗦嗦像个老太婆,不都是人吗?人不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难道他们眼睛里长鼻毛,嘴唇上挂耳垂?你不要老是吓我,本少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顾韫蘅把小腰一叉,老气横秋的。
阿俏腹诽:他们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多!还本少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放屁还有阵风呢。
很快魔教有人来应门,来人是张生面孔。
“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少年长相清俊,口气却很狂,他提醒他们眼前是炎冥教,魔教重地。
“我是……”阿俏张口却怎么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好家伙,师兄谋了个左使当当,她阿俏还啥都不是,想了半天也没个一官半职。
这种有损身份形象的事她怎么能忍?回头也问师兄讨个职位。
“我同你们左使一起的,你可能是新来的不知道,你们左使江边是我师兄。快让我进去,你若不信就进去问问,我要是骗你,我这颗脑袋摘下来给你儿子当球踢!”阿俏只好提高声音,壮大声势。
那青年一脸狐疑,那表情分明在说:我婆娘都没得,从哪里跑出来的儿子?
“等着,我去问问!”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我们左使不在,你们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