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面色一变,愤怒地看着萧安世。
虎面黑衣人见此欲要拔刀,被萧安世一个眼神制止。
“我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信不信在你!”
萧安世收起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转而淡淡地看着书生说道,说完不再管他,闭上双眼平复自己方才紧绷着的内心。
书生看他表情,不像在说谎,沉默了少许,选择暂且相信对方。而且他知道,对方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值得他浪费口舌来解释。
“唉!若我发现你说谎了,此番回家,我必要让你萧家好看!”
书生心中狠狠地想道,这一瞬间,懦弱的他眼中居然多了一份少有的高贵。
刚转过头的萧安世若有所感,转身看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书生眼中的一闪而过的不凡。
“你姓甚名谁?”
萧安世好奇地问道。
书生别过头,认真翻阅起了手中的书,不愿搭理萧安世。
见此一幕,萧安世倒是没觉得什么,虎面黑衣人坐不住了,看了一眼船舱外依旧划船的船工,随后抽出衣袍中的长刀,指向书生,低声吼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书生这一次面对他的刀居然没有丝毫的异色。
“牧笑悠!”
书生看了一眼刀上泛起的寒光,冷冷地说道。
“放下刀!”
萧安世命令道。
虎面黑衣人听到书生的名字之后也愣住了,随后萧安世的声音传来,他连忙收回自己的刀,不敢多说话。
倒是萧安世,他看着书生,缓缓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脸上的笑容。
这也是牧笑悠第一次看到对方的脸。
二十来岁,苍白肤色,褐色瞳孔,脸上一道长疤从额头斜着延伸到了嘴角,看起来让人有些恶心。
“牧家四少爷,那个女人的亲儿子,牧莜箐的亲哥哥,自幼无法修炼,喜爱读书,却为家中兄弟姐妹所不容,无奈以求学为由,离开牧家四处漂泊,除了三年前出现在牧家年会上,便再也没有人在玄兴看到你的身影,恰逢这几年牧家内部风波不断,外界人都以为你已经死在了家族兄弟们的局中,却未想到,你居然在邻国卫国中。不得不说,有那个女人在,即便她的孩子再不成器,也不是其他人能动的!”
萧安世复杂地看着牧笑悠,脸上时而不愉,时而兴奋,时而疑惑,时而明悟。
虎面黑衣人萧虎原本只是猜测,此刻听到自己少爷的话,终于明白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成了真。
想到牧家人过去的种种狠辣,他握刀的手居然有些颤抖,尤其是那个女人,若是知道自己居然敢对她的儿子不利,怕是会找人暗中把自己剁成肉泥把!
想到自己变成一坨的场景,这一会,轮到他萧虎吓得不轻了。
他想跪在地上道歉,乞求牧笑悠的原谅,但自家少爷就在旁边,如果自己那般求饶怕是会落他的面子,今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一时间,萧虎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少爷倒是对我牧家的事情了解的很!”
牧笑悠意有所指。
萧安世轻笑一声,毫不隐瞒地说道:“几年的闭关,我可不仅仅将你们牧家看得透彻!”
“那你还不好好呆着家里,多看几下,没准再看个几年,就能找到办法将你们萧家前面老幺的位置往上提一提!”
牧笑悠似乎有了依仗,开始出言嘲讽萧安世。
几年的挣扎,将萧安世的心性培养的极为冷静,面对牧笑悠的嘲讽,他只是笑了笑,回言道:“千年未变的排名,可不会因为我一个小小的生魂境蝼蚁而改变,相反,你们牧家在那个女人的操纵下,倒是隐隐有超过王家的势头,想必用不了多久,玄国除了王室和玄家,便是你们牧家最强,到那时,可要恭喜牧兄了!”
萧安世一副牧笑悠老朋友的作态,让牧笑悠看着有些反胃。
“别和我套近乎,你们萧家的人都虚伪的很,就像我母亲说的那般,谁能知道你们那张市侩的脸下面都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牧笑悠提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刻,萧安世面色一滞,没多久,又恢复了笑容。
“不知为何,牧兄倒是对萧某有不少恶意啊。”
“你心里清楚地很!”
“前人交恶,为何就不能从我们这一代开始来往呢?”
萧安世佯装期待地看着牧笑悠。
牧笑悠却完全不吃这一套,甚至不想再谈起这个话题。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
“呵呵,你倒是装得挺像。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再与你废话了!”
说完转脸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恶意地看看萧虎,吓得萧虎原本平复了一些的心再一次变得胆战心惊。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面临的险境,萧虎恐惧了一会儿,随后他想着与其等待死亡,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在这里杀了牧笑悠。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带着嗜血的凶光。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向前看着萧安世。
萧安世被他一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行!”
萧安世做了一个口型,否决了他的想法。
不比萧虎,萧安世可是明白牧笑悠为何忽然性情大变,眨眼从一个懦弱胆怯的书生变为强势的牧家少爷的。
玄国虽有四大家,但玄家避世,王家与王室向来纠缠很深,主要精力放在官场以及与他国的交易中,所以,玄国境内主要的商业等大都由牧家和萧家控制。
一山不容二虎,小小的玄国都无法满足两个大家族贪婪的心,更别说还有人与其分了。
所以说,四大家族中,牧家与萧家的摩擦是最多的,这也导致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死在他们的争斗中,五年前更是因为牧笑悠和牧莜箐的母亲那强势的性格,使得两大家族居然出现嫡系子女死亡的事件。
从那以后,两个家族签订协议,暂缓了进攻,并都暗中为各家的嫡系准备一些足以在大多情况下能保护自身的力量。
萧安世自己也有,他明白牧笑悠此刻怕是已经知晓了自己依仗是什么,并且对这份依仗很有信心。
想到那个自己父亲,叔伯都恨之入骨却暗暗钦佩的女人,萧安世可不觉得真能在这里杀了对方的儿子,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此船的目的地为玄兴城,那里是牧家的大本营,自己来到这里有很重要的事,可不能因小失大。
至于萧虎……
萧安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想道:实在不行就舍弃了吧,通过此行这么久已经知道,他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实力却爱惹是生非的蠢货,萧家的庇护让他太过自大,今后少不了会给家里带来不好的事!
想到这里,萧安世墨染地看了萧虎一眼。
此刻,因为萧安世否决他想法而低头难受的萧虎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被舍弃了。
他的心中还想着到了玄兴后,通过家族抱魂境强者的庇护,躲过可能出现的危机。
小舟渐行渐远,因为牧笑悠的厌恶,几人之间也没有再说话。
而卫君的离去,船上少了一人的事,他心里也知道。不过他更清楚,那位青衣少女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存在。
船上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
良久,正午刚至。
卫君和云若一大一小的影子便站在了玄兴城的港口,因为云若的手段,两人出现地十分隐蔽,再加上巨型船的抵达,港口人来人往的状态,更使得二人离开港口后,都没有什么人察觉到他们。
倒是巨型船上下来的,被一堆人围在中间的白衣少女,对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不过人群实在密集,她除了通过残留的气息感觉到些许的东西外,看不到什么东西。
卫君?还有云若姐姐?
白衣少女心中兴奋地想到,不过很快她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
先不说两人有没有交集,只说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这里,便没有多少可能性。
看来是自己太想对方了。
白衣少女认定了这个解释,失望地低下头,随着家中的人一同向家族的位置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离她不到一里的地方,她心中所想的那位青衣少女以及白衣少年,此刻正大手牵着小手,在港口的外面慢慢行着路。
“是牧姐姐吗?”
卫君疑惑地看了云若一眼。
云若心中明白,却别了卫君一眼,否决道:“不会是她,先不说船的速度比不上我们二人,而且你自己也说过,牧家的船比你晚一个时辰出发!”
也是!
见云若说的很在理,卫君点了点头后就没有多想。
他不会知道,牧家掌控的这艘船,有专门的航道,还有宝物驱动着这船的前行!
云若也不会告诉他这些,虽然说了与牧莜箐之间关系的处理全看卫君自身,但她还是不太想让卫君过早与牧莜箐接触太多。至于先前让卫君和牧莜箐见面,是为了别的一件事,那件事也和二人在卫景城得到的东西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