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乃是实实在在的假话,若有可能,杨玄倒是希望一辈子都可以不要再见到那位丈母娘,希望这位丈母娘可以安分地老死在凤阳。当然他也知道,在还没有真正地撼动长公主和那个神秘伙伴的势力之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陛下喜欢一网打尽,长公主想必会有回来的一天。郑心儿勉强笑道:“你看看吧,昨天进宫,你也知道京都最近的这些事情,娘娘们倒是还好,只是太后似乎有些身子不舒服,陛下似乎待我也不像往日那般亲切”,杨玄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想着陛下也许正在头痛和你母亲勾结的那位皇子究竟是谁,怎么可能还像往日一般。二人又说了些闲话,似乎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杨玄出于条件发射,极为潇洒的一纵身,准备跳窗而去,郑心儿噗嗤一声笑道:“还真是习惯了?”杨玄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心儿有些苍白的脸颊,心中一片怜惜,将她搂在怀里。
低声道:“最近别累着了,至于这病和旁的事情,别担心,还有我呢”。楼梯拐角处,大丫鬟看着姑爷和小姐搂在一起,不由吐了吐舌头,心想杨家姑爷也是诗仙一般的人物,还这么不知羞。大婚将近,整个杨府都行动了起来,长公主不在京都,所以那边的安排,竟然由柳贵妃暗中操持,整个杨府在感到光荣之后,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哪个环节疏漏了,犯了宫里的忌讳。但是忌讳本身就是很复杂的东西,郑心儿的郡主身份,只是在宫里起作用,放在宫外的世界里,她的身份仍然是宰相的私生女,年初的时候才被陛下*着承认来着,所以这次大婚,究竟是用郡主的议程,还是正常的大臣间子女联姻,始终无法确定,申氏又进了一次宫,终于得到太后的明确意思,虽然太后极其不高兴郑家参与到自己心肝外孙女的婚事,但是依然要向着天下伦理纲常低头,默许了郑家的加入,同时也预示着大婚不按照郡主出家的礼仪来进行,虽然知道内勤的杨家婆姨们有些小小失望,但是想到能够和相府联姻,也是件极为了得的事情,所以又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杨玄和郑心儿的大婚风光程度,比起公主驸马成婚的场景,都更加值得所有人想念许久。
京都的初秋似乎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燕山的红叶被街上的小姑娘扎了起来拿到街上贩卖,南边大泽上的艾草也被绑好了送到各个富裕人家驱邪,微微凉爽的秋风穿行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似乎要将持续几个月的酷热带走,新安大街乃是京都最为整洁安静的一条街,两边都是官宦之家,今天乃是初一,乃是轮休之日,官员们难得有个可以放松的日子,但是也不能完全松,因为今天乃是杨家大公子杨玄的大婚之日,不论是不是户部的官员,今天总是要去的。这次大婚在京都很是轰动,府家杨族在京都原本就是大族,靖南侯杨元因为和皇家的那层关系,近些年来圣眷正隆户部尚书早就称病在家,大约再过上一两年,杨大人便会替上那个位置。新郎官杨玄,更是最近在京都风生水起的人物,不提半年前三牛胡同那次手刃刺客的英勇,单是上个月在殿前那次酒后作诗,便是将他推到了人言封顶上,而杨玄自从那天之后,也是一直躲在家里,人们不免有些好奇,这位新任的五品国子监教习,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女方也是了得,新娘子虽然年初才归宗郑氏,但毕竟是堂堂相爷的小姐,宰相乃是百官之首,女儿出嫁,这是何等的大事,最近朝廷因为一些事情,宰相的地位似乎没有以往那般安稳,但是这种没有任何政治风险的事情,百官还是非常愿意参加的,新人都是私生子,这件事情似乎被所有人共同遗忘了,至于知道新娘子真正身份的人,更是将礼物悄悄地提了好几个档次,自己也早就在杨府上坐着了,只是心里有些好奇,宫里会有怎样的姿态?
杨玄面孔有些恍惚呆滞地任由五六个婆子打扮着,他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以后还要承受这种折磨,他一定会逃婚,或者干脆不结婚,甘愿偷情来着,赵国的婚礼仪式一般在午后举行,但是杨玄今天天还没亮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洗澡刷牙那是应该的,但是紧接着,一个婆子絮絮叨叨地用温水化开胭脂,杨玄可是惊呆了,急忙喝问她要干什么,这才知道,原来当新郎还要化妆,显然,这件事情已经超越了杨玄的忍耐极限,所以坚决不允,哪怕是杨元亲自过来说都没用,双方僵持了许久,杨玄才获得了胜利,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倒是仓促了许多,一下子跑了五六个婆子进来给他穿衣服,杨玄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衣着,但是今天依然大开眼界,大红礼服里面,竟然还套上了三层的内里,礼服上,还挂满了玉佩,花穗,彩条,颜色鲜艳的直欲滴血。光是将这套礼服穿好,便又花去了好多时间,杨玄此时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他眼角余光看着满头大汗的申氏,这莫不是借机报复自己来着?戴上冠冕,穿上金银相间的鞋子,杨玄像个二货一般被婆子们推到了前厅,杨思和杨鹏今天的打扮也很是喜气,尤其是杨思,被浅红的衣裳一映,显得格外的清丽,姐弟二人看着兄长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但是,痛苦才只是开始,竟然还要穿着这身去游街,总算不用骑马,不然杨玄一定会逃回河州,毫不容易,迎亲的队伍到了郑府,郑心儿已经提前搬回了郑家,总不能当着整个京都人的面,去皇家别院迎亲去。一阵跑响,杨玄坐在轿子里有些失神,嗅着那淡淡的,熟悉的火药味,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东西,他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来,强行堆起笑容,钻出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