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温柔轻软的话,就像飘飞的雪花一样化解了云容心里所有的委屈,“洛棠,对不起,我真的……云妆是我的妹妹,我真的不希望云妆她永远只是一个人。我希望她能快乐。”云容看着洛棠,晶莹的泪水滑到她绝美的下巴,已经冷得刺痛她的肌肤了。
他们接下去说的话,云妆根本没有听清,思维中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白,仿佛有一道闪电蓦地劈过去,狠狠地劈开一线透彻的黑色,明明有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到,胸口就好像被什么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努力维持着冷静,靠着仅有的理智,迅速转身离开了,明月在深邃广袤的苍穹的映照下,闪烁的格外的璀璨迷人,朦胧的月光将黑夜紧紧的包裹,不愿它泄露半分萧瑟之色。风,呼啸着奔过,卷起层层的雪粒和冰粒打她的在脸上,只感觉硬生生地疼。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风更大,雪也更厚了,漫天的飞雪几乎挡住眼前的路,十步之内都看不清前路,雪粒疯狂地钻进她的口鼻中,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眼前一片白茫茫,早已不知道她在走向何方及究竟应该往哪儿走……直到一个池塘前,云妆才翩然落下,望着平静无澜的池塘,池水寒彻入骨,可此时此刻,比这更寒冷的是她的心。云妆矗立良久,然后慢慢掀开了白纱,临水而照。云妆八年没有照过镜子了,看着水中的人,只觉得熟悉而陌生,我美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云妆觉得心里有什么在疼,她第一次不是为了杀人而出剑,一剑便划过了自己的手臂,鲜血缓缓的淌下。
云容的话若轻若重回响在耳边,恍若晴天里劈头打下的巨雷,“云妆不是女人,哈哈……”凄然的笑声刺破夜色的凝重,令整个池塘月色瞬间降到零度以下。姐姐,你是云妆的姐姐,你说过,要陪伴云妆,给云妆一份温暖的,可现在便连你都不要云妆了,云妆又为谁而存在,姐姐。云妆不是人?云妆是为云容而存在的人,而今云容离开了,云妆亦便死了。姐姐,我本便不是云妆。那是,我不是云妆,我又是谁?
云妆黑眸蓦地变得深沉,突地仰头瞪着明月,风轻露白,苍穹如洗,月光明净,她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疼痛一瞬间窜起,比那熊熊烈焰还要灼炽,那疼痛迅速蔓延,以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的速度迅速占据了她整个胸腔,那样的汹涌澎湃,那样的一发不可收。那样痛彻肺腑的剧痛,到了最后凝成巨大的力量,以无可抑制的势头冲向她的喉舌,迫使她不得不张开了口,吐出这一生最悲伤的声音,“我不是云妆,那我是谁?”她仰起头,只觉眼前空空,恍若梦醒,乌黑亮丽的发丝随风飞舞,几番缠绕,拂过她脸颊的泪。明月似乎也不想回答她,渐渐地沉入了乌云之中,银白的霜华突然被黑幕吞噬,陷入了一片漫漫黑暗之中。
“我到底是谁?”她无力地跪倒在了冰天雪地上,她的四肢像是被人抽掉了筋一般无力冰凉,她空洞无光的眼神转为刻骨的凄然,那是比悲伤还浓郁的酸涩痛楚,是比寂寞还强烈的空虚乏力,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求神神不应的无助。好冷,手好冷,脚好冷,浑身都好冷,所有的一切都好冷。冷到她整个人都开始变得麻木,麻木到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了,只有依旧刺痛不已的心提醒着她还没有死。
“你只是已死之人。”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由远及近声音,声音如同那幽谷中的泉水,那么的温柔而舒畅,让她暴躁不安的心慢慢的沉淀下来,耳畔仿佛响起那深谷之间涓涓细水的声音,那么的恬静而自然。这个声音还带着几分陌生的熟悉感,带着久违的记忆开始伸向便连梦中都无法窥探的冰封过往,她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过这种声音,头忽然痛的厉害,一瞬间,那些仿若发生在昨日的悲伤往事仿佛被人毫不预警的打开了闸,汹涌而至,呼呼而来,让她无以阻挡。心脏如同抽搐似的不留情的疼痛起来,紧紧的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大火伴着城墙轰然倒塌下来,四处飘荡弥漫的就是死忘的味道,那样的阴冷,那样的怖人,几乎无处不在,森森惨惨的,几乎要把所有的呼吸都冻结住,如同阴鬼索魂一般怎么也躲不开,怎么也挥之不去……纯白的雪花穿着火焰飘落在一张绝世容颜上,月光照着白色锦衣的男子,皎洁如月,孤冷如雪,飘渺如风,他周围一切似乎瞬间都失了颜色,“公主,你想通了,你要走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带你走。”
“呵呵,我这个已死之人,还能去哪儿?天下还有我这个被自己父王下令活活烧死的人的容身之地吗?雪公子?”
“既然是已死之人,那便去另外的世间吧。凤公主,既然这个世间和你的父王及所有亲人都抛弃了你,那你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你亦抛弃他们吧。”他神情看起来很是散淡平和,可是伴随着他的话语声,却有种极其澎湃浩大的高华清贵之气,在他清俊的眉宇间一现即隐。
“雪公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说过你从来不帮谁。”
“我只觉得有些累了,想找个人陪,凤公主,可以吗?”
“好的!雪公子,我陪你。”伸出的手,亦不打算再回头。爱的,恨的,在意的,不在意的,漠视的,国家,父王,富贵、身份,好,从此,一全部的全部都将抛弃。
狂风卷起大地上多日来的厚厚的积雪,每一片雪花在狂风中都如同锋利的利刃,慢慢的,夹着雪花凌空飞舞翻滚的刺骨寒风,化作了一条巨大饿雪白的怒龙,当空飞舞,直舞的白鳞扑扑乱落,在浓的化不开的夜色里绽开了万点白芒,犹如一场漫天花雨,很快便淹没了枯朽的大地,吞没了所有的声音,天地之间只剩了沙沙一片声响……
从这一夜的记忆片段开始,云妆便自认自己是个死人,即使依旧还记不起自己究竟是谁,然至少云妆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个已死之人,因此,云妆不再是人,亦不是女人。从那一夜起,云妆的话基本上都没有了,表情亦只有一个,那就是冷漠的如同根本没有表情。
洛棠,你这辈子能得到我的姐姐,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幸运,可你居然不懂得珍惜,你居然不懂得珍惜,辜负了我的姐姐,洛棠,忘恩负义,见异思迁,你罪该万死
江湖第一美女:仙儿,她长得很漂亮,飘然粉雪,眉目如画,朱唇不点而红,一道弯眉下,双眸既黑又亮,如朝露一样剔透,又如轻雾朦胧似梦,令人一见倾心。犹如一朵雨中的芙蓉花。任何男子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保护她。洛棠,与这样的女人成双作对,双宿双栖,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吗?洛棠,那我姐姐呢?洛棠,你忘了你说要照顾她吗?可你不然辜负了她,还找人杀了她,洛棠,我当初怎么便瞎了眼,一点都没有看出你竟是如此的道貌岸然。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山谷穿梭而行,一个白衣人如同雪花飘然而落,恍若天外飞仙,在雾气笼罩的山谷间绝世而立,映出了无比肃穆清冷的气息。白雪的面纱下,一双冰冷似雪的黑眸,深沉如夜,犹如利刀的刀锋自烈日下骤爆的耀眼光芒。
“喝……”洛棠急忙拉住马,然他还是没有拦下马车,马车疾驰着往路中的白影冲上。然而,云妆只是抬手一掌摁住马头,马车便登时停下不动了,紧接着车辙传来断裂的巨响,而车内传来了女人惊慌的尖叫:“洛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会吓到孩子的……”话音未落,云妆便忽然收手,高大的汗血宝马连一点嘶鸣都来不及,便直直地倒地而亡。
阳光自烟雾间投射而下,穿过山石,剪成流光碎影,静静的山谷,只有。洛棠盯着云妆,甚至嗅不出一丝丝的温暖的气息,他的眼中闪过太多的情绪让人来不及看清,最终便只成了淡然,微微的笑容象一池春水荡过湖面的潋滟秋波,“云姑娘,好久不见。”
云妆盯着洛棠没有说话,车内有人掀起了车帘,一个貌美的女人冒了出来,面颊满是粉色红晕,“怎么了,洛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停下了?”女人说着,一眼瞥见倒地而亡的汗血宝马满身的小白,女人面色顿时一白:“雪绝云妆,居然是你。”
车前的女人身姿纤细优美,一袭白衣如雪,披散的黑色长发微微飘扬,犹如梦中人一般幽远清雅。然而,这样的女人,居然反而让人觉得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云妆淡淡的睨了女人一眼,接着便缓缓揭下了面具,仙儿,原以为会有多么的美,如今一见,亦不过一朵娇花,毫无特色。仙儿瞪着眉目望着云妆,惊愕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她的寒冷视线,正如一把利刀,一下一下割着她每寸肌肤,她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颤,想起她所做的事情,那张绝美的容颜顿时变得血色全失,双眸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而洛棠则倒吸了一口冷气,江湖上几乎人人都知道,见过“雪绝”的者都必须死。
山谷上雾气渐浓,尘缘似梦,惟见一双闪着寒光的黑眸。云妆旧沉默不语,冰刃般的视线缓缓扫视的仙儿,然后悴不及防的出招直取仙儿的命,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洛棠原以为自己能够挡住,可是他太小看云妆了,云妆只一招便结束了仙儿的性命,仙儿不是不会武功,也不是不机灵,而是仙儿在云妆面前,等同是个废人。云妆的剑没有收回,接着便抵在了洛棠的喉下。这个时候,车内传来了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啼,云妆闻声,那双深沉如夜的黑眸猛然一凛,姐姐,还有姐姐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洛棠见仙儿已死,好像有一种无力的颓废感,无他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他面色发白的望着云妆,“云姑娘,我想你,你来是为了杀我还是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