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心里猛地一窒,他的脑袋里在刹那间涌入了许多乱糟糟的东西,然他不想把他们寻找夜王宝藏的事情说出来,他只淡淡道,“我们会发生什么?没有。我们没有也发生什么。”偏偏云棠根本便不擅长说谎,因此,他的神情不免有些不自在和躲闪。
云棠这种不自在和躲闪却让西凛感觉到大事不妙了,云棠和锦公子两人失踪了这么久,难道他们真发生了那种不符合伦理的事情了?西凛长大了嘴巴了,努力的喘气,试图掩饰住心里那种慌乱。这么过了好半响,西凛没有再出声让云棠不禁有些纳闷他怎么会这么安静了?西凛忙又开口道,“对了云兄弟,你们在凰镇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忽然失踪了,你们又怎么会到了这大漠深处的小镇?我们都找不到你们。还有,你们走的那么匆忙,也没有带任何的水和食物,而穿越沙漠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云棠那苍白的唇角微微动了一动,努力挤出了个模糊得几乎看不清的笑,他吐出的话如同深秋落叶那般的萧索苍凉,“我也不知道。等我醒来,我便已经在这儿了。”云棠想起了在沙漠里他与锦公子相濡以沫的日子,如果锦公子真的就这么死了,他宁可和他一起葬身大漠,也不愿意独自苟活。不能同生,然能同死,也是很好的。云棠的心又狠狠的揪痛起来,实在是太痛了,痛的云棠不得不紧紧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甚至还微微的弯下了腰。云棠在心里自责不已,他说过很多次要保护锦公子,要帮他完成心愿,结果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为锦公子做到,反而是锦公子舍身救了他。
远方天空的蔚蓝色已经开始带灰了,那些轻薄的白色流云也慢慢地凝成了淡青色,一片寂静无声的沉寂之中,一阵突如其来的非常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引起了西凛的警觉,他回过头去便看见重新换了干净的面纱的妆云正施施然的缓步而来,微冷的风有一下没一下的吹动她梳的板正的鬓角,她的黑色如同瀑布般的长发在空气中轻舞飞扬,她略长裙角仿佛春风吹过湖面荡起的涟漪似的微微的流动着,在稀薄的夕阳中,远远的望去,她便如同一幅最最美丽的风景画。看清楚那来人是妆云,西凛立即不由的倒吸了口气,他好歹也有二十多岁了,不是什么青葱少年了,好歹也行走江湖多年,也游历过了不少的地方,然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妆云这种容貌绝色的女子,便连云棠的妻子有着“江湖第一美女”的傅家小姐傅染都不及这个妆云的丝毫。这个云妆还没有露出她全部容貌便已是这等的绝色,雪白衣袍遮掩住了她那白皙得近乎有些透明的皮肤,也衬着她那双明亮澄净的眸子,轻柔的眼神好似那落英缤纷的春日间最是醺然醉人的美酒佳酿,还略带着点儿不为人知晓的深邃悠远,让人永远也没有办法触及。
云棠回头发现是妆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这么看着她,那凌乱不安的心情忽然便变得沉静安定了下来,他薄薄的唇边不自知的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收起了深思,淡淡的开口道,“妆云姑娘。”
妆云微微点了一点头,她无视西凛肆无忌惮的打量,很淡然地轻描淡写地说道,“西公子、云公子,打扰你们了。我想问一下,时间已是晌午了,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否需要用些饭菜?”
西凛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盯着妆云看的太入神了。他唇边那抹奇妙的笑意缓缓的延展开,笑容好似艳阳高照潋滟,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饭菜当然要要了,妆云姑娘,如果能够有点酒喝,那便是最好不过了。”西凛说着,他忽然呆愣了下,眼中倏地流转着一抹深刻的幽暗光芒,“对了,妆云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姓西?我没有自我介绍过,妆云姑娘,我记得火燕姑娘也未曾提过我姓西?”西凛的目光始终都没有落在妆云绝美的脸上,他本能的想要回避开妆云那份过分的美丽。
妆云上前了一步,依旧风轻云淡的道:“火燕姑娘有说过的,西凛西公子。”妆云带他们来到屋内,屋内桌上已经摆好几道精美的饭菜,她让他们坐下,又给西凛了拿来一坛酒,找出酒杯,倒好酒后,她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什么。仿佛,云棠和西凛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而她不过是他们的侍女。
西凛虽然刻意避开了妆云的容貌,然她也注意了到妆云的些细节,他发现妆云的手上有许多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甚至她的手臂上也有些面积比较大比较显眼的疤痕。这便奇怪了?妆云这么美丽绝色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搞得这么伤痕累累呢?西凛皱起了眉头,他不禁开始怀疑哪个地方有问题了。
只有西凛和云棠两人,他们吃饭的氛围还算是自然的,寂静的屋子中,只有角落火炉里木炭啪啪燃烧的声音在幽静的屋子里显得分外清晰。然云棠刚拿起筷子,西凛便注意到了云棠的手臂上也有很多的伤疤,然云棠的这些伤疤相比起妆云的那么伤疤,要少的太多了,痕迹也显得浅了很多,凭他的经验,云棠的这些伤疤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消失了。
西凛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酒,还不算的酒,很热辣,有着大漠的味道。他啧啧嘴巴,嘴角轻轻的勾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云兄弟,你手臂上有好多伤啊?这是是怎么回事?怎么弄的?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的。”在这个江湖上,貌似还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害到云棠这个凤宫小主子。即使有人有本事能够伤害到云棠,也没有人有胆量敢去伤害她,这个江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有本事也有胆量伤害到云棠,不对,现在能伤害到云棠,应该是两个人了……
“没什么。”云棠看低头着他手臂上的这些伤疤,目光微微呆滞,随即便苦涩的一笑,他眸中的那些光点如同绽放后的烟花寂寥无比的闪烁着,他心里又不自禁的想起了在沙漠里那段和锦公子相濡以沫的日子,不管回想多少次,心痛多少次,每次想起来,他心也依旧会针扎般的刺痛。西凛的眸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然他见云棠神色黯然,落寞寡欢的样子,他也便不忍心再多问什么,他稍作思量,忽然再次开口问,“对了,云兄弟,我还不知道妆云姑娘的全名呢,她叫什么啊?”
“她叫妆云。”云棠没有多想,淡淡的回答了他,他并不太在意西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问这个问题。莫说西凛这个人的思维独特,普通人很难跟的上他的思维,即便是跟得上,他现在的心情,也无力去多想什么。
妆云?西凛的眉毛顿时轻挑了一下,他的脑海中倏地闪过了几个难以拼凑的零碎画面,快的他根本来不及捕捉什么。妆云?他眯住了双眼睛,脑袋也开始抽抽地疼痛,似是要想起了什么事情,却又什么东西也抓不住。他手里重新注满的酒杯也开始有些晃晃荡荡,杯中的酒水洒些在他的手上,他也无暇去顾及。妆云?这个名字,听着还不错,可要是将责怪名字倒过来,那就是风宫主子即云棠主子云妆的名字。不过,假如那个云妆也长得跟妆云这样的美丽绝色,他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她为什么日复一日的总是戴面纱了。当然,这也是假如了,这个世上,怕是也没有人会觉得云妆会有这种绝美的容貌,“雪绝”便意味着杀戮与死亡,有谁会认为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长得漂亮呢?除非,那个人是个笨蛋、傻子、疯子,比如他家小姐唐糖那种人。也不知道唐糖现在怎样了?回山上了没有?哎,她应该生他气了吧?也不知道这次要想什么办法才能哄回她。西凛想到唐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然他现在最最关心的事情还是妆云的这个姓氏,姓妆的人好像真的少之又少。奇怪。真的奇怪,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云兄弟,是这个妆云姑娘救了你?”西凛说着,身子也微微一震,他随即又不动声色的飞快的将那些惊讶难解之色给系数隐去,说认真的,西凛不得不承认锦公子说过的一句话:云棠这个人的确是有着很好很好的艳遇。他想不承认都不行。云棠所遇见的那些女人,也一个比一个更为出众绝色,他那个小丫头、傅染,到现在这个妆云姑娘,有哪个不漂亮,不是美貌佳人?不过云棠本身也长得非常出众,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君公子。难不成这便是俗话说的物以内聚?美人都跟俊公子凑一起了?然西凛始终感觉云棠的心思一直都是模模糊糊,很不清不楚的,他还感觉云棠对云妆有着非常强烈非常不符合道德的恋母情结,他还和锦公子又有不符合伦理的暧昧瓜葛。云棠虽然和傅染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的夫妻,然不知道他们拜过堂的人,很难有眼力能够看出来他们会是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云棠这个人还不错,他待人处事方面总是先从别人的利益出发,替别人多方面去着想,说白了,云棠有点滥好人。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难以看出来云棠究竟对哪一个才是那种真正的男女之情,亦或许是云棠太过于滥情博爱了,亦或许是他太擅长伪装及隐藏真实感情了,亦或许是他真的就是块一窍不通的顽石。西凛还是觉得什么地方开始有些许不自然了。云棠微微点了一点头,沉静无澜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道淡不可见的裂痕,他并没有说什么话,依旧埋着头吃着东西。西凛看了他半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越为奇妙的笑意,他有意无意的开口问道,“云兄弟,你不觉的妆云姑娘她长的很美很好看吗?”对于妆云的美貌,云棠是认可的,于是他又微微点了一点头,然他仍然埋着头的吃饭,也不知道是饭菜太好吃了,还是他吃得实在是太认真了,才会没有察觉出西凛这话明显的话中有话的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