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中,云棠的心起起伏伏,摇摇不定,如果他从来没有离开凤宫,一直安心的待在主子身边,那应该有多好啊,这样便不会有现在这样纠结的事情了。哎,一念错,事事错。云棠苦涩一笑,他将云妆放在床上,并拉过被子很仔细的给云妆盖好,看着云妆绝美的容颜,他淡淡的道,“锦公子,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害你。但是,我一次都没有做到我承诺的事情。这一次,锦公子,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绝对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的,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好你的。”他这是只出于于锦公子愧疚吗?还是什么呢?云棠摇了摇头,不想再认真的深究下去,“锦公子,等你好了,我便会回凤宫,我从此以后不会再踏入江湖。我欠你的,欠傅染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偿还你们的。”云棠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很清楚他最渴望最喜欢的事情,还是能够留在云妆左右,最渴望最盼望终生陪伴的人还是只有云妆,不过,他心里还是没有法子割舍下锦公子,这是为什么呢?他与锦公子,从来都没有有过更深入的了解,他还不知道锦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但,他知道一点,便是锦公子有一种东西,令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虽然他始终都不懂他对锦公子究竟是怀有怎样的感情?
说说心里话,云棠很看不起自己,还有些痛恨他这样的人,不够坚强,很是三心二意,他明明不想与任何人纠缠,却还是辜负了那么多的人。即使是闲着,他能够确定了他的心意,可他还是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办?傅染,锦公子,主子?云棠清楚他心里最想要的人是谁,可又往往心不由己。云棠靠在床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云棠便醒了,他简单收拾了下,便开始给云妆运功。运完了功,他吃了点早餐,便将云妆抱入了黑木棺中,继续赶路了。马车很快便驶出了小镇,再次进入了深山里,山路还算平坦,然云棠还是很仔细的驾着马车,他尽量找平坦的地方。山里树木高大,树冠遮天蔽日的,云棠心里感觉有些不太多劲儿,这山里太过安静了,连鸟鸣都没有。这会儿,才不过午时三刻,这山里便如此这般的寂静,很不符合常理,云棠暗暗的留了点儿心,他这一路上,还真的没有见过有什么飞禽走兽出没。
马车驶过一处陡峭的崖壁处,突然从崖顶上降下了数十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呈一字排开,他们站在了山路中央,正好挡住了云棠的去路。云棠忙停下马车,他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的来历,但他并不认为他们便是造成整个山里空旷的原因。那些黑衣人没有说话,直接提着剑便冲了上来,云棠急忙拿起了随身携带但很少用的凤剑,从凰镇到这个地方,他已养成了把凤剑与箫一起挂在腰间的习惯。这凤剑极其轻巧,因此,云棠往往都忘记了他还随身带着剑。这些黑衣人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阵势攻向了云棠。云棠并不想要杀人,因此,他只提了三分内力,一剑横扫而过,便斩断了这些黑衣人的手筋,并废掉了他们的武功。这些黑衣人没有法子再攻击云棠,他们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小公子,这才发现这个小公子不仅剑快得快于普通人,他还只一招,便将他们全部打败了,就连男人通常会被人们给忽略掉的容貌,这个小公子都要比很多人更好看,想来这个小公子必然出于名门,但江湖上从来没有过关于他的传闻。
云棠正想要询问这些黑衣人的来头,这些黑衣人突然扑倒在地上了,他们微微抽搐了几下,便全部僵硬了。云棠仔细看了看黑衣人的脸色,发现这些黑人人全部是中毒而死。云棠心里顿时感到很难受,他无意杀伯仁,然伯仁因他而死,云棠有点儿懊悔,他是不是不应该废掉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男子活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那么他便等于废人一个。
他正懊恼着,“哈哈哈,好剑,好武功,好快的剑法。不错,不错。”一阵狂放的笑声在空寂寂的深山里回荡,这笑声吓的训练有素的马儿都不得不退了好几步!
云棠急忙勒住了马,以凤心诀定了定心神,他抬头望着这笑声来源处,他问道,“晚辈云棠,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此,还请您能够现身一见。”他话音没有落下,唰的一下子,一个白色东西便从天空中降了下来,落在了云棠马车前,云棠仔细一看,这白色东西原来是位老人。这老人蓬头垢面,约莫许久都没有刮过的白须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依旧那么的清澈动人,他的这双眼神,完全不像是个年迈的老人能够有的。这个老人的体型与云棠的差不多,他的打扮非常的粗俗,然而这老人从内散发出了一种与他外貌完全不符合的脱俗气质。云棠不由的想到了,这深山会变得有树无兽,应该便是眼前这位高深莫测、不知底细的老人造成的。云棠微微的敛起了笑容,他抱了抱拳道:“晚辈云棠,敢问老人家您尊姓大名?”江湖上并没有眼前这位老人的传闻,云妆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但是,他能够看出来,这老人的武功很是不俗,绝不是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能够比得上的,这让云棠感到很不放心。
“小公子,你问我吗?我也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老人微微愣了一愣,他皱着眉头沉思了会儿,很挫败的抓了抓散落在他脸上的头发,“哎,小公子,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小公子,我喜欢雪,雪花特别的干净,特别的漂亮。这样吧,小公子,你便叫我雪老人好了。”云棠微微眯着眼睛,很仔细的端详了下这位老人,这位老人如果是放在市井里,只怕他会被很多人当成了乞丐,但是,任何人见了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都会立刻改变这种看法的,这位老人的眼睛恍若雨后夜空上星子,一澄如洗,美的简直不可言喻。云棠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才配拥有这么一双令人倾心的眼睛。
这位老人见云棠沉默不语,他便慢吞吞的往前走了几步。云棠听到了沉铁拖拉在地上的声响,他忙低下了头,这才发现老人繁密的发须下面居然还拴着一根小孩手腕那么粗的铁链,他的手腕脚腕都是这个样子,那铁链已经深深陷入他的骨肉里,而且,与铁链接触的那块皮肤已经泛了黑。云棠虽很疑惑这个老人怎么会这样,然他更多的是同情这个老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遭受这种痛苦。只不过,他这会儿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个锦公子,他心中的警惕不得不多了几分。
老人看了看云棠,“哎,小主子,我想要请教你个问题啊,小公子,您知不知道凤台在什么地方啊?”云棠有些惊讶的看着老人,“凤台?这是什么地方。前辈,很抱歉,晚辈从来便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他没有说假话,他确实从来没有听说凤台这个地方。
“哦,不知道啊。”老人有些失落,他皱着眉头,又沉思了一会,又问到,“那小公子,你听说过凰镇吗?我想要去这个地方,我应该怎么走才能去呢?”
“凰镇?”这个地方,云棠自然不会不知道的,只是压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这个位置,老人去凰镇想要做什么?稍作了番思量,云棠才说道,“老人家,我知道凰镇的。凰镇位于西北大漠深处,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便能到达凰镇了。”其实啊,云棠与这位老人有很长的路是顺着的,他还可以捎带着老人,只是他考虑到他还带着昏迷不醒的锦公子,便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小公子,谢谢你啊。”老人的话音刚响起来,他的人便迫不及待的飞走了,很快便没有了踪迹。云棠很惊讶,这位老人竟如此的放心及信任他。云棠驾着马车继续赶路,然他的心里总不由的想起那位老人的眼眸,真的是世间罕有的清澈,比新生的婴儿还要清澈。他能够肯定,这位老人绝不是什么寻常人,这位老人应该是位高人,虽然这位老人的穿着极其的普通,甚至还有些邋遢。可是,云棠从心里面感觉这位老人绝不会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云棠惊了精心,按照他的计划继续往凤宫赶。
这些日子来,云棠发现路上还是没有什么飞禽走兽出息,也没有听到任何的鸟叫。到了晚上,云棠入住了一家小客栈,这家客栈嫌他带着棺材很晦气,便不同意他将装着云妆棺材带入他们客栈里,云棠提出加了银子后,他们才允许云棠从客栈的后门里进来,把那棺材停放在后院里。云棠也没有强求,他便租下了这家客栈的柴房,将装有云妆的棺材仔细的安置在柴房,他跟着一起住进了柴房。
这天晚上,恰好是十五月圆之夜,云棠只感觉棺材里那股子香味愈发的浓烈了,很快便弥漫了整个柴房,把原本脏兮兮充满了潮湿味道的柴房熏得恍若千金小姐的闺房。云棠很惦念云妆,很想知道云妆这些日子怎么样,他躺在临时打起来的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都难以入眠,他索性便爬起来,施展轻功飞到了屋顶,他望着遥挂在天空中的明月,他想起了云妆月下琴音,还想起了锦公子月下独舞,云棠不由自主的拿出了箫,他望着茫茫无垠的月色,吹起了《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