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国之后,这个屋子里没有一点作为皇后象征的明黄的东西,哪怕连一根明黄的丝带都没有。
目光所及之处,有的只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蔌妃的胸口又开始憋闷起来,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一大片一大片紫色的色块,至少,她肚子里得孩子不喜欢。
“你醒了,既然怀着身孕,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听不出她的语气,但是,说道身孕二字时,蔌妃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目前还是平坦的小腹,的心还是无来由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是,只是臣妾想给皇后娘娘过来请个安。”
蔌妃虚弱的说道,想要从床上起来。
“皇上早就下令,一切请安都免了,如果,你是因为你的孩子来的,那你可以放心,我对**这些你争我斗的不敢兴趣。”
她一点也不掩饰的对着斜靠在床上的人说道,只是没有说完,她不仅不敢兴趣,还非常的厌恶。
“你好生养胎吧,皇家是需要开枝散叶。”
说完呷了一口从御云国聘礼中带来的血玉茶,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入鼻中,她轻轻闭起眼,想到了零。
沉浸在无边的想象之中,她不知道蔌妃何时走了,也不知道默海冥何时进来了,只是睁开眼时,她的眼前换了一个人。
“雪儿,你好美。”
默海冥呆呆的看着她,想着她双眼紧闭,朱唇微启时的摸样,突然间就说出了一句他不曾说出口得赞美。
“可是,这一切与你无关,不是吗?”
她嘲讽的说到,毋庸置疑,她是恨他的,他的爱有多浓烈,她的恨也有同样的浓烈,反而更多。
“雪儿,这一切已成事实了,难道你就不能放下吗?”
他伸出手想去拂开遮住她眼睛的那一缕顽皮的青丝,可是被她巧妙的躲开了,还回他一个嘲讽的笑,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憎恨。
“雪儿,你是不是在吃蔌妃的醋啊!”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仿佛一切都恍然大悟了,殊不知,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她仍然冷漠的看着他,眼里是无法掩饰的鄙夷与不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讥讽之情布满了每一个微笑着的细胞。
默海冥,他难道不知道,她对他有的只是恨吗?
还是,他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独孤燕的额头,紧闭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的迹象,连她的呼吸也在一天一天的变弱,好像,下一刻她就要死去一样。
浅渔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小心翼翼的擦去她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可怎么擦都不曾擦干过,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雅鲁藏布江的源头。
书案,宣纸,狼毫……
只是唯独少了一个人,这里还应该有个人的,不是吗?独孤燕环视着四周,看到了她应该看到的一切,和记忆中一样的陈设布局,可唯独少了一个人。
洛溪?
她蹲下身,捡起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宣纸,小心翼翼的展开,怎么和记忆中的不一样,笔运放纵,点画狼藉,笔势连绵环绕,这像极了她爱写的狂草,在看一下落款,独孤燕,难道,这真的是她写的。
那她怎么不记得了?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洛溪?”
“燕儿……”
就像三月的阳光,他的嗓音除了淡淡的暖意外,还带着丝许悲凉。
“洛溪,真的是你,可是……”可是,你不是跳下悬崖了么,那么高的深渊,你怎么还能活着?
“燕儿,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不理会她的疑问,按照他的思路问着她问题。
“对不起,我……”
看着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庞,她始终不忍心说出伤人的话语。
“我喜欢你,可是我无法爱你,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沉默了良久,她还是说出了她认为最好的回答。
是的!她爱上了别人,那个别人名叫,司臣零。
眼看着他的身体透明直至消失,她怔怔的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分不清空间也忘却了时间,恍惚明白,她是在梦中,沉浸在了无边无际的梦中,无法醒来。
对于洛溪,虽然事情过去好多年了,她始终是无法释怀的。
司臣零终于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正在熟睡的韵曼,他悄悄的起来,拿了一个极薄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对于她,他着深深的愧疚。
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清楚,可是他就是无法爱上她,因为爱的领域是真的没有天道酬勤的,并不是付出的越多,回报的也就越多的。
看着睡梦中的她皱起了秀眉,他想了想还是将她抱到了他的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掖好了被角。
深秋的阳光多多少少都显得一些清冷,一阵无来由的风吹过,他微微颤抖了一下,牵动了刚刚愈合的伤口。
胸前像是有几只蚂蚁在撕咬一般,幸好,那也就是一瞬的时间,尽管这样,他光滑的额头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独孤燕!这个名字在他的脑际闪过。
“司臣零,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让紫鸢雪活的比死还痛苦,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你死了,我就将你的江山四分五裂,拱手让人,你信不信!”
这些临昏迷前入耳的话语,如今,又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还真是一个狂妄不羁的女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呢?
“零,我知道你恨着独孤燕,可是如今也只有你能救她了,就看在她那么爱你的份上,你就救救她吧!”
说完这些话,东方启没有一丝的喘息。
“她关在宗人府?那么狂妄的人,是该让她吃吃苦头,你就不必为她求情了。”
昏睡了多日的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以为独孤燕因刺杀皇上的罪名关押在宗人府,对于妃子,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不能问斩的,也是不能动用私刑的,所以,理所当然,他只是以为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苦一点而已。
“她不在宗人府,她……”
“哦?”
“她……”
东方启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司臣零知道,独孤燕现在昏迷不醒,他害怕,害怕司臣零会因此确定他对她的感情。
他害怕,那种感情是爱。
“她怎么了?”
语气里不经意间显出一丝丝的焦急,他不敢在想下去,难道有人大胆的对她动有私刑了,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他无法忍受的。她是他千里迢迢取来的妃子,没有他的允许,没有人能碰她一根毫毛。
“她现在,在怡雪宫,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他的心无来由的抽痛了一下,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开来,有一丝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身体无意识的像怡雪宫的方向走去,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忘却了胸口的疼痛,脑子里有的只是一个成语,昏迷不醒。
东方启看着司臣零的失态,心突然沉到了谷底,站在正午的阳光下,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冷!
无尽的寒冷向他的身体靠来,怎么都逃脱不了。
这样的表现,任何人都觉的他是爱她的,难道他这样着急,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妃子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只有爱,才有这样的表现,这是谁都无法装出来的。也许,这一切,不过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