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城仍是如此,绿云依旧打着她哥哥的名字四处晃悠,心里的急迫感却越来越强了,这里不管做什么都要花钱,吃饭要花钱,睡觉也要花钱,不像在山谷里,钱简直都是多余的。
好在绿云出山之前请教过隔壁村的一位老人,这位老人是年轻时从外面进来的,他教会了绿云对钱的认识,并又着重告知了她钱的重要性,现在绿云对这些黄白之物的换算已经较为熟悉了,看着一块块碎银环城了一串串甚至是一个个的铜板,绿云悲哀的发现她真的是一无是处,心中不禁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拗不过辟邪对糖人的追求,绿云带着她在城里的集市上一阵瞎逛之后又花了不少铜板才回到了客栈。在街上绿云还看到有贵族公子哥儿当街**一个小姑娘,绿云心中叹惋,却也不敢作声。
所幸没见有谁会来招惹绿云,毕竟现在的绿云在辟邪的幻术下也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小公子。再说,养猫的一般都是有钱人家,在中原,猫并不常见,这种动物在寻常人眼里不如狗划算,但是猫温顺、优雅,天生自成气质,且这些有钱人家里粮多,老鼠也多,而老鼠正是这高贵动物的美餐,所依很多有钱之人或是贵族都喜欢养猫。
而任谁都看得出绿云怀里的那只白猫是猫中上品,自然不敢去随意惹这猫的主人了。
绿云抱着辟邪边走边四处观赏,怀中的辟邪仍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别看他状似懒散,其实眼睛尖着呢!
“绿云!那里还有一个买糖人的!快,快快快,我们去看看。”辟邪突然脑袋一抬,视线定在前方很远的地方,眼中似有精光射出,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绿云嘟着嘴,很想憋了半天还是没说什么。现在辟邪已经摆脱了“哑巴猫”的窘态了,他的话语可以独让绿云听到,但在外人耳里就是“喵喵”声,而且也越来越像了,比以前在村里张着嘴大叫却什么声音都没有的窘态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但这并不代表绿云可以随心所欲的接辟邪的话,在村里她已经尝过苦头了,她可不想再让人认为她是小时候撞了头导致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喜欢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了。
吃,吃,吃!这家伙还真能吃……绿云在心里小声的嘟囔着,除了必需得花掉的日常吃住的问题之外,就属这家伙用的最多了,而且还都是吃掉的!
心里虽抱怨着,可绿云还是往辟邪目光所向着的地方走去了,边走还便在心中嘀咕着,一个糖人不贵,可是每天都吃三四个那可就要钱了啊!一碗混沌还好,可每天晚上都叫小二送两碗上来当夜宵就有些贵了啊!
算了,不想了,绿云心中郁郁,要怪只怪她见辟邪想吃的样子而说不出拒绝的话吧。
神游之间,绿云便一脸呆滞的表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到了今天遇上的第三个糖人摊子之前,一个神情同样有些呆滞的老人正愣愣的坐在糖人摊子之后。
摊子摆在街角,来往的人虽多,却没有对这个糖人摊子感兴趣的。毕竟卖糖人的也多,小孩子们都喜欢去那些笑嘻嘻的人那里买,而不是这个像是要哭了的傻佬头这。
绿云上前停住脚步,眼神不禁扫向那些漂亮的糖人,红唇轻启,问道:“老大爷,请问这些糖人怎么卖?”
说罢绿云的眼神还在那几排糖人之间挑来挑去,辟邪却颇有深意地看着那老头没说话。等了半晌,绿云都挑出了看起来较为好看同时分量也较足的几个糖人,却还没有得到回话,诧异的将目光投向摊子后的老人。
“嗯……老人家?我要买糖人。”绿云看着那老人盯着地面迷糊的眼神,只好再次出声问道。
老人却是一怔,像是才反应过来,呆愣的看向绿云,含糊着说到:“啊?哦,买糖人啊,公子你要买糖人啊……”说到后来倒像是呢喃声了,这位老人蹙着眉晃了晃脑袋,坐正了身子就要去拿糖人。绿云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只是指出了自己要买的那一个糖人。
“哼,他这是被一个魅给缠上了。”怀里的辟邪懒懒的开口道。
魅?虽然疑惑,但她也没问,只是不动声色的掏出钱来递了过去,而那位老人却对着绿云递过来的铜板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无力道:“罢了,公子你拿走吧。”
还有卖东西不要钱的?绿云有些惊讶,这倒是出山后让她觉得很奇怪的了!
见绿云讶异的表情,这老人颓然一笑,脸上深深的皱纹都似乎带着悲伤:“拙荆去世一年了,这糖人的技术还是我岳父传给我的,她的手艺才是最好,每每做糖人,都是因为想她。”
绿云静静地看着这个老人,不禁想起村子失去妻子的苗爷爷,也是这样的表情,心就有些软了,亦有些想念那个大山谷了。
老人见绿云还在听,眼里竟流露了一丝感激之色,颤抖着又说了下去:“可最近我总在梦里见到了她,她说她在那边过得不好……她每晚都来找我倾诉,我心疼的只想过去找她了,可是她却不同意,一直那么温柔的她竟然便得这么坚毅,想必在那边不好过啊……”话未说完,老人都有些哽咽起来,偶尔几个过路人还好奇的朝这边瞄了两眼,眼里却不是同情,而如看戏。
“老大爷你别伤心,这只是梦罢了。这应该是你的所念化成的,不是真的,只会越想越伤悲,何苦呢?”绿云只觉不忍,不由出口安慰。
辟邪晃了晃尾巴,哼声道:“什么所念化成的,明明是只魅化成的!”
“到底什么是魅啊?”绿云终于忍不住龇着牙小声问了出来。
辟邪跳下身来,走到糖人摊子之侧,摇头晃脑地说到:“你可以把魅当作一种低级的鬼,听这老头这么说,估计是只食人伤悲之情的魅罢了。”
绿云曾听辟邪偶尔提到过一些不属于人间的东西,但“魅”还是第一次听说。绿云还没来得及再问,那老人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到:“就算是所念又如何?我也是真的想她啊,这么多年都由她陪着我一起走过,突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努力适应,也适应不了。我想,我应该去寻她了,能够继续一起走下去,在哪都无所谓。”
“哈哈,这老头想的也太好了,魂魄到了地府就开始排队等投胎了,要么就直接下地狱了。”辟邪轻笑两声淡淡开口,绿云瞪了他一眼,辟邪才收敛一点,继续说道:“他老婆已经死了一年,等他排队排排完了这一年死的人,再投胎也比他老婆笑了好几十岁了,什么那边再续根本就是扯谈嘛!”
绿云的目光在辟邪身上扫来扫去,辟邪终于后知后觉的闭上了嘴巴焉了下来,装成委屈无辜的样子不再开口了。
绿云沉默着左移一步抱起辟邪,轻声问道:“你能抓到这只魅么?”
辟邪金目一瞪,一副“你轻视我”的模样,很不屑的扭过头去,哼道:“这种小玩意,我可最爱吃了!”
绿云眸子一亮,点头道:“那好!”却忘记压低声音,那老人显然耳朵并不背,闻声一愣,抬起头看了绿云一眼,以为绿云是在回答他,露出了一丝苦笑,眼里却是一种淡然以及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