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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伴云

回到白石村,田埂中忙碌的村民瞧见绿云怀中的小白猫都显得有些讶异,绿云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是在路上捡到的。

山中的野兽,哪怕是只老鼠都凶狠异常,村民们猜测这小猫可能是只走散了的野兽幼崽,都有些担心辟邪会是深山里虎、豹、猞猁的幼崽,万一惹来了成年的母亲就不好了。朵婵也很是担心,于是请几个有经验的老猎手看了,得知真的是只猫之后朵婵才同意绿云留下辟邪。

山谷里的人们也和外面的百姓一样,每日只食两餐,但农忙时体力消耗过大,便会多加一餐。绿云大清早的出门,遇见了辟邪之后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到村里又抱着辟邪跟随朵婵拜访了几家村里的猎户,不知不觉便过了午饭的时间。

朵婵带着绿云回到家后就在草屋边棚子下地简陋厨房里忙着烧火煮饭了,辟邪初来时对这间茅草屋还比较感兴趣,绿云从篱笆外进来后,辟邪就跳了下来在小院子里四处打量,金色的瞳孔中满是好奇。

然而这好奇并没有持续多久,辟邪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些惨淡了。

这也的确让人无奈,人间的美食何其多?只可惜辟邪偏偏来了这里,山里没盐,可山里人又好吃辣,炒出来的菜除了菜本身纯正的味道之外就只有辣了,还有这汤——用辟邪的话来说:“刚一端上来我还以为是碗茶!”

不过辟邪也没有对人间的食物完全死心,毕竟在这个季节里红薯、甘蔗都已能吃了。辟邪这几天的绝食没有让朵婵感到意外,毕竟村里老鼠多,朵婵可不认为猫会在老鼠堆里饿死。

而之后的几天,从绿云烤了第一个红薯开始、亦从朵婵带回一捆甘蔗开始,辟邪的食量就变得惊人了。在朵婵的疑惑中绿云支支吾吾地说是她吃的,好在红薯容易种植,多吃些也无妨,朵婵也就没多在意,只是嘱咐绿云不要贪吃而烫着自己。

烤红薯,当然需要柴火。但绿云家中木柴本来就少,只够做饭烧水的,朵婵整日里忙着要下地干活,空闲了还有诸多家务要她去做,实在是无法多往山里跑几趟去砍柴了。于是,村里就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只体型较小的白猫常常往返于家背岭和村里,每次从家背岭回来都会拉着好大一捆柴,村民们都对这小猫儿的力气感到惊异,同时也疑惑这猫是怎么砍的柴……

早在初次莅临绿云家的小茅屋时,辟邪便为了避免麻烦而施了点小法术。

辟邪优雅地抬起右爪想去摸一摸头上的角,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早已把无比俊美的角化作浅金色的纹路留在脑袋上了,不禁又讪讪地放下了爪子,清了清嗓子,告诉绿云道:“小爷的声音就你能听到,你只需担心不要被人误以为是自言自语就好了。”

“嗯?为什么?”绿云却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耳朵,疑惑着难道是它给她的耳朵施法术了?

为什么??辟邪对这问题很无语,他能告诉她是因为他现在法术太弱了还做不到心术沟通所以只能屏蔽自己所有的声音只对她一个人开放么??他为了能跟她讲话可是要当很长一段时间的哑巴猫啊!

“不为什么,小爷的天籁之音是谁想听就能听的么?小爷我的声音只有你能够听到,为此你应当感到自豪啊凡人。”辟邪把小脑袋一昂,很神气地敷衍了过去。

绿云歪着头笑了笑,辟邪当然不知道他自以为高傲的神情在绿云眼中是那么的有趣,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那颗小脑袋,却被辟邪立即避开了。

“对了,”绿云见辟邪躲开了她的手,她也没在意,只是收回手来好奇的问道:“如果你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白石头的话,那你岂不是在那待了很久了?”

辟邪点点头,趴下身子,晃了晃长长的尾巴说到:“是啊是啊,小爷刚到人间就在那睡了一觉,封锁了嗅觉外的所有感官,啧啧,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说到这,辟邪顿了一下,睨眼看着绿云,换了一种口气道:“还不就是你——突然撞一脑袋血在我额头上,我就被你的血腥味给熏醒了。”

绿云张了张小嘴,旋即又笑了,没有插嘴。辟邪继续干巴巴地说:“救了你之后没多久就有人过来了,小爷本打算变成石头继续睡的,可是睡不着了,只能打个小盹——”

说着说着绿云便发现辟邪那张猫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辟邪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到:“然后突然感觉有人在摸小爷屁股,小爷立马就醒了。”

绿云一愣,神情有些呆滞,然后——几乎是瞬间,绿云的脸就红得跟夏天的西瓜似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绿云红着脸垂下了头,声音小得可怜。辟邪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了,显然这不是个可以继续讨论下去的话题。

绿云也无奈,她哪里知道自己随便摸摸的石头竟然是一只神兽的……那个地方!

这个话题就此避过,一人一兽再也没有提及过。对于绿云来说,这是一件很羞愤的事情,对于辟邪来说,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毕竟老虎的屁股都摸不得,何况是他的呢?可是他又不想因为这个而对绿云做出什么惩罚,只好“忍气吞声”“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对于辟邪来说,他实在没有看出人间有多么好,他大哥所说的美妙音乐他也没听到过,他五哥所说的人间“美食”更是让他觉得不堪入口,这里除了绿云还算好玩点,其它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无趣极了,和在天界那无聊的日子相差无几……

而且更悲催的是,身为神兽,他是以鬼魅为食的。可是这山谷里一只鬼魅都没有,全都在他沉睡的百年间逃离了这里,害得他百年空腹之后还是不能饱餐一顿。

辟邪在初次品尝了一口那平淡无奇的粥之后,又在随后几天里尝了几口绿云偷偷给的菜,终于怀着愤怒的心情破口大骂,他果然是到人间来遭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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