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如此认为!她分明听出这话里的杀意并不是假的。
眼前人目光中的冷意让她不寒而栗,可容不得她做多想,她必须赶快打消掉太后姑姑的疑虑,否则自己可能真的会小命不保!
绿云强忍住不移开与太后对视的目光,腰肢也下意识地挺直了,毅然地说到:“太后娘娘,我没有说谎。名字乃父母所取,是除了身子之外父母留予我的唯一东西,我岂会弃之而用虚名?!”
身后摁着她的那人伸出手来在她脸上一阵乱摸,又用指甲捏得她脸上红印点点。她知道这宫女是想看看她是否易容,为了清白,她也只能忍了。
头顶上传来这名宫女的声音:“娘娘,应该没有易容。但是……”
太后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这宫女疑惑又不失谨慎地看着绿云,继续说到:“奴婢觉着这郑公子的脸皮摸起来和看起来的感觉不太一样。”说罢还稍微倾下身子仔细看了两眼。
这宫女开口毫不避讳男女有别,绿云却顾不上好奇了,脑子里已经开始组织待会也许会用得上的语言了。
太后淡淡地往绿云脸上扫了一眼,朱唇轻启,冷漠道:“不过是功夫做的足了。翠瑶,他若再不说出实情,你就把他带下去吧,该怎么做你知道。”
“等等!”绿云连忙说到。她看了看四周,虽然这里看起来只有她和太后,以及太后身边那一壮一柔两个宫女、和摁住她的宫女这五个人,但是绿云也想得到,既然太后如此怀疑她,却仍然招她觐见,想必暗中的保护要比明面上的强得多,这才有恃无恐。
而她要做的就是公开自己的身份,仅此而已。
“太后娘娘,当年郑府遭变,政府之人均上黄泉,可是郑德的女儿郑绿云有郑府大公子郑予昀派来的人保护,后被郑夫人的丫鬟朵婵藏起来救走。因而那场祸事中,尚还年幼的郑绿云活了下来。我想,在郑府还活着的人里,如果不算您的话,就只有郑予昀和郑绿云了。”
绿云缓缓地说出了这一段话,然后呼出一口气,在太后——她的姑姑那惊诧的注视下,说到:“姑姑,我就是绿云。”
“可你是男人。”太后身边那名给绿云带路的宫女柔声道。
绿云朝她看去,再将视线转回到太后身上,只见太后凤眸微眯,并没有丝毫相信她的样子。绿云知道这是因为辟邪在她身上施了幻术,让她从外表看来便是一个年轻公子的模样,脸型也稍稍方了些许,虽然不能说是有棱有角,但也不像原来那般的尖俏滑腻了。
且她颈间的“喉结”还在,太后等人怎么会相信呢?
绿云本就不熟悉宫中的规矩,眼下这些规矩不规矩的她也顾不上了。
“我请人施了幻术,将我原来的容貌稍作改变,变化成了男子模样。”绿云回到,“这不过是一种幻相,遮人耳目罢了,触之即消的。”
绿云身后的宫女闻言便伸出手摸向她的喉咙,绿云明显发现这宫女动作一顿,随即那只手探向了绿云的胸口。绿云微微一避,然后又镇定了下来,任由那只手探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那宫女显然有些不敢置信,又将手向绿云身下。
绿云大惊失色,下意识便伸手挡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太后见状黛眉微皱,问到:“真的是女子?”
绿云身后的宫女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回娘娘的话,摸起来倒真的像是名女子。”
绿云红着脸将目光移至太后身上,平下心来佯装镇定道:“是哥哥派来的护卫拼死保下了我与朵姨的性命,而朵姨在离世前告诉了我的身世,让我出山寻找我的哥哥。”
“我知道太后姑姑你一定能找到我哥哥。”绿云跪坐在地,神色坚定。
太后看着她沉思了片刻,勾唇一笑,挑眉道:“你若是绿云,那郑家祖坟里葬这的又是谁?你既然精通玄术,本身又施过幻术,那哀家如何能轻易信你?”
绿云咬了咬唇,心说太后不愧是太后,这三两句话正中要害。
太后继续说到:“还有,你说你哥哥派人护你,这些人有几人?你出的又是哪座山?”
知道她的只言片语不可能让太后相信她便是逃出一死的郑绿云,听到太后肯向她发问,绿云还是松了一口气,一一按实回答。至于太后所说的“郑家祖坟里葬着的那位”她也不知道会是何人,反正绝对不是她便行了。
太后听了后沉默着没有说话,太身边那名给绿云带路的宫女却开口问道:“那你的玄术是怎么学的,莫非那种深山之中还有高人吗?你请来给你施幻术的人可就是这位高人?”
绿云一顿,悄悄揉着跪得有些酸了的腿,想了想才说:“我不会玄术,是我在山里偶然遇到了高人,他见与我有缘就给了我一些帮助。我孤身出山,怕被歹人所害,又担心自己罪责未除,会在找到哥亲人之前就被抓入狱,这才请他一助。”
太后下了美人榻,挺直腰身走到绿云面前,低头打量:“那哀家问你,这幻术可能去掉?”
“可以,”绿云仰头看向她,这时候又突然想起曲别意教她的礼仪,连忙改口说到,“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幻术可以去掉,但光靠草民一人之力尚无法做到。”
“那你便回去吧。”太后却撂下这样一句话,然后绕过跪在脚下的绿云,迈着宫步走了出去,那几个宫女也跟着出去了。
绿云怔住了,心下一凉,没想到这谈话的结果会是这般的结束,她想不清楚她的这位姑姑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她的目的,一个都没有达到!赤血阁在哪,哥哥在哪,她逗还没来得及问啊!而且就连姑姑也没能相认,她实在无法不沮丧!
可是她又能怎样?绿云呆呆地跪在地上,直到那细碎轻柔的脚步声消失后,她才站起身来,揉着酸痛的膝盖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