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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暴君隋炀帝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是李商隐讽刺隋炀帝的诗句。隋炀帝杨广不仅荒淫无耻,而且残忍毒辣,是历史上罕见的暴君。

杨广是隋文帝次子。杨广兄弟五人,除了杨俊以外,都先后被他谋害,他才当上了太子。

仁寿四年(604),杨坚卧病不久,太子杨广就迫不及待地给杨素写信,谋划继位。但杨素的回信被隋文帝发现了。同时,文帝还发现杨广在宫里要奸污他的宠妾宣华夫人。隋文帝决定废掉太子杨广,密令兵部尚书柳述等起草诏书,召回废太子杨勇,准备让他继承皇位。 杨广的爪牙很多, 这项决定很快泄露出去。杨广立即伪造圣旨,逮捕了柳述和元岩,把自己的心腹派到宫里,宫门由他亲信宇文述等控制。等一切布置妥当,杨广派张衡进宫,杀了他父亲杨坚和哥哥杨勇。这年(604)七月,杨广登上皇帝宝座。

炀帝深恐江山不稳,即位的当年十一月,便决定迁都洛阳,征发数十万民夫掘长堑,从山西的龙门开始挖起,东经长平(今山西晋城县)、汲郡(今河南汲县),直达临清关(今河南新乡),然后向南到浚仪(今开封市),再经襄城(今河南襄城),最后止于上洛(今陕西商县),作为保护东都的弧形防御壕,以保卫隋朝中央政府。

隋炀帝为满足其骄奢淫逸的生活,于大业元年二月,命宰相杨素和将作大将宇文恺开始营建东都,每月役使民工200万人。

三月,隋炀帝又下令建筑显仁宫。这个宫殿规模极其庞大,南接皇涧,北邻洛水,周围十余里。五月,又筑西苑, 周围200里。苑内掘人工湖,名积翠池,周围十余里。又筑方丈瀛洲三山,三山各相距300步,高出水面十余丈。在山上山下建筑回廊和各式楼台殿阁。积翠池的北岸有龙鳞渠,迂回曲折流入池里。沿龙鳞渠建筑了长春、永乐、延光、明彩、合香、承华、凝辉、丽景、飞英、流芳、明德、耀仪、结骑、百福、资善、清暑十六院,每院由一位四品夫人管理。在各个院内,一年四季花木常新,秋冬草木凋谢以后,则剪锦彩为花叶。为了防止锦彩退色,随时要调换新花,保持春夏秋冬都有供玩赏的景物。隋炀帝喜好夜游,经常在月夜携带宫女数千人游西苑,令宫女在马上演奏,弦歌达旦。

隋炀帝为了利用运河游玩,他诏令江南各地大量造船。在通济渠通航以后,炀帝出游江都(今江苏扬州市)。这次出游,兵卫仪仗之盛可谓空前。炀帝乘的龙舟,高45尺,宽50尺,长200尺。船分四层,上层有正殿内殿和东西朝堂。中间两层共160间,都是以金玉为饰,雕刻奇丽。下层是宦官内侍所居。炀帝的龙舟由1 080个民夫用青丝大绦绳牵引而行,纤夫穿锦彩衣袍。皇后的船叫做龙螭舟,每艘用纤夫900人。妃嫔乘的是浮景舟,共9艘,每艘用纤夫200人。贵人、美人乘的是漾彩舟,共36艘,每艘纤夫100人。另有朱鸟舫、苍螭舫、白虎舫、玄武舫各24艘。飞习舫60艘,青凫舸、凌舸各10艘,都是宫人所乘。

在随行人员中,王公及三品官员乘五楼船,共52艘。四品官员及僧尼道士乘三楼船,共120艘。五品官员及少数民族官员乘二楼船,共250艘。此外还有专门装载各种物品的船只,共200艘。六品以下官员乘黄篾舫,共2 000艘。以上各类船只共用纤夫8万余名。

隋炀帝数千艘的船队,舳舻相接,绵延200余里,陆上骑兵数十万,沿着运河两岸护送。两岸并插彩色旌旗,水陆照耀,非常繁华。

船队所过州县500里地以内的,皆令百姓贡献食物,多者每州100枱,少者数10枱。所献食品,都是山珍海味。妃嫔们吃不完,出发的时候都要埋掉。隋代展子虔《游春图》

隋炀帝三次畅游江都,耗费无数财物。特别是沿通济渠居住的百姓,负担极重,弄得怨声载道。皇帝到达江都以后,见了地方官,只问他们献多少礼,礼多者升官,少者罢免。如江都郡丞王世充献铜镜屏风,升为江都通守。历阳郡丞赵元楷献异味,即升任江都郡丞。因此地方官都尽量搜刮,备办礼物,居民倾家荡产,激化了社会矛盾。

隋文帝时,对威胁隋朝统治的西北少数民族,从实力出发,采取了一些办法,取得了各民族间的统一。突厥原是匈奴别支,北朝末年已进入奴隶制社会。北周末年,沙钵略当了可汗,北周把大贵族宇文招的女儿千金公主嫁给他。隋文帝夺取北周政权以后,千金公主劝沙钵略可汗给北周报仇。开皇三年(583),突厥40万大军侵入武威、天水、延安等地,虏掠人口及牲畜,百无一留。在这种情况下,隋文帝派河间王杨弘、副宰相高颎、虞庆则等为行军元帅,分道出塞反击。沙钵略战败溃逃。当时另一支隋军,也打败了阿波可汗。以后长孙晟又建议实行反间计,扩大了突厥内部矛盾。这样阿波首先归附隋朝。这之后沙钵略又袭破阿波故地,阿波被迫投奔达头可汗,从此突厥各部之间互相攻杀不已。开皇四年,达头与阿波可汗的势力逐渐强大,东与沙钵略可汗接壤,西占龟兹、伊吾等地,号称西突厥。从此突厥分东西两部。第二年,沙钵略可汗降隋。开皇七年,沙钵略死,他遗令立其弟处罗侯为可汗。处罗侯立,号莫何可汗。隋文帝派长孙晟赐莫何可汗旗鼓,西击阿波可汗。阿波可汗被俘。开皇八年(588),莫何可汗死,沙钵子雍虞闾立,号都兰可汗。

开皇十九年(599),隋朝对突厥继续采用离间政策,以宗女安义公主嫁与都兰可汗之弟突利可汗,当时都兰可汗向隋朝求婚,反遭拒绝。于是都兰率兵进攻突利可汗。第二年,突利可汗战败降隋,隋朝封他为启民可汗。不久都兰可汗被其部下所杀,启民可汗尽占都兰故地,从此东突厥彻底归服隋朝。

西域方面的吐谷浑,由羌族和鲜卑族组成,据有今青海及新疆南部,北周及隋初,曾侵犯边区。开皇元年,隋文帝派元楷为行军元帅,击败吐谷浑,其王吕夸逃走,部众多数投降。大业五年(609),为了打通西方的商路,隋朝派观王杨雄和宇文述等,大败吐谷浑,降者十万余人。从此隋朝统一了西域,在西域设立了河源(今青海湖南境)、西海(今青海湖西岸)、鄯善(今新疆罗布泊西南)、且末(今新疆且末)四郡,调罪人为戍卒,开屯田,并运粮供应,以保卫西域的安全,维护国家的统一。

隋炀帝继位后,肆意向少数民族和外国炫耀自己的富强,企图使他们畏服。大业三年(607),突厥启明可汗入朝,看见洛阳的都城建设和各种精美文物,非常羡慕,请求改变服装实行汉化。同年,隋炀帝到达榆林,令宇文恺作大帐,帐下能坐数千人。当时启民可汗率其所属奚、霫、契丹等部落酋长到帐下朝见隋炀帝。隋炀帝为他们大摆宴席,并欣赏散乐。他们看了又惊又喜,争着献牛羊表示敬礼。除了招待他们以外,炀帝又给启明可汗2 000匹锦缎,其他酋长也按等级送礼。隋炀帝又率大军出榆林塞,令宇文恺作行城和观风行殿,也就是制造临时的城市和宫殿。边区的少数民族看了非常奇怪,每逢看见御营,十里外就跪伏叩头,走路不敢骑马。

隋炀帝为了炫耀自己的富足,还命令裴矩利诱少数民族入朝。当时西域商人和酋长认为有利可图,便纷纷来到洛阳。炀帝令沿途州县招待他们,人民耗费甚大。大业六年(610),西域少数民族的使者和商人齐集洛阳。从正月十五日夜开始,在天津街开设了盛大的百戏场,给西域人演奏百戏。戏场周围5 000步,有1万余人奏乐,声闻数里,灯光照耀如同白昼,一直演了15天。

炀帝还勅令洛阳点缀市容,把城内外树木用帛缠饰,商人穿上华丽服装,甚至卖菜也用龙须席铺地。西域商人如果走到饭馆门前,主人便请他入座,醉饱出门,不取分文,欺骗客人说:“中国富足,饭店酒食不要钱。”

隋炀帝好大喜功,为了对外耀武扬威,发动了进攻高丽的战争。他为了进行这场战争,做了长期的准备。大业五年(609),在涿郡修了临朔宫,作为他的行辕,以便亲自指挥战争。命令幽州总管元弘嗣,限期在东莱(今山东掖县)督造大船300艘。民夫昼夜在水里劳作,腰下腐烂生蛆,死者十分之三四。为了制造陆路的运输工具,他勒令江南、淮南、河南等地人民,制造戎车500辆,并送到河北,以供装载衣甲帐幕。

大业七年(611),隋炀帝调发江淮以南民夫的船只,转运洛东仓米,经水济渠送到涿郡,舳舻相接千余里。在备战过程中,经常有数十万民夫在路上运输战争物资,昼夜不息。

牛车征发完了,又征发人力推车,车夫60余万,二人共推一辆车,载米3石。由于道途遥远险阻,等把车推到目的地,米已吃完。车夫无法交纳,只好逃亡。由于参加运输的民夫过多,以致田园荒芜,民不聊生。

大业四年(608),隋炀帝下令大造兵器,制造不合格者判处死刑。同时征发全国农业劳动者当兵,集中涿郡。大业八年(612)发动第一次进攻高丽的战争。陆军分24路,各路军最后要在平壤集中。全军1 133 800名,号称200万,加上转运粮饷的民夫,近三四百万人。

水路方面,大将来护儿统率的军队从东莱出发,浮海前进,舳舻相接数百里。

陆路部队左右各12军,连同炀帝亲自统率的6军共30军,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人,下管骑兵4团,团有偏将一人,每团统10队,每队100人。计一军之内骑兵40队,步兵80队。同时每军置受降使者一名,由皇帝特派担任监军。大军出发时,隋炀帝亲授节度,大将必须承诏用兵,在前线不得皇帝旨意,不能决定军事行动。

隋军部署以后,每天出发一军,每军相距40里。40天时间,军队才从涿郡出发完毕,全军浩浩荡荡,连绵1 000余里。隋炀帝认为进攻高丽的战争必定能取得胜利,事先任命了受降使者。但是,战争的结果却出乎炀帝意料之外。水军登陆以后,在距平壤60里处虽然打了胜仗,但是进攻平壤时因纵兵大掠,被高丽打得大败。登陆的4万人只剩下几千人逃回船上,未等陆军来到,水军已逃之夭夭。

至于陆军,最初渡鸭绿江者30余万人,但由于士兵自带口粮,每人负重3石以上,战士疲惫不堪,只好弃粮而行。到后来又饥困交迫,终于被打败,几乎全军覆没。生还的只有2 700人。

这场非正义的战争,由于国内人民的反对和高丽人民的坚决抵抗,本来是要失败的,加以隋炀帝严令诸将,前线的军事行动,都须及时向他奏报,等待他的诏令行事,以致贻误战机。

这次战争虽然失败,但隋炀帝却一意孤行,又组织第二次战争。大业九年(613),陆军刚开到前线,国内便爆发了农民起义。在阶级斗争高潮的冲击之下,统治阶级内部也开始分化,大官僚杨玄感组织起反抗隋炀帝的大军,进攻东都。隋炀帝不得不从高丽撤兵,丢弃了所有军用物资。

炀帝调回军队镇压了杨玄感的反隋武装。又以穷治杨党为名,杀了3万余人,流放6 000余人,还惨杀一批从杨玄感那里领过救济粮的百姓。炀帝说: “天下人多了,就要相聚为盗。”但是,疯狂的屠杀,更激起了农民起义的高涨。炀帝顽固不化,根本看不到人民的力量,大业十年(614),又发动第三次对外战争。但是由于当时各地爆发农民起义,地方政府多留兵不发,路上的士兵也纷纷逃亡。高丽也不堪连年的战争,这年七月,来护儿又在高丽登陆,高丽王请降。隋炀帝就此班师。当他命令高丽王高元到隋朝受降时,高丽王拒绝了。隋炀帝也只好罢手。

大业十一年(615)三月,炀帝回到东都,部署镇压全国农民起义。但北方农民起义已成燎原之势,隋炀帝只好退保江南,企图维持半壁河山。当时游江都的船只已被杨玄感烧掉,炀帝下令重新制造龙舟和各种船只数千艘。第二年七月,隋炀帝在一群佞臣簇拥下,逃到江都。

大业十三年(617),农民起义的烽火已经燃遍全国,瓦岗军占领中原,辅公祏攻取江淮,隋军到处败北,炀帝已无力控制局势了。另一方面,隋炀帝到江都以后,下令修丹阳宫(今南京市),准备南迁。同时,命令王世充选江淮美女进宫,继续过着荒淫的生活。他的骁果卫士多关中人,天下大乱以后,他们怀念家乡,想要逃散。隋义宁二年(618)三月,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和直阁裴虔通等,利用卫士不满情绪,推举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为首,发动兵变,用丝带勒死了隋炀帝。隋朝的统治,就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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