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来的六个白条七嘴八舌向马团长和刘三大报告着里面的情况,马团长低声呵斥让他们住嘴。几个弟兄脱下来长裤给他们穿上,这下队伍里一下出现了十二个人一半光着膀子,一半穿着短裤。
马武奎拽过来一个,让他说了一下,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三大听完院子里的情况,觉得事情很是难办了,看着马武奎问道。
“团长怎么办?”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好?”马团长也没了主意,听到从大院出来的这位说里面黑压压一片人。光梯子就布满了院墙,估计现在院子里的枪口都指着这个方向。
马团长心里还真没有什么辙了。
刘三大一见自己的团长都为了难,自己应该想出一个好的计策,来给马团长做参考,随手在都兜里掏出一支纸烟,叼在了嘴里。脑海里想着办法,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刘三大点着了火紧吸了几口烟,刚想对马团长说话。
啪!
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引来一阵犬吠,像是要去追随那逝去枪声而去。
嗖!
一颗子弹,呼啸而过。刘三大的大盖帽被打飞了出去,刘三大本能地扑通一下趴在地上。
这么远的距离,而且还是深夜,能如此精准地射击,把刘三大和马团长的确震住了。
刘三大刚才脑海想好的主意,被这一枪吓得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刘三大对已经伏下身形的马团长脱口说了句:“真他妈地准。”手里的纸烟已经让他甩了好远,透着星点的火亮。
这非同小可的一枪,让这两人彻底感觉出大院里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想轻易进入赫家看样子是不可能了。既然大院早有了准备,今儿想短兵相接地智取赫家大院,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要是强攻的话,这一枪已经给二位提了个醒,不要命的尽管上吧。
再耗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马团长站起身来,拽了拽衣角,失望地向给刘三大挥了挥手,传递了一个撤退的信息。
“回城!”刘三大爬了起来向手下传达着命令,官军们呼呼啦啦站了起来,上了大路,奔县城的营房回去。
重合让爹把六位官爷扒个精光,放出赫家大院后,仰脖压低声音问房上的二哥郑敬合:“能看到官军的身影吗?”
“他们都爬着看不到,就算是站起来也不一定看得清楚,太远了。”郑敬合也悄声地回答。
“要是能看清楚的话就给他一枪,尽量别要命,明白我的意思吗?二哥!”
“明白了!”
敬合完全理解兄弟的意图,就是要用自己的枪法使这些官兵知难而退。
当刘三大点燃自己嘴上那支烟的时候,敬合正端枪瞄着这个方向,把个刘三大看的是一清二楚。郑敬合即刻射击,一点没有犹豫。
如果要是想要要刘三大命的话,对敬合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自己的兄弟意图,让他不得不冒点险。为了使对方害怕,郑敬合把瞄准位置达到了极限,也就是说只要有一点偏差就会要了刘三大的命。也就只有这样才更有威慑力度。
这一枪真准,把帽子打掉不说,子弹还把刘三大的头皮生生地划出了一道沟。
刘三大当时因为害怕紧张,没有反应过来。等回到城里才感觉到头皮火燎燎的,疼得他直咧嘴。他找出了一瓶酒,大半夜地喝了起来,说是庆贺自己福大命大造化大。他就是不知道这是人家郑敬合手下留情的情谊大。
赫家大院里的人觉得官军撤退了,郑青云急忙派出两个人去跟踪着官军,两个人看着队伍进来城,一个回来报告,一个就地继续监视城里的动静。
小重合告诉爹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恐怕会有更加严峻的形势来考验大家。自己则急切地跑到夏小姐的房间,告诉女眷们这个好消息。
官军撤了!赫家大院里是笑声一片。
这些乡勇们那里还有什么睡意,张春柱张牙舞爪地给当时没在现场的乡勇们,一边比划一边讲述着,他是如何擒拿住前来探路的官军,又是如何把他们的衣服扒的精光。学着那几位官军的狼狈样。把这些乡勇们乐得直捂肚子。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是郑敬合的那一枪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它的威慑力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倘若没有这一枪,刘三大那脑子里的火攻主意可能就会实施出来。
郑青云赶紧让大家休息,能把官军赶跑他的心里也是兴奋。可听儿子重合说得抓紧时间休息,这些官军说不一定什么时候还来,他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只能让大家早些歇息。
在郑青云看来,这乡团组织的及时,大伙能够这么团结,那是因为赫家祖荫起的作用,周家窑的乡亲们,有哪一户与赫家没有关联,有哪一户没受过赫家的恩惠。自己只是在这里起到了一个组织作用,在他的心里对赫家的感激之情是无法言表,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回报赫家,对于保护赫家的财产他会不遗余力,那怕是需要自己生命也在所不惜。
正因为知恩图报的郑青云如此想,才把自己的全家人都搬来了赫家大院,而自己的儿女也被他安排都是苦差事。幸好孩子们都明事理,这让郑青云很是欣慰。
郑青云觉得,只有赫家有了什么事情,自己尽心尽力去做,这样才能会使自己的那份情感得以表示出来。
小重合把一切安排妥当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古槐下陷入了沉思。
去奉天省府的人没有音信,城里的张俊英也没有传递来六叔的消息,今儿官军无声无息地就这样撤退了,这几件事情在小重合的脑海里不停地转动。
马武奎回到驻地营房,说什么也睡不着。听说刘三大正喝酒庆贺,便让人也找来酒,独自一人郁闷地喝起来。
这次想进入赫家大院的行动失败,使他从原来的一种偷窃心理渐渐转化成了一种恼怒。这样的情绪是典型的强盗逻辑,所谓的恼羞成怒来形容他在恰当不过了。
在他看来与这些屯里人斗智看样子是不行了,唯一的办法就得用武力来威胁了,可这武力也领教过了,对方的枪法如此精湛,真要是强行进攻恐怕是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马团长是一直喝到了天亮,起身去找刘汉阳和刘志远。
刘汉阳和刘志远两人吃住都在警察署,昨天官军无功而返的音讯,早就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马团长一大清早来找两个人,也没让两个人觉得有什么奇怪。
三个人又一次秘密地商议,不过这一次的商议与以往的商议却大相径庭。在以往三个谈论的过程中,每次刘汉阳都要对土匪大骂一通,什么时候感觉到了义愤填膺了,才会冠冕堂皇地说一些为了民众利益要铲除邪恶的话语。而刘志远也会跟随署长慷慨激昂地讲一些正义言辞。
这一次商议,三个都撕下了自己的伪装的面具,想必是也都明白了,只有破釜沉舟才能达到三个人的目的,那些虚伪的铺垫也是太累太麻烦,还不如直白的表明。今儿商议的话题只有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至于马团长心里惦记那个美人,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最后的结果是马团长去围困住赫家大院,然后刘汉阳和刘志远在城里杀掉赫老六。具体的计划是;先封锁各个要道,再全城戒严。等城里公审完赫老六,警察再与围困赫家大院军队并合一处,彻底清剿赫家大院,争取一次将赫家大院搜刮干净。三个人觉得这样的决策是百密无有一疏。在他们看来,只要是赫老六一死,为他看家护院的那些人就会作兽鸟散。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所有的目的就会达到。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秘密把赫老六杀了呢?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在那个年代在处理土匪这个问题上是必须公开公审的,如果谁要是胆敢私下处理,那他一定是想自己找不自在了。再者说了,在刘汉阳的心里一直把自己当做正义者的化身,自己可以大张旗鼓做的事情,没必要那么畏缩。还有,就是刘汉阳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倘若自己这件事情没有做好,有了纰漏,那么自己的乌纱帽不但容易不保,恐怕连性命也容易丢掉。最后一点就是想杀鸡给猴看,让宁县的人们知道他刘汉阳不是好惹的。这些都是为他日后想在宁县行事奠定基础。以上的任何一个理由,都可以促使刘汉阳铁下心来,把这件事情做到底。
三个人把计划商量完毕。各行其责,去准备下一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