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焰火般的战神斗气在巴萨罗的体外燃烧起来,就像是一头自沉睡中醒来的雄狮,奇异的情景立时引起一片惊呼。
众所周知,斗气外放便意味著斗气的修行达到了****以上,但若要达到斗气具象化,至少要六级以上。这是一万名斗士也难以抵达的层次,亦是斗士们梦寐以求的境界。
巴萨罗双手擎剑,焰火一样的斗气也在剑锋上燃烧起来。
「拿出你最强的手段,否则你会死不瞑目!」
听到巴萨罗的张狂羞辱,巴巴罗萨依然不动声色地抱著竖琴,就像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只是一种莫名哀伤的气氛开始笼罩在观战者的心中。
巴萨罗的斗气不断攀升,却发现始终无法用气势压倒巴巴罗萨,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之前他主动发起挑战,是因为在家族秘法的探测下,他感应到巴巴罗萨拥有某种神秘血脉,几乎拥有跟他匹敌的力量,但那只是几乎。他家族特有的战神斗气能够增幅一个位阶的力量,让他可以肆意挑战任何同级的对手。
作为享誉帝国的年轻高手,巴萨罗是无比骄傲的。他绝不屑於捏死一个弱小的对手,只有杀死强者,才能增添他的威名。
巴萨罗举重若轻的横起大剑,气势激昂的横斩出去,原本一人高的斗气火焰瞬间膨胀数倍,剑也在同时脱手而出。若是命中,巴巴罗萨毫无疑问会被一分为二,并化作灰烬。
面对充塞天地的斗气波,巴巴罗萨这个冰山男眯了眯眼,修长的指尖滑过竖琴的银亮琴弦。冰冷的清音响彻虚空,来势汹汹的火焰斗气斩瞬间冻结,然後蒸发,馀波甚至令巴萨罗冻出了一身冰霜。
巴萨罗一脸错愕,战神斗气再飙,粉碎的冰霜来不及掉落就气化了。他问道:「这是什麽斗气,北方冰霜女神的冰霜斗气?」
巴巴罗萨没有说话,在琴音将尽未尽的刹那,手指轮弹而出,一个接著一个晶莹剔透的音符再次跃出,一道道冰霜冻波随著音符袭向巴萨罗。
巴萨罗瞬间就被冰霜冻结了,脸上还残留著狰狞的表情。下一瞬间,他像火山一样的斗气就震碎了冰霜,但冻气又接二连三的来了,速度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反应。
於是,就出现了让人无比震撼的局面。
巴萨罗的怒焰每每刚粉碎掉冻结躯体的冰霜,马上就被重新冻结,快慢完全随著巴巴罗萨弹奏的悠扬曲子,场面顿时成了一面倒。
这完全出乎了贵族们的预料,酷寒的气息让他们的思维几乎停止运转,只能呆呆地注视著这场几乎注定结局的战斗。
「看来我们押错了对象,该死!沃尔克家的斗气不是天下无敌吗?」
「哈哈!我早说过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神秘出场、扮猪吃老虎,这简直是吟游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起家之路』嘛!」
「别得意的太早,沃尔克家斗气的真正威力,你恐怕还没见过呢!」
几名私设赌局的年轻贵族哆嗦著被冻冰的嘴皮子在争吵,突然听见一声冷哼从一个座椅上传来,统统自觉地闭上嘴巴。
转过头的老亲王摇摇头,「巴萨罗家的孩子托大了。」
「爷爷的意思是,冰山男会赢?」耳尖的梅丽莎立即喜孜孜地问道。
「未必。」老亲王声音低哑。作为帝国老统帅,他并不以武力著名,但年轻时也有一身不俗的斗气修为,只是後期忙於公务才渐渐疏懒下来,但毫无疑问,眼力尚在。
梅丽莎跺脚嗔道:「爷爷的心是偏著长的。」
就在这时,场中却有了变化。巴萨罗在数十次粉碎掉冻结他的冰霜後,体表赫然凝结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金红色铠甲。冻气距离他仍有数尺,就被一股深红色的光芒瓦解了。
「斗气结晶!」
「那不是传说拥有顶级斗气功法的七级斗士,才可以办到的吗?」
「蠢材,那是沃尔克家的秘传斗气结晶!」
这时,巴巴罗萨淡漠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波澜,手中停顿下来,等候巴萨罗体外的斗气结晶完全成形。
「你是第一个逼我使出底牌的人,也因为你,我才看到了突破至七级的希望,我会赐你全尸。」巴萨罗身外再也没有狂暴的斗气怒焰,只有一团深红色的雾状斗气笼罩著他,而且斗气深处隐约有著淡金色的光芒。
他一把将大剑插入地面,地面在刹那间爆出一道道裂缝,像蛛网一样朝巴巴罗萨蔓延开去,无数沙砾和棱石冲天爆射,大地像是要龟裂一般,无比惊人。
「叮……叮叮叮叮……」无数音符像洪流从远古奔出一样,充满悲怆和怀古,彷佛是一个无敌勇士的暮年晚景。
诡异无比的竖琴曲音彷佛凝结了时空,所有观战者的表情都陷入失神的状态,甚至包括正在反击的巴萨罗。他的绝技「战神之地裂」再也无法施展下去,地面乃至空间都被一层无形的东西冻结了。
巴萨罗艰难的挪动躯体,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酷寒却降低了他的思维速度,就连拥有火性和家族血脉双重属性的战神斗气也无法抵御。
一曲琴音结束,贵族们缓缓恢复神智,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全部呆住了──绽裂的大地完全被冰霜冻结,满地都是碎裂冰棱,似乎他们已经在顷刻间被传送到了冰雪连天的北方冰原。
巴巴罗萨依然抱著竖琴,只是琴音嫋嫋,在他冻结住的地裂尽头,是一尊完全冻结的持剑冰雕,隐约可以看清那就是巴萨罗。
「冰山男赢了,赢了耶!」梅丽莎高兴的蹦了起来,搂著美杜莎夫人兴奋得大呼小叫,一下子打破了沉寂。
贵族们纷纷骚动起来,特里克男爵一夥人的脸色极其难看,顾不得破坏规矩就冲入场中。
「去看看那孩子有没有救,我可不想看到沃尔克家的老怪物发疯。」老亲王不顾小孙女的雀跃,脸色凝重地吩咐管家。
场外,一名早就做好准备的治疗系牧师进入场中,在面对以特里克为首的贵族时却一脸为难,「诸位大人,必须先破冰,否则治愈魔法可能会产生更糟的作用。」
「让你治就治!你不过是区区一个****牧师,也敢跟我们谈条件?」
「他没有说错。冰霜会冻结生机,但也保存了生机,如果贸然在冰封状态下启动生机,很可能会让巴萨罗失去援救的机会。」一个温和的声音挽救了满头大汗的小牧师。
「梅凯伦大魔法师阁下,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兄弟吧?」特里克平素并不喜欢神秘高傲的法师,但同样有著高贵身分的梅凯伦就不同了。巴萨罗要是出了事,只怕家里人也饶不了他,他不能不紧张。
「我不过刚刚踏入魔法师的大门,大魔法师的称呼我不敢当。」梅凯伦从让开的人群来到冰雕面前,伸手碰了碰,一丝寒意立即侵入他的灵魂深处,「这冰霜并不是普通的冰霜,里面有一种我无法估测的力量,一旦用火元素魔法熔化冰霜,後果难测。」
梅凯伦这样一说,包括特里克在内,都没有人敢说话了。
「我没有办法,但有人有办法。」
以特里克为首的贵族们,随著梅凯伦的手指望过去,个个双目喷火。
在那里,巴巴罗萨正被圣凯西家族的两大美女包围著。
圣凯西家族的小公主公然宣称这个贱民是心上人也就罢了,连豔绝人寰的美杜莎夫人也对这个贱民青眼有加,这怎能不让他们妒火中烧。
「巴巴罗萨阁下,巴萨罗是沃尔克家族的骄傲。若他出事,只怕你在帝都乃至帝国都没有容身之地,救不救,你自己思量。」
听到特里克男爵的话,一边引荐的梅凯伦立时知道坏了。威胁这种极高傲的人,後果不言而喻。
果然,巴巴罗萨看也不看昂著下巴的特里克男爵,只轻轻说了一句:「听过《霜之哀伤》的人,连死神也不会收容。」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巴萨罗没救了。
「你……」
特里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压下怒火,低头道:「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救活巴萨罗,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後只要你不主动找我们麻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到这个分上,对一个贵族子弟来说已是足够屈辱的了。
「冰山男,算了吧!巴萨罗那个家伙虽然很讨厌,可是也不至於要他的命,沃尔克家族的家伙很难缠的。」梅丽莎娇俏的眉头蹙在一起,左右犹豫後,小声劝告巴巴罗萨。
巴巴罗萨微微耸肩,没有作答。
「那首充满奇特力量的曲子,叫《霜之哀伤》?」老亲王在数名家族成员的围拱下过来了。
「是,亲王殿下。」巴巴罗萨微微躬身,恰到好处地表现自己的修养。
「那麽恕本王多嘴,我有个请求,给沃尔克家孩子一个机会,好吗?」
面对老亲王带著恳求味道的话,巴巴罗萨的眉头微蹙。
见到这样的情形,旁边立即有人暗骂巴巴罗萨不知好歹,甚至有贵族高声出言威胁。
美杜莎夫人抓住一旁焦急地要说话的梅丽莎,对巴巴罗萨说道:「巴巴罗萨先生,我会完成之前的承诺,但我不希望有人破坏祖父生日宴会的气氛,你能理解吗?」
心如坚铁的巴巴罗萨似乎终於有所触动。他环顾众人,露出一丝略带无奈的表情,「爱莫能助。」
「可是,巴巴罗萨先生,请恕我无礼,作为一个魔法师,我可以感应到巴萨罗的灵魂之火并没有彻底熄灭,换句话说,他并没有死亡。」梅凯伦开口质问。他起初还对这个巴巴罗萨有些好感,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开始有些不满了,此人竟敢无视祖父的威严和请求。
「你不肯救也可以,解除掉冰霜总可以吧?」特里克男爵也追问道。
冰山男冷然自若将收好的竖琴重新挂在背上,叫过被挤在人群外的安培,扬长而去。
「放肆!」
「站住!」
「好狂的小子!」
在一片辱骂声中,巴巴罗萨拽住安培的手,停下身形,微微一顿足。刹那间,千万颗小小的冰晶爆落地面,满地弹跳,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这才发现,被冰封的巴萨罗已经恢复了原貌,只是依然僵硬地手持大剑,毫无生命迹象。
一夥人顾不得巴巴罗萨,一拥而上,也有人大声呼叫著「下雪了,下雪了」,将贵族名流们惊醒过来。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天空开始刮起寒风,洒下雪花,这是圣堤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巴萨罗的生死未卜,并没有给圣凯西家族的生日晚宴带来什麽影响,却给帝都带来一股透彻心扉的冰寒和杀机。
雇了一辆马车,巴巴罗萨和安培顺利回到公爵夫人塞维妮临时落脚的住所,一路上没有什麽人前来袭击。
不过就算有,巴巴罗萨也不会在乎,他只知道,这一次他完成了任务。
本尊亚撒的意识一直在旁观,任由巴巴罗萨本来的性情和作风行事。
巴巴罗萨的天赋力量让他大开眼界,那是一种源自血脉的神性力量,他可以感觉到这具躯体里潜藏了巨大的力量,一旦启动,将拥有不可限量的战斗力,只可惜,巴巴罗萨的肉体似乎有什麽诅咒或封印,压制了这具肉体的力量。
至於离开亲王府邸前,美杜莎夫人托人悄悄送来的警告信,他完全没放在眼里。除了那个宫廷大法师和那名神秘的皇家神武士,这座帝都暂时还没有什麽值得他忌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