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冠男一觉睡到下午3点，才想起今天和方天薇约了去做美容。
上次逛完街，方天薇就嚷嚷着要肖冠男赔偿她的“宝贵青春”。所以两个人分手的时候约好了这个周末去虹桥刚开的一家SPA馆，说是好好体验一把“新生事物”。
这个摩登城市里有趣时髦的东西有的是，试也试不完。想当初刚认识方天薇的时候，她就叫嚣说要“吃遍上海滩”。
乖乖，好一个雄心壮志！肖冠男也乐得奉陪。可后来，居然是也就爱上几家特别的，称之为“根据地”。别的地方也就在《申报》上看到了介绍，才去尝尝鲜。“宏伟计划”日渐萎缩了。
现在的感情就像方天薇“吃遍上海滩”的失败计划一样。
毕竟生活不是小说，不是漫画。没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没有那么多的高潮迭起。生活就是生活，万变不离其宗。所以，生活里，人们的感情可以是五味俱全，却永远不失原色。
那么，凌晨发生的这个故事会以怎样的结尾而告终？
肖冠男一捧冷水扑到脸上，不再给自己时间去想这些无聊的问题。
老远看到肖冠男，方天薇便兴奋地从马路那边冲了过来，和她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死女人，顶到我了！”肖冠男笑嘻嘻地说。
“哦？上面还是下面啊？”方天薇想都不想就说。
“靠，你比我想的还饥渴！”肖冠男作了个假装震惊的表情。
“哈哈……”方天薇全然不顾车站的人仔细打量两个光鲜靓丽的女人的眼光，放声大笑起来。
“走了啦。”肖冠男拉着方天薇的手。
“你个纯平彩电，嫉妒我啊。”方天薇边走还在笑。
“是，好吧？！我不想活了，让我一头撞死在你胸口最软的地方吧。”肖冠男凶巴巴地看了她一眼。
好容易走到门口，两个人都已经笑得喘不上气了。
换衣服的时候，方天薇问她昨晚的酒会办得怎样，肖冠男说了个大概。主要是Coco那个case的事，她跳过了许京冬和梁杠杠的事。主要是她懒得听方天薇又开始损梁杠杠。
“那……那个姓彭的会帮你咯？”方天薇把头发往浴帽里塞，问。
“嗯，也许吧，”肖冠男也没和方天薇说“无二”里的故事。这个像玻璃一样脆弱的感情会被方天薇三言两语就击得粉碎。与其这样，她宁愿就停留在自己憧憬的世界里，虽然这多多少少有点自欺欺人。
“你没有贿赂贿赂他？”方天薇从镜子里不怀好意地看了肖冠男一眼。
“贿赂他什么呀？”肖冠男装糊涂地背过身去，怕方天薇看到自己脸上尴尬的表情。
“那他没有勾搭勾搭你呀？”方天薇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你怎么那么烦啊！”被说中了心事，肖冠男只能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有完没完！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你生啊，我等你生出来。”方天薇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肖冠男拿她没办法，只有不理她。冲好了澡，自己便先下到池子里去了。
“真生气啦？”方天薇嬉皮笑脸地坐到肖冠男旁边的位置上。
肖冠男闭着眼感受着水流对各个穴位的冲击和按摩：“我哪敢呐。”脑子里却又开始晃动昨晚的种种场景和细节。
“呵呵，我可是关心你哦，别人我才懒得管呢。”方天薇说。
肖冠男忽然有点想和方天薇说彭文轩向自己表白的事。
可到底忍住了。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方天薇肯定是持否定态度的：“你真信啊？！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李嘉欣么？！”
“哎，说话呀。”方天薇用胳膊肘拐拐她。
“哦，话，话……”肖冠男懒洋洋地连眼睛都没睁。
“啊？！哈哈……”等方天薇明白过来之后，又大笑起来。
“你让我说‘话’的呀。”肖冠男面无表情地说。
“你真是太结棍了。”方天薇故意用普通话说上海话里的“厉害”，“我服了U了。”
作好SPA，两个人面朝下趴在床上等着做精油按摩。
“你这个月怎么样？”肖冠男问方天薇。
“还好，签了一个了，还有一个下周应该有机会吧。你呢？”
“我在等彭文轩这张单呢。”肖冠男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有备用的了么？”方天薇问，“今天都19号了哦。”
“谁说不是呢？”肖冠男有点心烦起来，“不过，我还有几个客户就是了。就是要磨，磨啊磨，磨啊磨……”
“我就佩服你这种精神，我是搞不来的。”方天薇笑着说，“侧那，这些客户都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本姑娘是没那个闲工夫的。”
“哈，说的自己有多忙似的？”肖冠男笑着反驳她，“忙什么呢你都？”
“嗯……我忙着准备考试呢。”方天薇说。
“嗯？什么考试？”
“GRE啊，我背单词背得头都大了。”方天薇抱怨着。
“哈哈，你不是没事找事干么？”肖冠男笑起来，“你考那个干吗？中国人的钱没赚够，还想着赚老外的钱啊？！”
“我没想赚外国人的钱。”方天薇慢慢地说，“我想出国。”
“什么？”肖冠男抓住胸前的毛巾，上身一下子立起来，“真的假的？！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好好的就不想干了？”
“我累了。”方天薇的声音弱了下去，有一种恍惚不定的感觉，“我为了这个破工作，把很多东西都丢了。我想出国去好好再学两年，回来干点别的。”
“干什么呢？”肖冠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干什么都比干销售好！”方天薇突然愤怒起来，“赚得再多又怎么样？总是你求着人家，做你不想做的事，说那些你不想说的话。凭什么？！就因为我们是销售么？销售不是人么？！”
“其实，干什么不是这样呢？”肖冠男试图平息方天薇的怒气，“只要自己对得起自己就好了啊……”
“是啊，没错，对得起自己就好了。问题是，你真的觉得我们这样对得起自己么？”
方天薇的问题，肖冠男无言以对。
“行啊，你出去了，也学个MBA什么的。”肖冠男故作轻松地说，“回来也找个俱乐部，当个销售总监啊什么的。我也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上你那混口饭吃。”
“哈哈，我会努力的！”这次两个人笑得都不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