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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936年2月初,敌薛岳等部六七个师和川军主力,又向天、芦地区大举进攻,张国焘被迫于2月中旬撤离天、芦地区。这时部队已减员至4万余,折损过半。在道孚、炉霍一带战斗中,有几个女战士负重伤掉队,被敌人搜索队追击,卫生员背着重伤员,在一个班的掩护下,一边还击,一边撤退。敌人越来越多,伤员挣扎着要留下来掩护同志们突围,可战士们决不让自己的阶级姐妹落入敌手,全体同志誓共存亡。敌人很快从三面包围上来,把战士们逼向鲜水河畔。敌人一边逼近,一边号叫“抓活的”、“缴枪投降”,十几个女战士视死如归,顽强抗击,一直退至江边,战到了弹尽力竭。等敌人快冲到面前的时候,班长把留下的最后一颗手榴弹投入敌群,全体女战士面无惧色,高呼:“打倒国民党!”“中国共产党万岁!”从容地跳进了白浪滔滔的鲜水河,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她们年轻的生命。

6月,红二、六军团和红四方面军在甘孜会师后,面临的任务是迅速北上与中央红军会合。7月1日,召开了甘孜会议,在朱德、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同志的坚持下,会议明确决定了北上与中央红军会合的方针。7月8日,红四方面又第二次过草地北上。

当时,敌人企图部署西固一洮州、天水一兰州两道封锁线,阻止红军北上抗日。根据党中央1936年8月2日速占甘南、抢占腊子口、攻占岷县的指示,四方面军总部于8月5日发布《岷(州)、洮(州)、西(固)战役计划》,决定乘敌主力尚未集结之前,先期夺取岷州、洮州、西固地区,以利继续北进。当即组成三路纵队,从包座出发向甘南挺进。总部命令部分妇女团女战士配合一纵队先头部队红三十军八十八师,攻占腊子口。

腊子口为甘南门户,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险。八十八师采用了奇袭战术,以尖刀连从陡峭的崖壁上攀登上去,迂回至敌后,直捣敌指挥部,配合正面进攻部队,一举攻占腊子口。女战士在战斗中担任警卫,抢救伤员的战勤任务,主攻部队前进一步,妇女团紧紧跟上,使每个伤员都得到及时救护,轻伤员包扎后又马上投入战斗,重伤员很快转运至医院。主攻部队发起冲锋后,妇女团勇猛进击,围歼守敌,捕捉俘虏,有力地配合了主力部队。这次战斗,妇女团也伤亡不少。攻占腊子口,打破了敌人妄图阻止红军北进的计划,开辟了胜利前进的道路。

血战河西走廊

甘肃西部的河西走廊与青海省都是当地军阀马步青、马步芳兄弟二人的统治范围。马步青盘踞武威,马步芳盘踞青海和河西的张掖、酒泉。多少年来,他们实行着野蛮的、残酷的封建军阀统治。红军要渡河西征,马家兄弟必然要进行拼死抵抗。

1936年10月,红一、二、四方面军在会宁会师,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结束。10月25日,四方面军总部、三十军、九军、五军相继在靖远上游虎豹口渡河后组成两路军。因在长征途中几经转战的妇女团伤亡惨重,在甘肃岷县三十里铺,又重新成立了妇女团,人数约为1000人,名称为“红西路军妇女抗日先锋团”,团长王泉媛,政委吴富莲。

渡河后的3个军,包括骑兵师、特务团、妇女先锋团等共21800余人。于11月初,分4个纵队向河西走廊进发。从渡河开始,红军就受到了马家军的拼死攻击,沿途大小战斗不计其数,在一条山的战斗中,妇女团配合主力部队,缴获30匹骆驼,这为以后救护伤员、运送粮弹起了重要作用。一条山战斗后,红军分两路西进。妇女团随总部行动,去古浪土门,妇女团一、二营从古浪的后山过去了,三营却被马匪的黑马队截住,女战士同马匪拼死搏斗,但因缺乏枪支弹药,又是刚经过长征,没有得到休整,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三营担任掩护的一连战士全部壮烈牺牲。一、二营闻讯后,急忙返回增援,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终于打退了敌人。战斗结束后,团部为三营记了战功。11月18日红九军驻守古浪遭受重大损失,被迫撤出古浪。部队西进到武威丰乐铺,又同敌人接上了火,妇女团的战士在这次战斗中打得很顽强,虽牺牲了一个排的同志,但打退了阻敌。马步芳利用红军兵力分散的弱点,立即集中兵力于永昌地区与红军决战。敌向永昌以西水磨关迂回,企图切断红军在永昌、山丹之间的联系,被我三十军八十八、八十九师击退。接着敌又以骑五师一旅、二旅,新二军警备一、二旅和骑兵旅约5个旅的兵力,在7个民团的配合下,猛攻永昌。红三十军一部和总部直属队——骑兵师、教导团、特务团、妇女团等据城抗击,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并击落敌人飞机一架。

西路军占领永昌后,直属总部的新剧团女战士一行70余人,奉命去红九军驻地二十里堡进行慰问演出。她们急行军至二十里堡,红九军已转移,这时突然发生敌情,一批马匪尾随其后,将她们团团包围在二十里堡的土围子里。大家在党支部的领导下,团结一致,凭借着土围子,从上午一直坚持到晚上,打退了优势之敌的多次进攻,敌人伤亡不少,红军的不少女战士也牺牲了。最后,敌人放火烧掉土围大门,土围子才被攻破。在这次遭遇战中,新剧团政委易云均(男),副队长汪贤臣、政治指导员廖赤健等同志壮烈牺牲。王定国、党文秀等30多人被俘后,被押送到武威。马步青将其中一部分留下,另一部分押送青海西宁。

11月21日,红军先遣部队三十军进驻山丹,守城敌人闻风而逃。随后五军、总部直属队进驻山丹城,开始政权建设和战斗部署。11月25日在山丹建立了人民政权“军民委员会”,委员会主席何文魁,委员有许裱匠、吴天福、郭长富、何文广等。委员会下设民政科、财政科、粮秣科。委员会积极宣传党的政策,提高群众的觉悟,发动群众以物力、人力支援西路军。在红军的宣传影响下,山丹群众积极为红军捐粮,护理红军伤病员。山丹的妇女为红军赶制衣服鞋袜,青年积极报名参加童子军、义勇军,就连吴银匠的女儿吴月英,听了女红军的宣传,也投奔了革命。

红军在山丹城搞得热火朝天,马匪急忙集结主力部队于山丹城南、城北一带,胡宗南的几个补充旅也开到凉州、永昌一带,支援“二马”,摆开与我军决战的阵势。残酷的战斗开始了,马匪军以2个团的兵力向城北猛扑过来,将山丹城的东北层层包围,敌人先以大炮疯狂轰击,接着是骑兵冲锋,步兵尾随而上。守卫在城北的红军给马匪以猛烈的回击,打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为了给敌以彻底的打击,决定前后夹击与敌人肉搏。一声令下,战士们大喊一声“杀!”冲出城与敌人开展白刃战。我军另一路,从东南绕到敌人后面,前后夹攻,喊杀声、马嘶声、刀拼声交织在一起,刀光闪烁,杀声震野,红军战士越战越勇,敌人尸体横躺竖卧。厮杀了10多分钟,敌人抵抗不住,开始向北退却,并且大喊缴枪投降。我军为了争取敌人枪口对外,一致抗日,便暂时停止了进攻。狡猾的马匪,骑兵下马,步兵放枪,把武器束成捆,倒立于地。我军以真诚的态度去受降,刚到敌人放武器的地方,凶残的马匪大喊一声“杀!”手执鬼头刀,疯狂砍杀红军战士。我军毫无防备,只好一面抗击,一面向南退却。马匪紧追不放,在万分危急的关头,城内机关、妇女团、供给部、医院等勤杂人员组成救援队,冲杀出城,猖狂的马匪军被打得抱头溃退。这次战斗,我军因受敌欺骗,损失惨重,妇女团也牺牲了不少同志。据山丹城西街居民吴治国回忆,他家住有一连(约120多名)女红军,几次战斗后只回来10余人。在山丹,妇女团配合九军2个师连续坚持战斗20多天,她们和男同志一样挖战壕、送弹药,冒着敌人的枪弹,抢救伤员,为此九军部给妇女团记了战功。

12月下旬,西路军撤离山丹、永昌,继续西进。

12月30日,先头部队红五军进占抚彝县城(今临泽县蓼泉乡),城内守敌仓皇出逃。部队短暂休息后,由五军政委黄超带四十三团留守,五军军长董振堂率四十四团、四十五团等3000余人,于次日凌晨一举攻占高台县城。高台守敌,除了一个骑兵连闻风而逃,民团1000余人全部被俘,并生擒了敌县长。进占高台后,董振堂立即组织红军宣传党的政策,发动群众,斗争恶霸,军民情绪十分高涨。大街小巷贴满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马步芳!”的各种标语。宣传队的女红军忙着发动全城妇女,组织缝纫组,为红军赶制棉衣。当时,不但要解决五军的冬衣,还要给九军、三十军准备一部分。为了征集布匹和棉花,召开了城里所有商户和富户的座谈会,宣传红军的政策,动员他们出钱、捐物支援红军,对小商店的布匹按价购买。

为了进一步广泛发动群众,红军在文庙广场召开斗争大会,逮捕了大恶霸王天佑、卢怀植和国民党县党部书记王兆德。董振堂在会上讲了话,号召群众起来闹革命、求解放,并没收了卢怀植的当铺,开仓分粮,赈济群众。与此同时,红军又帮助组织了抗日人民政府,组织了有100多户贫民参加的贫民协会。还将俘虏的1000多民团改编为红军,由当地人席斋担任司令员。

正当高台人民欢庆胜利、组织政权和武装的时候,敌马彪、马禄、韩起功等率5个骑兵旅、2个步兵旅及炮兵团、民团的2万余人,包围了高台城,切断了五军与抚彝城红军的联系,并以一部分兵力钳制倪家营的红军主力。

为了抗击敌人的进攻,董振堂动员全城军民,加强城防。大家把木箱、木柜抬到城墙上,填上土后,泼水冻结,把城墙加宽加高。把木棍、石块、碎砖烂瓦等凡是能打击敌人的东西,都集中到城墙上面。同时又组织城内所有的铁匠昼夜锻打大刀长矛,以补充弹药武器的不足。并把城内划分为若干防区,分别派兵把守。1937年元月5日,敌人开始发动进攻。马匪调集数倍于我的兵力,接连不断地向高台城发起大规模的猛烈的进攻,妄图把高台的红军全歼于此。

城西500米处有一碉堡,由四十四团一个排坚守。敌人从早到晚接连不断地向碉堡进攻。守堡战士在城内部队的支援下,打退了敌人的无数次冲锋,并进行多次反击,打死打伤敌人1000余人。坚守一周后,敌人纵火焚烧碉堡,守堡的战士27人,在烈火中仍坚持战斗,直到全部壮烈牺牲。

接着敌人又向守卫东关碉堡的四十五团一个连进攻。这个碉堡距城墙近,又比城墙高,可以控制全城。敌人不惜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接连不断地猛攻,虽伤亡无数,仍进攻不止,最后,终因敌众我寡,东碉堡也失守了。

东西碉堡失守,部队守城更加困难。高台的城墙是个土围子,高不到两丈,城垛只有单人射击孔,很难组织火力,又不易隐蔽,守城红军伤亡不小,弹药严重缺乏,如果死守,只有全军覆没。在此情况下,董振堂决定组织突围。这时,接到了军政委黄超的信,大意是:高台是打通国际路线的重要据点,总部命令要坚守。无奈只有死守高台。元月18日,敌人把西关外民宅院落的墙全部打通,又一次大规模发起攻击,但仍被守城红军击退。

敌人兵力不断增加,红军将士多数血洒沙场。城内被敌人的炮火打得浓烟四起,城墙像锯齿一样,残破不堪。机关人员、女战士、炊事员、马佚全都上了城墙,用大刀、长矛、石块和敌人拼杀着,轻伤员用手抓、牙咬,重伤员抱着敌人滚下城墙,同归于尽。20日凌晨,敌人倾其全力,再次冲上城来,守城战士浴血奋战,用最后剩下的手榴弹、石头砖块,和敌人进行殊死争夺、厮杀。正在这危急关头,收编的民团发生叛乱,打开城门,敌人趁机冲进城内,高台城沦陷。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十三师师长叶崇本、参谋长刘培基等领导同志英勇殉难,驻守高台的3000余名红军将士,除了极少数幸免,其余全部壮烈牺牲。女战士也无一生还。个别未战死的女红军,也被马匪活活折磨死。据高台群众回忆,现在县委大院内的一颗大树上,当年曾吊死过一个女红军战士。

1月中旬,正当高台鏖战时,西路军总部直属队和五军的一部进驻临泽城。总部直属队和机关驻城内,掩护部队驻城外的几个村子。刚到临泽,得知高台被围的消息,正要去援助,却被敌人2个骑兵旅和1个步兵旅分割包围。总部是全军的总后方和补给站,有驮全军经费的辎重队,有全军唯一能造手榴弹、子弹的小兵工厂,有医院、供给部。守临泽的总指挥员是供给部部长郑义斋,他命总部四局科长秦基伟带领机关部队坚守城墙,并把所有人员,不分战士、干部,都同警卫连及妇女团的战士一起,统一编为班、排、连投入战斗。男同志守阵地,女同志运石头当武器,救护伤员。

1月21日,敌以5个团和1个营的兵力围攻城外的掩护部队,敌主力则向临泽城发起攻击。敌后骑兵开路,步兵紧跟,并下流地辱骂女红军战士。妇女团的指战员愤怒地要求出击,但为了保存力量,只能坚守待援。红军白天同敌苦战,夜晚加固工事,搬运砖头、石块以及能用来杀伤敌人的东西,都主要由女战士搬运到城墙上,准备白天抗击敌人。战至第三天,兵工厂缺乏原料,弹药越来越少,红军伤亡也不断增加。敌人又改变战术,分别从几个方向同时发起猛攻。红军全体睁士都投入了战斗。敌人凭借猛烈的炮火,把城墙轰开了无数豁口,用梯子和吊绳从四面往城头上爬。敌人的督战队无耻地喊叫:“弟兄们冲啊!打进城去,一人赏一个女共产当老婆。”红军女战士怒不可遏,奋不顾身地和男同志一起奔向城墙,大喊一声“掀!”敌人的几架梯子同时被推离城墙,一声巨响,折成几段,梯子上的敌人被摔得非死即伤。战士们趁机猛射,砖头石块猛砸。敌军一片混乱,只得撤下去,红军得到了片刻休息。在保卫临泽城的战斗中,妇女团的将士吃苦耐劳,冲锋在前,连续作战。二营一连副连长共产党员杨秀珍,晚上修了一晚上战壕,第二天又去放哨,刚上城墙,被敌人一弹打中,经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高台失守后,预料敌人将全力对付临泽城内这支孤军。这时总部命令寻机突围。1937年1月23日夜,留下警卫连的一个排和妇女团一个班的兵力牵制敌人,大部分趁天黑从敌阵防守薄弱的地方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而出。临泽城陷,敌人的炮火猛攻制高点——西关楼。敌人多次发动攻击,一昼夜的战斗也未攻下来。敌人无可奈何,只能用火烧楼。在熊熊的烈焰中,守楼的几名同志宁死不降,直到敌人攻上楼来,把这几个同志杀死扔出楼口。至今蓼泉街还流传着“五位女红军守卫西关楼英勇殉难”的故事。据蓼泉大队社员赵学元回忆,敌人打下西关楼,把红军杀死扔下楼口,群众掩埋尸体时,看到有女兵,而且身上脸上有被砍的刀痕。临泽一仗,妇女团伤亡较大。据张掖碱滩二队社员马玉莲(原妇女团二营一连指导员)回忆,妇女团从武威走时还有六七百人,到离开抚彝时只剩下40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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