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保存我自己。”白衣人收起长刀,平静的道。
李少征哼道:“我杀你并不需要这柄剑。”
白衣人盘腿坐下,淡淡的道:“你来此可是为了拜火教?”
“似乎是这样。”
“这就对了,现在你我休戚相关,我不想你去送死。”
“听说拜火教沉沦了那么多年,高手并不多。”
“你觉得可能吗?”白衣人冷笑道,“你来的路上可曾见到什么人?”
“只有几个,不过大部分是你们的人。”
白衣人怔了一怔,问道:“你是孤身前来的?”
“不错。”李少征老实的道,“有什么问题么?”
“你是不是活的很不开心?”
“什么意思?”
“活的不开心,自然要寻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拜火教是你一个人能够独闯的么?据我接到的探报,现在云岭各个道门均已经驻扎在外面,尚且不敢轻举妄动,你却一个人闯了进来。”白衣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糊里糊涂败在你这蠢人手上,当真失败。”
“这只能说我运气不错。”李少征淡淡笑道。
“运气不可能永远庇护着你,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白衣人站了起身,遥遥看着那雾霭中若隐若现的高山,说道,“你别以为你现在面对的仅仅是拜火教,所谓拜火教的复出,只是一个陷阱,云岭即将大乱,你最好不要扯入其中。”
“如果我不离开呢?”
白衣人冷哼一声:“若真的如此,反正都要一死,我不如先杀了你!大不了早用上几百年,重修灵识。”
“这么说来,我不得不离开了?”
“看起来是这样。”
李少征似笑非笑的道:“如果有人不让我走,那怎么办?”
“他拦不住你!”白衣人说罢,忽然右手虚空一划,一道寒光直奔一栋楼阁之中。
“你真够客气的!”一声巨响过后,楼阁崩塌,硝烟之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李少征定睛看时,却是一个红衣男子,容貌俊朗,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红衣男子轻轻拂掉身上的尘土,笑道:“杀戮使白衣居然不杀人,还要劝人逃生,这真是咄咄怪事。”
“我不介意杀了你!”白衣人冷冷的道。
“这话你说过不少次,可我依却然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真让人失望。”红衣人轻轻抚摸挂在腰间的长剑,叹气道,“我真不明白教主是怎么想的。像你这种快要生锈的破刀,居然不肯让杜老先生拿去切菜,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白衣人双目闪过一丝怒意,寒着脸道:“炎心,别人惧你的‘七月流火’,我可不怕。”
“哦?”炎心笑嘻嘻的拍拍了腰间的长剑,说道,“喂!喂!他说不怕你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话,我可没有了信心了哦?”
“少爷,那我……我该怎么做?”长剑之中传来一把怯生生的声音,忽然一道粉光亮起,平地现出一个人来。
“又是一件法宝?”李少征心中突突乱跳,定睛看去,只见那剑灵却是个明媚皓齿的少女,一身淡紫色的宫装长裙,显得端庄持重,螓首低垂,斜斜插在云髻上的步摇挂着的珠玉垂下,宛如烟纱。她轻轻抬头,忽见李少征呆呆的盯着自己,双颊竟生起一团红晕,羞涩的道:“公子请自重。”
李少征微微一怔,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不由得脸颊发烧,只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炎心只觉得面上无光,沮丧的道:“你出来的时候就不能威风点,霸气点?”
少女睁大眼睛,憨憨的道:“怎么才能威风霸气一些?”
“嗯……”炎心思索一会,比划着道:“你可以办的凶神恶煞一点,比如,呃……比如教中总坛的那个神像,你可以幻化成那个样子……”
“好丑!”少女娇嗔道,“我不要!”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以后幻变成那个样子,另一个是不再把你挂在腰上,而是放入储物袋中。”
“不要!储物袋中黑咕咕的,我怕。”少女顿足道。
“那你选择第一个了?”
“也不要!”
白衣人皱了皱眉头,截口道:“炎心,你耍够了没有?”
炎心嬉皮笑脸的道:“好像没有。”
“那你慢慢玩,恕不奉陪!”白衣人冷笑一声,提起呆若木鸡的李少征,转身就走,须臾消失在长街深处。
“少爷,你真的让他走了?”少女诧异的道。
“我本来就拦不住他,为什么不让他走?”炎心歪着嘴笑了笑,“你若喜欢他,你可以去追的。”
少女面色一红,嗔道:“少爷就喜欢胡说八道。”
炎心无辜的道:“我说了些什么?”
“少爷说……呸……”少女啐了一口,跺脚道,“少爷欺负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炎心哈哈一笑,捉住她的小手说道:“你不理我也不行,走,少爷我带你看戏去。”
少女愕然道:“看什么戏?”
炎心揉了揉鼻子,说道:“像杜老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若要换一把菜刀,自然会有好戏看!”
杜老先生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厨子。如果硬要说这个厨子有什么特别的话,最特别的地方便在于他是拜火教的厨子,而且修为很高,已经归鼎丹成,一身五金真元炉火纯青,炒菜是不用铁锅的,火用的也不是柴火。
“好香!谁在生火做饭?”李少征用鼻子努力闻了闻,肚子不由得咕咕直响。
“做饭不一定要生火,一道菜如果夹带了人间的烟火,便落了下乘。”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应道。
李少征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街上一栋房子之中,里面放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几排玉碟,玉碟上存放着各式菜肴材料,有一个的老厨子站在左手虚托,空中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锅,李少征睁开天眼看去,不由得暗暗吃惊,原来那锅居然是五金真气凝成,这老厨子居然已经到了凝气化形的地步,当真是深不可测。
那老厨子另一只手指点之间,桌子上的材料便自动飞入锅中,忽而锅中一股浓郁的香气溢出,老厨子满意的道:“很好,红烧排骨要的正是这个火候!”
老厨子将锅中的菜倒入一张玛瑙玉碟中,那琉璃锅凭空消失,老厨子搓了搓手,对着正在咂嘴的李少征和蔼的道:“年轻人,你要是饿了,可以来试试老夫的手艺。”
李少征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衣人,迟疑的道:“有点古怪。”
老厨子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疑心怎么那么重?难道我还用得着放毒害你不成?”
李少征笑道:“说的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少征大咧咧的步了过去,在桌子旁边坐下。桌子上早已经放着几双象牙筷子,李少征选了一双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正要放入嘴中,白衣人忽然出声冷冷的道:“若是你不想吐,最好还是不要吃。”
“为什么?”李少征笑道,“即使要死,做个饱死鬼也是不错的。”
“杜厨子的菜,主要材料素来只有一种,那就是人肉。”
“什么?”李少征面色一变,见鬼了一般将筷子抛开,“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