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天空里日日娇阳当空长天气爽,秋天里这样的日子里总是让人从心底里没来由的感到兴奋,尤其是这三天里那两位下棋之人更没有让何无忌失望,每当何无忌完成第一轮扫除来到银杏树下之时,这二位必是已经早早开始了在棋枰上的争战.同在一棵大树之下的三人却并无交谈,就连那弈棋的两位棋客何无忌也很少听到二人交谈.所以每到午后,何无忌到来之后三人也是各施其职,并无相扰.中年人与老者在静静对弈,何无忌则默默地啃完干粮后便开始观棋参悟棋理,然后便利用领悟出来的棋理调动体内意力来化解体内那股神秘的蛮荒之力.而那两人面对着何无忌的奇异景像却也是见怪不怪,并无干涉.而每当何无忌修行完毕之时都已是深夜,当此之时那两名棋者也早就失去了踪影,一连数日俱是如此,所以何无忌也并不知道这二人是谁,从哪里来回何处去.倒是通过了三日的化解,何无忌体内的蛮荒之力已大部转化为了更为精纯的意念之力,就算有些还没有完全化解的力量也早已失去当初的蛮横,早被压制到了一些边角之地再不能如以前那般纵横无阻了,再没有了那股神秘力量侵扰的何无忌感觉到体内的意力更是渐渐充盈了起来,随着意力增强,而今的他就如一个暴发户驱使起意力了也再不会如以前一般捉襟见肘了,自然各种手法也更是纯熟了起来.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何无忌便开始打理脑内李狗儿所传过来的太平教功法传承,随着意力境界的提升,他发现自己可以参悟修行的东西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在太平教的功法传承里何无忌首先选修的是一门唤作凌云步的身法.作为一名意师远攻是他的强项,而防御无疑便是短板,所以一门灵巧的身法对一名意师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凌云步一共只有七式,步云、飘云、飞云、渡云、凌云、揽云、乘云七式,每式都是按照着先天七星方位分为七步,步步回复盘旋神鬼莫测.虽然只短短七式却也是一本黄级中阶的功法.在普通宗门里亦也算得是高级武技了.何无忌借着传承里武技规尺的相助没用多久便完全掌握了凌云步的全部要领,剩下来的便只是利用时间加强熟练度而已了.
在修习凌云步同时何无忌还修习了一种心法,这种心法也许对别的意师来说百无一用,因为这只是一种掩盖本身意力隐藏意师身份的密诀,而对何无忌来说无疑却是当前最紧要的保命密诀了,因为何无忌知道太平教在众人眼里是如何一个必欲除之而后快的邪门魔教,如果一旦让人知道了自己竟然继承了太平教的传承功法,只怕不消得一个时辰便会被众多所谓的名门正派给撕得粉碎了.这门功法想来当年李狗儿也曾专心研习过,所以脑海里还残留着的李狗儿修习时候的得失教训,利用着李狗儿遗留下来的成果,何无忌一路捷径没用多久便可以熟练运用起来,如果在人多的时候何无忌便会运用起这门功法,他相信已经没有人能够发现自己的意师身份了.
每日重复着扫地、观棋、修行的何无忌已经渐渐地完全消化了体内那道神秘的力量,心情大好的他每到中午便放弃了修行转而开始关注起身边的棋局来.说来也怪,一连七八天,但凡晴日那二者必到银杏树下来对弈,那中年人每天必是一袭新衣洁净异常,而那名老者却总是那一套葛巾布衣污秽不堪,每当下起棋来中年人是气度非凡,胜败欣然,而那老者却是抓耳挠腮,胜喜败忧.有人说相由心生,可能是境界使然何无忌发现这二人的棋风与其为人也大致相当,中年人的棋下起来落落大方以势争先,那名老者却是小肚鸡肠寸土必争,也许是眼光境界的缘由,中年人到底高了葛巾老者一筹,所以几天下来,何无忌眼见着这老者总是胜少败多.
同情弱者也许是人类的通病,所以每当那中年人与老者相争之时,何无忌都会站在那名老者的角度上来思考,经过几日的观战加上脑海里原有的几部棋谱,何无忌对二人的棋路已经相当熟悉.眼见着这日,那老者的一条大龙已被中年人围在了中腹苦苦求活,而在这生死关头那中年人却已经早就设好了圈套,一待那名老者中伏便可以将他那条大龙悉数殊灭.那老者却显然没有发现中年人的阴谋,只见他抓头挠脑思索了半日,便要落子坠入中年人的圈套之时,何无忌忍不住开口提醒到:“小心黑子的倒提靴。”得到提醒的老者连忙缩手经过细查果然发现了中年人的阴谋,连忙改投别处,最终盘活大龙获得了全胜.
取胜之后的老者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连连夸奖着何无忌,那中年人却也并无恼怒,只是淡然说了一句“观棋不语,方为君子.”弄得何无忌满脸通红连连为自己刚才的唐突行为向中年人致歉。而那老者却是恬不为意满脸猥琐笑容对着中年人悠悠说道:“亏你也是一方棋坛高手,难不成我这一方加上了这名小厮你便惧了不成?”那中年人却也慷慨,大手一挥说道:“你既如此说来,倒显得是我惧你二人了,罢、罢、罢,你二人便一起来战吧.”
于是棋枰重摆,三人重新开战.只是棋局而今变成了中年人一人对阵葛巾老者与何无忌二人.自从有了何无忌的助力棋盘上的局势也开始慢慢有了微妙的变化.以葛巾老者为主何无忌为辅,二人与中年人展开了大战.通过了几天以来的观棋加上何无忌超强的记忆力和悟性,对于中年人的棋路何无忌已然烂熟于胸,甚至于对中年人每走一步棋后的应手何无忌都基本知晓,所以三人没下得多久中年人便开始感到捉襟见肘处处受制起来.第一局下完,何无忌与那老者竟以三子的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第二局开局后何无忌更是得心应手起来,最后棋到中盘竟全歼了那中年人的一条大龙,逼得他喟然长叹主动投子认负了.经过了前两局的失利,那中年人应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待到第三局一开局他便换了一种杀法,施展出了一种几日内从未展现过的新棋路,面对着这种全新的战法,何无忌与那葛巾老者却也是无计可施连连落败,棋罢数子却是终于被中年人扳回了一局.
三局至此,已是日落西山,天色垂暮。今日取得大胜的葛巾老者一脸笑容喜笑连连,仿佛撑得他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乐开了花,倒是那中年人依然还是一幅不恼不怒的神色,静静地收拾完棋子棋枰后,与那老者订下了明日之约后便翩然离开了。不过就在他与那老者订约之时,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何无忌,何无忌知道他这是要把自己也要捎上的意思了,看来这人已经把自己也当成对手了,何无忌在心里想到.而那葛巾老者却是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何无忌的肩膀,“明天你可一定要来啊”叮嘱完后便随着中年人之后相继向城内走去.
看着两人相约而去,何无忌也开始收拾工具回向了军营,自从修习了凌云步之后,每天打扫的时候他的速度已经快上了许多,时常需得两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工作而今只需得半个时辰就可以搞定.而且在这样空旷无人的野外,只要他高兴他还可以使用意力驱使着满地落叶似长了腿脚一般自行向自己靠拢,然后打堆、焚烧、掩埋.今日的何无忌便很高兴,所以他决定放纵自己一回,面对着满地金黄的落叶何无忌开始端坐凝思然后把自己的意力施放出来,呈一个圆状向四面延伸,应当还是自己凝练的意力有限,所以何无忌感觉到当意力发送到百米开外之后便开始变得稀薄无法感知起来。而在百米之内,何无忌却可以清晰地感应到身周每一朵花,每一棵草,每一片落叶,甚至每一寸泥土,感知着草儿在一寸寸的枯黄,感知着泥土下蚯蚓的穿行和呻吟,感知着落叶被轻风吹动的无奈,在这一刻何无忌仿似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在这里,他与每一片草叶,每一朵落花,每一片落叶都联成了一体,悲伤着它们的悲伤,喜欢着它们的欢喜.一切都是那么的贴切与自然,何无忌知道这是意师带给自己的惊喜.看着天色渐暮,何无忌便开始慢慢的收拢着意力,如一把梳如一把篦,不惊动草,不摇动花,只是轻轻的卷拂着落叶,慢慢地向自己的身周靠拢,直待所有的落叶都齐集了自己身前,然后方才收回意力站起身来,如一个平常人般把落叶打堆焚毁,然后收拾回营吃饭睡觉,把自己打理得如一名普通而尽职的小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