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安塔拉扬鞭催赶自己的千里驹追了过去。
那位骑士正是舍布卜,他是来打探被俘的阿拉伯骑士的情况的。安塔拉策马边追边喊,舍布卜听出那是安塔拉的声音,随即放慢脚步。安塔拉走近他时,他回头一看到土耳其红毡帽下的黝黑的面孔,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哦,伊本·泽比白,波斯人把你波斯化了,剃掉了你的胡须,改变了你的模样,给你弄了这么一身波斯人打扮,把我都吓坏啦!”
安塔拉说:
“舍布卜,快些给我们谈谈我们离去之后,我们的族人情况如何吧!”
舍布卜说:
“弟弟,凭安拉起誓,其实波斯人把你们俘虏去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情况。你们离去之后,杜来德长老担心族人遭遇不测之灾,于是让族人进入山中安营扎寨。波斯大军日复一日地来进攻我们,双方互有伤亡。后来,族王盖斯和杜来德长老对我说:‘舍布卜,我们打算派你到马达茵去一趟,打探一下被俘的骑士兄弟们的情况,带回确切消息,看看他们究竟平安无事,还是已经遇害。’我立即答应,离开他们上路登程。我独自走在路上,看到你们这般模样,恐怕遇到什么不测,心中顾虑重重,还以为你们是波斯大军呢!直到你骑着千里驹大声呼喊,我又看到你的魁梧身材,这才认出了你。”
安塔拉问:
“跟随波斯科斯鲁的是哪些部族人?他们聚集在一处,还是分散在沙漠上安营?”
“那些人马全集中在一个地方,没有分散开来。我离开那里之前是这种情况,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们是怎样挣脱贼人之手的呢?”
安塔拉把阿卜莱如何杀死艾兹德士尔王太子,盖巴兹王子如何解救男女俘虏的经过,从头到尾向舍布卜讲了一遍。
骑士们会合之后,舍布卜骑上单峰驼,跟随大队人马走去。他们策马急行,过了库法大地,进入了希贾兹大地,开始商量如何进行战斗。安塔拉说:
“我们应该让舍布卜带着八名骑士护送我们的女眷先行一步赶至杜来德长老、族王盖斯和努阿曼弟弟所在的地方,并告诉他们做战斗准备,一旦听到我们的呐喊声,就一起发起进攻,决战决胜。”
哈尼·本·迈斯欧德说:
“骑士之王说得对,此意见无懈可击。”
随即,安塔拉令女眷们跟着舍布卜到阿拉伯大军那里去。于是他们迅速上马离去,路上行动稍缓一些,以便让女眷们及马匹得到休息。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族王盖斯及杜来德长老率领的阿拉伯大军的情况。
由于安塔拉、马兹尼、迈赛拉、阿尔沃等骑士精英被波斯大军俘虏去,阿拉伯大军与波斯大军厮杀得分外艰难,但他们一直坚持与波斯大军拼搏,直至感到寡不敌众、大难临头时,方才与波斯大军脱离接触,进入山中安营扎寨。
有一天,呼达文德派往麦加的探马回来了,向呼达文德报告了蒙面人苏伯阿所率拜火教徒的队伍遭到失败的消息。国王一听,自感后悔不已,深为拜火教徒们及其伙伴蒙面人苏伯阿感到惋惜。宰相吉姆海尔见呼达文德情绪低落,便对他说:
“大王陛下,不必害怕,更不必为此等小事感到难过。大王想必知道,祈祷未必总得回应,说不定我们的伙伴什么时候会交恶运,尤其他们这一次去的目标是向天房的居民发动袭击,难免遇到什么灾难。不过,天上的乌云并不能改变国家,圆月还会重现。就请大王陛下暂时忍耐一下命运的安排吧,因为大王的手下骑士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世界总不会常常属于某一个人统治。依臣之见,你应该打开宝库,向军中将领们赐赠礼袍,多赏些金银,但期我们勇敢上阵,千方百计消灭阿拉伯大军,到那时你的大愿自然会化为现实。”
听宰相这番安慰善言,呼达文德的心舒坦了许多,安然入睡,不觉天色已亮。国王随即下令打开宝库,向波斯军中的将领们赐赠锦袍、金银,然后命令他们准备上战场厮杀。
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波斯大军冲出营寨,刹那之间黄烟腾飞,地覆天翻。波斯骑士高呼光神默助,呼达文德头顶帅旗走上前去。塔伊部族阿拉伯骑士呐喊着冲入战场,希贾兹的阿拉伯骑士自感灾难从天而降,许多青年壮士捐躯或受伤。多亏杜来德长老、族王盖斯及族中卫士奋勇作战,顶住了波斯大军的猛烈攻势;如若不然,阿拉伯骑士们恐怕无人能够生还。
红日西沉,夜幕降临,阿拉伯骑士多数负伤,失去胜利希望,且有许多人的战马倒在沙场,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夜幕已经垂降。就在这时,波斯骑士们将阿拉伯骑士包围起来,将四面八方的路全部堵死。眼见此情此景,阿拉伯骑士们聚集在杜来德长老和族王盖斯的周围,商量如何脱险。杜来德长老说:
“弟兄们,看来我们已无生的希望。你们要隐藏起来,等待天明,即使死也要死个明白。路已经被堵死,波斯大军一心置你们于死地,你们要死得高尚,决不能低贱而死。”
阿拉伯骑士们听杜来德长老这样一说,个个胆壮志豪,将生死忘到了脑后。
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自以为目的定能达到,不禁心中暗喜。次日天亮,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波斯大军出战叫阵,厮杀比昨天更加激烈。阿拉伯人奋力自卫,终于寡不敌众,许多马匹倒下,他们自感大难临头,又有许多骑士沦为波斯大军的俘虏。激战一直进行到日挂中天,部分阿拉伯骑士高声呼唤先知穆罕默德的名字,祈求主神保佑他们平安。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时,忽听波斯大军的身后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同时看到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背后的帅旗倾斜倒下。只听有人高声喊道:
“阿拉伯头领们,你们的危机解除了,波斯科斯鲁一命归阴了,一去不复返啦!主神无敌,所向披靡!”
阿拉伯大军顿时精神大振,争先恐后冲上前去,发现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果然躺在黄沙上,已经永远站不起来了。波斯大军见此惨状,恐怕命丧沙场,纷纷向四面八方逃遁而去。阿拉伯骑士们脸上的倦容一扫而光,急于策马追击逃走的波斯、代来姆骑士,却不知道他们面临的困境是谁为他们解除的。当他们听到安塔拉·本·舍达德和哈尼·本·迈斯欧德的喊声时,这才恍然大悟。此时此刻的阿拉伯骑士们像愤怒的雄狮一样高声呐喊,全力向波斯大军冲杀,攻势如汹涌海涛,屡见波斯、代来姆骑士落马倒地,旌旗一杆杆被砍倒。
原来使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落马丧命的是哈尼·本·迈斯欧德。安塔拉·本·舍达德派舍布卜等八名骑士护送女眷们走之后,便率领骑士们向着波斯大军冲了过去,领头的就是哈尼和安塔拉。当他们走近波斯大军时,太阳刚刚升起,已见波斯大军开始与阿拉伯大军拼杀。他们看到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站在帅旗下,周围有大批人马护卫着他。见此情况,哈尼对伙伴们说:
“凭伟大主神起誓,若不是我们现在赶到这里,恐怕阿拉伯大军就要全军覆没,连国家家园和炊烟都见不到了。我们要立即向波斯科斯鲁的卫队发动进攻,杀死他周围的卫士,一个人上前将呼达文德刺死,让他躺在地上,永远站立不起,其余的骑士就会四下逃散!”
伙伴们听后说:
“哈尼,你说得对!”
随即,他们策马疾驰,直冲帅旗和呼达文德而去,杀死他的身边的侍卫和骑士近百人。冲到呼达文德身边时,他们齐声大喊:
“昏王大限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