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要努力做到“三慎”,即慎微、慎欲、慎独。所谓的“慎微”,就是要求人在小事小节上要慎重对待。古人云:“道自微而生,祸自微而成。”大意是,事物的整体发展是由细微的发展所积累所致,灾祸的发生是由许多的不检点所造成。今天看似小事小节,稍不注意明天或许会发展渐变成大事大节。现在我们有一些人在权力、金钱、美色等的诱惑下,耐不住寂寞,经不起考验,头脑发昏、意志薄弱、立场不稳、底线丧失。究其原因,很多就源于不能做到慎微,以致从对小利的追逐,到对自己小错的宽容,终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慎微,既要有正确的追求和理想,筑牢思想防线,明辨是非、美丑、善恶,抵御各种消极颓废思想观念的侵蚀和诱惑,又要持续保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心态,心里要有一个“怕”字,使自己在立世处世之中,才会对人民和自身的安危存有忧患,对历史的评判存有警醒,对法度的规则存在畏惧,对信仰的追求存在担当。唯有如此,才有做人的底气和正气,做事的骨气和硬气,特别是在做事时要警惕“损人小节”中的潜移默化的腐蚀作用,注意从防范生活中、工作中一点一滴的“损人小节”入手。避免由“损人小节”演化成失节,要始终做到防微杜渐,见微知著,洁身自好,自重自爱,自我约束,谨防“第一次出轨,第一次湿鞋”,谨防迈雷池一步,这样才能健康发展,成就事业。
慎欲,就是对欲望要有节制。应该讲,人出生之后都有生存的欲望,则饥思食、渴思饮、冻思暖等,最基本的欲望就是食也、性也,但人往往不满足这两个基本欲望。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条件的充盈,精神生活的丰富,在这两个基本欲望的前提下还会派生出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欲望,如权欲、钱欲、色欲、名利欲等。而且随着这些欲望的滋生蔓延、膨胀,使人性越来越复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纠结,社会也会变得光怪离奇,难以整治。所以,对派生出来的各种欲望要有节制,无论对人、对社会都是必需的。对欲望的节制,尤其是对不正当欲望的膨胀和蔓延,从社会层面上讲,应从法纪制度、道德规范上加以约束节制;从个人层面上讲,在选择欲望时要有“度”的把握,人不可以什么欲望都想占有。因为,太多的欲望是痛苦的根。在满足欲望时也要有“度”的把握,对欲望的追求不能太过分,并在欲望难以实现时,更要有“度”的把握,既不能悲观失落,更不能心生怒气,报怨他人和社会。
慎独,就是独自反思,自查自纠存在的缺点和毛病。古往今来的哲人们尤其推崇这种个人品德修养。这种品德修养主要是强调在无人监督时,要学会自己提醒自己。当你独自一人,可以独断专行,可以独揽大权,可以冷箭伤人,可以暗地角落里琢磨鬼点子。比如,收集地沟油乔装打扮成假冒名牌混入超市、大发其财的时候,当你突然发现你完全可以逃避社会规则、监督和管束的时候,你要学会,一定要学会,让心灵睁开一只警醒的眼睛,让它冷静地看着你自己,告诫你务必保持慎重的态度。为此就须更加注意坚持自己的道德信念,避免受到外界的诱惑,即使诱惑来袭,也能做到不动心,不伸手,不越轨,尤其当人们独处单行,他人看不见、听不到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言行,最容易侥幸独行的时候,更要注意用良知和规范要求自己。因此,坚持慎独,必须表里如一,去除哗众取宠之心,做到有人在场和无人在场一个样。不容许任何邪恶的念头支配行动,不去干任何不符合原则和道德规范的事,这样才能防微杜渐,使自己的品行经得起任何环境的考验,达到运用自如、至诚至善的境界。故而,古人云: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下不欺地,顺天理,安民心,是君子,所以慎独也。
清朝顺治到康熙年间,出了一个“天下廉吏第一”的于成龙,就是一位秉持天理良心,一生坚持慎微、慎欲、慎独,对上不谄,对下不欺,殚精竭虑,为民造福,夙兴夜寐,为国分忧之人。清顺治十八年,于成龙开始入仕为官,被朝廷选授广西罗城县令。罗城是苗、瑶、僮(壮)、汉等多民族杂居的地区,境内万山耸峙,瘴疠弥漫,而且几经战乱,百姓流离,田庐荒废。于成龙到这个地方去做官,亲友们都很为他担心。但于成龙却不以为然,安之若素。行前,他给友人写信说:某此行不以温饱为念,所信者,“天理良心”四字而已。就是秉持这四字真言,于成龙毅然远离山西永宁老乡,踏上了漫漫求索之路。从山西永宁到广西罗城有六千多里,途中几经险阻,耗时几月,才到达罗城。当时的罗城遍地榛莽,满目疮痍,县城内只有六户人家,县衙只是竹林中三间无门无窗的茅草房。于成龙面对如此境况,仍然安之若素,他亲自插棘为门,垒土为案,挖坑为炊。他到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吏民从容询问民之疾苦”,然后招抚流亡,劝民耕稼,悉罢诸禁。为使社会安定和百姓安居,他组织保甲乡兵,严厉打击盗匪抢劫活动;他体恤百姓疾苦,屡次请求上司放宽徭役,并想方设法从内地运进百姓急需的食盐;他还组织民众修造城墙,疏流河濠;他又建立学堂,创设养济院。经过于成龙七年的苦心经营,罗城面貌大为改观。他在罗城与民相爱如家人父子,百姓知道他的生活十分清苦,多次给他送钱送物,他一概婉言辞谢。当他调离罗城时,百姓遮道呼号,追送数百里,哭而返。
由于于成龙为官清正廉洁,勤政爱民,所到之处,政绩卓著,有口皆碑。在任四川合州知州时,他致力医治战争创伤,陈民困、革积弊、招流亡、贷牛种,迅速恢复了农业生产,一个多月时间,州城户口由百户骤增至千户。任黄州知府时,他以智勇剿抚盗贼、平息叛乱,百姓赖以安生;黄州发生严重饥荒,于成龙及时开仓放赈,救活饥民数万人;他调离黄州时,百姓“遮送至九江,凡数万人,哭声与江涛相乱”。任福建按察使时,于成龙在康亲王面前仗义执言,为民呼冤,救下了数千名所谓以“通海”罪即将被处决的无辜渔民的生命,又多方集资赎回被满兵劫掠为奴的数万良家子女,让他们回家与亲人相聚。任直隶巡抚时,于成龙严禁州县官吏私加火耗,馈赠上司,从而减轻了农民负担。
于成龙自奉简朴,二十多年如一日。“日食粗粝,佐以青菜;饥荒之年,屑糠杂米为粥,与仆共食”,就是来了客人,也以此粥相待。他说:“如法行之,可留余米赈饥民也。”他居住和办公的地方极其简陋。“几案间蛛丝鼠迹,文卷书册外无长物”。于成龙不爱繁文缛礼,更不喜欢讲排场、逞官威。他赴任两江总督时,既没有驷马高车,也没有前呼后拥;既没有举行告别仪式,也没有张贴安民告示;沿途既不打扰驿站,也不住宿公馆,而是自雇驴车,自找旅店,其是“慎微”之至。到了任所,他一概谢绝地方官员的宴请和馈赠,真正做到了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慎欲之至。为了改变江南侈丽风俗,他倡导节俭,并率先示范,致使地方官吏“望风改操”,穿裘服的改穿布衣,地方豪绅也都“减舆从,毁丹垩”(毁掉侈丽的装饰物,婚嫁不用音乐),仅几个月时间,“政化大行”。康熙二十三年春,于成龙病逝任所,将军、都统等地方官员和僚属前来瞻仰遗容,只见“周身布被、袍一袭、靴带各一。堂后瓦瓮米数斛,盐豉数盎而已”。他逝世的消息传开后,南京市民“罢市聚哭,家绘像祀之”。南京、苏州、黄州等地都为之建祠。
于成龙为官二十多年,之所以自始至终保持廉风俭德、苦守清操,就是为了实践当年给友人信中说的“所自信者,天理良心,四字而已”的铮铮誓言。这句“天理良心”的誓言,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人们内心对是非、善恶的正确认识,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应该遵循的最起码的道德准则。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万物之灵”,就在于人有着“天理良心”。丧失天理良心,那就如孟子说的:“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善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天理良心是做人的先决条件。任何一个人可以没有功名利禄,可以没有金银财宝,唯独不可没有天理良心。因此,有没有天理良心,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治乱,关系到事业的成败得失,关系到人民的祸福相戚,也关系到个人和家庭的前途命运。
于成龙一生所以守住天理良心,这也是他始终坚持慎微、慎独、慎欲的结果。他一生防微杜渐,谨言慎行,时刻用良知和规范要求自己,既能耐得住清贫和寂寞,也能经得起考验和诱惑,从而名标清史,万古流芳,成就了自己光辉的一生。可是,也有些“三慎”全无之人为了升官发财,贪赃枉法,蠹国虐民,其结果必然是如《红楼梦》第一回中甄士隐所说的“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