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穿这些衣服的人当然也不愿意和他们这一群乡下人在一起,人有各色,李小桥没有变,可是他在前面那个车把式的眼中,与这些乡下人的眼中完全变成了两个人。
李小桥冲了上去,“大伯,我就是叫你,我想离开信阳,能不能搭个车?”
那大伯怯怯的道:“如果小哥不嫌脏的话就上来吧。”
李小桥向李青鸾打了个眼色,他就好像是土匪一样的冲了上去,然后一下身坐在那板车上,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被他这一下子坐到了脚,嘴角都在抽搐。
李青鸾踌躇了半晌,一跺脚实在没有办法,自己想离开这个地方当然容易,只是李小桥坐车,她却飞奔,那样子的话实在是不太好看。
她捂着鼻子跳了上车子,那老马突的打了个趔趄,那十二三岁的少年嘻嘻一笑,“这个姐姐好胖,连马都经不住了。”
那中年大伯打了他一下,“你小子快闭上你的鸟嘴,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那少年吐了吐舌,却是缩到角落里面,所有的人都缩了缩,给李青鸾空了一块极大的地方。
她却站着,这空位极大,叫她坐到那板车上,她却实在是嫌脏,那老伯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那地,确实干净了不少。
李小桥不乐了,“你坐不坐啊,你还真以为你是大小姐了?”李青鸾根本没有理她,那意思就是不坐的意思。
李小桥懒得管她,她爱坐不坐。
那老爹看着却好像有些不过意了,眼角已经瞟向了角落里面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口袋,口袋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比较重要的是这口袋看起来极为干净,就算是用来做衣服,那质料也差不多了。
这个口袋却是一个胖子带过来的,那个胖子着装也不是十分的寒酸,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小商贩的样子,那口袋却是与丝绸类似的质料做的。
这样的小商贩,一个丝绸做的口袋,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配。
随着张老爹的余光看过去,很多人的眼光都已经被那口袋吸引,李青鸾也看到了那口袋,那口袋直立在那角落里了,和她的腰差不多高,她已经有些心痒痒的了。
那个胖子只是微胖,乡下清苦,能够长到这样的体形已经非常难得,他的一双眼睛也极有神,看起来就好像是两颗葡萄一根,黑多白少,四处乱转。
他的眼珠现在已经转得更快了。
他看到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表情突的一下变得非常不自然,他将自己的身体堵到那口袋的跟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众人看他,他也狠狠的回转过来。
“这个是米,你们知道不,这个是吃到嘴巴里面的米,这个是吃到嘴巴里面的。”胖子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意思大家是懂了。
他的神色却更加的慌张,让人相信他里面的东西肯定不那么简单。
先前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道:“什么米啊,只不过是坐一下,有什么的。”他已经用手去拉那个胖子。
胖子狂力的挣扎,嘴里面大叫,“这个是米,是吃到嘴巴里面的,你们知道不,是嘴巴,不是下身。”他就好像是将上案台的猪一样。
李青鸾突然脸红了,她本来是想用自己的下身去坐那米,可是她的脸红了。
“算了,我不坐了。”其实她本来不是很累,只是大家都坐着,她站着,却是不太好。
都还没有防备,已经有七脚八手伸出来,强行的把她按到了那口袋上,她一坐定,才发现坐着比站着舒服多了,于是再也不起来。
那胖子已经被挤到一边,脸上又是青又是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青鸾坐在那儿,起来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立坐不安,反正是难受,最终还是坐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胖子好像要下车了,气鼓鼓了到了李青鸾的跟前,“起来。”语气中透出凶狠,却只狠了半个字,下半个字还没有出口,车上的人都在看着他,那后面的字没有了底气。
李青鸾起身,只是再站着,李小桥看着她,眼睛里面全是鄙视。
李青鸾根本就没有理他,那马车已经嘀嘀的往前跑去,她就站在那风声中喝风,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除了李小桥之外,其它的人都有些痴了。
马儿不停的往前奔跑,天色渐渐的暗了,车上的人开始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那少年挤到李小桥的身前,低声道:“你们是不是从大户人家里面跑出来的,你是不是做下人的拐带了人家的小姐,既然是拐人,你怎么不对人家好点。”
李小桥根本不理他,那小子阴阴的道:“肯定让我说中了,你看你衣服穿得虽然好,却一下身坐地上,你看看人家小姐可就比你爱干净多了。”
李小桥火了,“你懂个屁,我才是被拐卖的行不?”这骂声直接将那些眼睛全部的吸引过来,那些眼睛里面都大有深意。
那中年大叔已经在抽着烟锅子,那烟锅子在这黑夜里面不停的忽闪忽闪,远远看去已经就好像一颗萤火虫在飞舞。
“两位年青人估计没有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到我家去吧。”他说这话就好像是拉家常一样,他是一个极为朴实也是一个极有亲和力的人。
李青鸾连连给李小桥示意,连连摆手,李小桥就当他是透明的一样,他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如果能够到僻野乡村就此隐姓埋名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于是他点头,那老伯敲了敲烟锅子,“等你们腻味了,如果信阳有人来找的话,你们就回去吧。”
李小桥发现那大叔看自己的眼色好像有些不同,敢情他真的把自己认成拐骗小姐的家丁了。
管他的,自己什么倒霉事情都遇到了,这些又算什么。
“两位既然是信阳来的,肯定对信阳的特产很熟悉了。”老伯开始拉起了家常。
李小桥道:“信阳有什么特产我真的不知道。”
老伯笑笑,夜色已经极黑,却能够看到他满口的黄牙,他这一生不知道已经抽了多少烟,抽烟可以让他觉得暂时没有那么疲倦。
“信阳不是有个叶氏酒楼么,听隔壁的王三姐说过,她都去那里看过叶氏酒楼的白蛇传,我想啊,如果我死之前能够去看看就好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突然看向远方,好像他已已经在叶氏的酒楼里面端坐,山珍佳肴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上面正在演着戏曲。
叶氏酒楼的门票已经涨到五枚金币一场,如果是修真人士可以折半,如果有官职在身的话,价格可以打八折,五枚金币不知道这个大叔一辈子能不能够挣到。
李小桥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大叔,你这一生肯定有机会的,想不到乡村里面的生活如此清苦,看个戏都是这样的奢求。”
那大叔笑而不语,李小桥的看法实在是太过片面,“小哥,你看到前面拉车的马儿么,它从一生下来就拉着一个小板车,直到现在它已经年老,说不定那天就会成为我们腹中的晚餐,如果说惨没有人比它惨的了,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它自己不觉清苦就行了,人都有它的命数。”
李小桥若有所悟,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懂,又好像什么都懂了。
“你们是不是人,这样一匹老马,车上面坐了十多个人,没有吃到你们的肚子里面,它累都累死了。”李青鸾已经跳下那马车,她真是一个极有同情心的女子。
李小桥骂了一句,他现在再不骂娘,他的心里已经自动的屏闭了这个字,尼妹,这么有同情心,怎么吃自己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心软的样子。
弄了半夜那女人终于睡了,又嫌铺盖不干净,又嫌地方脏了,李小桥看着那大叔,实在是有些没有脸。
大叔姓张,自称张三,于是叫张三叔,他有一个女儿却在离小村二十里的镇上做工,好像叫做小红,李小桥一楞,从觉得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小红,没有办法,也不可能让人家改名字。
那十二三少年就叫石头,张石头,他黑黑瘦瘦也真的像一个石头。
他与李小桥睡一间房,李青鸾睡的是张小红的房间,女孩子的房间虽然没有经常回来,也算是洁净。
那张石头看到新来了客人,兴奋得完全睡不着,不停的问东问西,又问信阳街上的人多不多,吃的好不好吃,最后还问李小桥和李青鸾睡过觉没有。
李小桥被他烦得不行,最后大被蒙头,随便他怎么问自己都不答,他自己没有趣终于睡了。
第二天,大早李小桥就醒了,张婶却在蒸馒头,那馒头看起来饱满圆润,一看就是松软非常。
李小桥也是从穷人开始做的,他自然知道这样的家庭清早就吃馒头实在相当于打牙祭,知道是因为自己两个来了的原因。
一出那院子却见张老爹正在那里拉锯子,在锯一段木头,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过去一问,才知道张老爹有一手好木艺,现在也是给隔壁镇子上一家富绅做家俱,现在没有事做个准备。
“张老爹,我们老是守在你家白吃白喝也不行,不如你带我去搭个手怎么样?”
张老爹手上却不停,“小哥,你既然有心做正事当然是最好,既然你都说了,就跟我去吧,等到哪天那个小姐要走了,你把她送回去,再回来和我学个木艺,也比你一天做些偷香窃玉是事情正经啊。”
李小桥满头黑线,自己拐买人的事情看来是坐实了,也不管了,自己被人误会也不是一会半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