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桥的心里突的生出一阵诡异,好像有一件让人难以言状的事情即将发生。
窗外已经有人声,“十绝剑阵,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们对付的人却又是谁呢?”
却是叶云的声音,也是李小桥的声音,李小桥只能感到背心发凉,这个少年的心机实在是太深。
那些死士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大家不要上了他的当,人肯定还在里面,不然的话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果然没有人再动,先前稍稍泄漏的气息现在又恢复了正常。
“果然是战阵出身,这样也骗不到你们,我的确还在屋里,只是你们能够听出我在什么地方么。”
道玄拉住李小桥的胳膊,“这小子至少已经是元魄之力,才能够控制气劲周身外放,所以没有人能够听出他在什么地方。”
荆国人多姓李,而且李是大族,往往出身显赫,比如所谓的淮维剑圣李洛,李小桥突的生出了不祥的感觉。
这些鹤翼军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已经有沉闷的男声响起,“李云,如果你今天能够束手,与我们离去的话,说不得荆国李姓还能够放你一马,不然的话像你这样认贼作父的人,不要说我们李氏,就算是天下人都会共逐之。”
这句话带着浓重的回响,在这数百尺的地方久久不散,却也没有人知道那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不过这一手比起叶云来说就逊色不少了。
李小桥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苦涩,较小的时候也曾经知道李洛的来历非同寻常,想不到居然与荆国的皇族也有关系,鹤翼军是国主亲军,非是族中弟子不能担任,不知道李洛是什么来路。
叶云却久久不答话,“是么,信阳叶氏虽是地方上一阀,比起荆国小国来说,却也不惶多让,何来认贼作父的说法。”
大街外却已经传来许多的叹息声,叶云认叶准为义父,本来已经让许多人不耻,今天却当着众人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让人心寒,李小桥却知道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他为那些鹤翼军的成员们惋惜不已,叶云实在不值得他们这样犯身险地。
叹息连声,这叹息已经从十方八方传来,一叹皆叹,十绝大阵,十方俱是杀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莫名的气机联系了各自的心意,十人是一人,百人也是一人,他们纵然每一个都不过是化气之力,这阵法的威力却是百人千倍,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他们也能够全身而退。
“大家准备好了没有。”这声音已经从四面八方传来。
“准备好了。”惊雷般的呼声又从四面八方传了回来。
李小桥的耳朵都有些痛,外面现在不知道已经包围了多少的叶氏子弟,他们却不明白里面的情形,强攻当然是下下之法。
“苍天可见,李氏第二十八代子,认贼作父,天威震怒,鹤翼军以己血代天惩之,阵法启。”只听到耳中全是空明的声音。
李小桥知道这话里面隐藏着数不清的内情,杀个叶云何必对天立誓,这内情却将随着这些鹤翼军的死全部烟消云散。
十方流风,风中有剑气,那剑气来自四面八方,李小桥乐得逍遥,道玄就在自己的身边,凭他的本事自己是一点事都没有。
只能听到剑气如箭支一般嗖嗖的声音,不停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李小桥突的觉得好像在下雨,他的脸上湿了,用手摸了摸,那水腻中带滑,还有微微的腥气,不是水,却是血。
悲从中来,李小桥突的想腾空跃起,他却只是运息真气而已,道玄已经死死的按住他,再也动弹不得。
他才张大嘴巴,却已经有更多的杂声响起,那是有人中了那剑气发出的惨呼,外面大呼住手,李小桥的呼声却被那人海中的浪涛所淹没,什么都听不清楚。
穿墙入洞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本来是关得死死的这窗户和门框上面已经不停的出现一个个的洞,有阳光通过那洞直射进来,把杯盘碗盏及人体全部切割成一块一块。
光束与那剑气已经难分难解,说不定就会有一束似光的剑气从你的身边穿过,然后在你的身上打出一个个的洞来。
惊呼声渐渐的弱了,或许是能够发出的惊呼的生人已经全部变成死人,或者是他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却只剩下金戈声,那些细洞慢慢的扩大,最后开成一个下蜂巢似的形状,已经看到那些金戈声来自什么地方,外面的长街上,正对着窗框与门楣的地方,已经竖立起了金钢的盾牌,那些剑气射到上面只能够发出叮叮的声音,在上面留下一个白点而已。
李小桥却看到一个熟人,金侍,李小桥甚至有些不认识他了,在信阳的时候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金傲不在,他理所当然的就是金衣卫们的队长。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的话,金传就会出现,现在金传不在,李小桥却知道他一定在暗中窥视。
“我就知道,用不了柱香的时间就会结束,给钱给钱。”李小桥已经看到了远处,有几个胖子他们正坐在对面的叶氏酒楼门前。
那几个胖子正在赌钱,他们先前都还坐在这酒楼里面,看得出来他们是如假包换的商人,他们也是胆子大到包天商人,据说商人有百倍的利润他们就会甘冒没有命的危险。
其中一个胖子已经把一堆金币全部的搂到自己的怀里,或许他的利润超过了千倍。
李小桥回头,满屋的血腥气,二十八个人,二十八个人能够站位精确到极致,李小桥和金傲研究过,要二十八个人,这十绝剑阵的威力才会发挥到最大,如果超过二十八个人,就尽量的将二十八个人分成一组,二十八组为一个小组,二十八个小组为一个大组,这样子才能把十绝剑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他们成北斗之阵站列,北斗之阵成旋转之势,他们旋转的时候那剑气也在旋转,敌人当然逃脱不得,最后他们也会命殒。
那北斗依然的成形,他们却已经都倒在血泊中,二十八个人都是行商和乡里绅士的打扮,他们先前还坐在李小桥身旁吃饭,现在却都已经横尸于地。
道玄踢了踢面前的一个死人,那死人却动了动,他好像还没有死,他抬头,眼神空洞而无物,他们控御自己魂魄伤敌,他们的精气已经全部衰竭。
那将死之人喉咙里面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的一手已经全部都是鲜血,他伸出那手,想摸道玄,道玄却将脚缩了回去。
生者命也,按修真人的说法,今世的命运都是上世的报应,或许道玄真的不想和红尘交集,所以他退开。
那人又向李小桥趴过来,他离李小桥大概一丈的样子,他的动作极其艰难,最后终于到了他的目标,李小桥没有动。
他将那血手放到李小桥鞋面上,他好像说了什么,他好像又什么都没有说。
就此睡了下去,那血手在李小桥的鞋面上留下了一个血印子。
大厅当中,叶云还是站在那里,他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还有两个术士打扮的人站在厅中没有动,笑了笑,“难怪不得一直觉得有人,却原来是两位术士,术士之声威,九州震动,在这军士引以为傲的十绝剑阵面前不为所动,实在是正常,却不知道是不是我高看了这十绝剑阵。”
叶云只当自己两人是寻常人,他已经看向了那场中还在呆立的一个人,那人还活着,是季修。
却突的有人进来在叶云的耳朵跟前耳语了几句,是金传,有金传在,这十绝剑阵本来就已经是一个破绽,破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季修正在发抖,他本来是豪商,暗地里却也是杀人如麻的巨盗,他却在发抖,或许人之为人,什么地位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的季修不名一文,所以他的胆子也变得小起来。
叶云在笑,“我没有死,当然你该开心,因为我如果死了,我的金衣卫肯定不会放过你。”
季修勉强的笑了笑,“是的,如果少主死了,季修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季修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少主的开心而活着。”
叶云再笑,“你说对了,只有你活着,我才开心。”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一定很奇怪,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活着,所以为了我死你布下了这么大的局,而这局为什么今天没有发动?”
季修的面色本来已经惨白,那白现在却透出红来,他是激动或者是太热,也或许是他埋没了自己许久的本性,今天终于可以表露出来,而高兴得脸红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为什么?”
啪啪。大人物遇到自己不想说的话,他们往往会拍拍手,叶云拍拍手。
李小桥看到一个人走了出来,掌柜,叶氏酒楼的掌柜,曾经是季氏酒楼的掌柜。
“季少主其实以前为了打垮叶少主,是抱着一分钱不赚的心理的,所以他给我的工钱是收支平衡之后所有的利润,所以在叶少主接手这个生意之后,我就变得非常不开心,不过,我做生意做了数十年,而且将会做到死,所以我的不开心并没有人知道。”
季修却也在笑,他笑的时候,他的鼻子眉毛已经皱到一起,却看不出来他是开心或者是不开心,反正他是在笑。
“所以我自认为,用你来作内应是最好的,其实这也是我的一着险棋,我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嗜钱如命的人,并不会为了钱不要命,因为没有了命钱再多也没有用。”
那掌柜咳了一声,天已经凉了,他为了做生意每天费尽心力,他的身体已经相当不好,“季少主说得对,季少主一直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因为你看人总是这样的准,你唯一的这次冒险其实是走了着臭棋。”
掌柜不停的摇头,为季修惋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