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整个秦国上下很快便知道了王宫中的落雪宫里住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燕国公主,众人皆知秦王有意纳此女为妃,只是此女一直冷若冰霜,不与秦王见面。舞阳心知在这落雪宫中已过三日,三日里嬴政并未出现,反而他的赏赐却日日不断。舞阳见嬴政一直不来,正合她的心意,此刻的她不与嬴政见面便是幸,若嬴政真有意纳自己为妃,王宫戒备森严加上之前她曾偷出王宫之后,王宫的守卫比以前多了一倍之多,如今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逃的掉。
既然嬴政不来,她便想方设法来打发无聊的时光,若在现代她可以上网看电影逛街,身在条件艰苦的古代这些也只有梦里才会出现。闲来无聊便找来一块白纱,照着记忆中红帕上的蝴蝶绣了起来。彩依端来一碗燕窝粥进房,见舞阳正忙着刺绣,便放下手中的燕窝探身望去,白色轻纱上两只共舞飞扬的蝴蝶,栩栩如生,煞是好看。不禁说道:“公主,您绣的蝴蝶真是好看。可是为什么不绣朵鲜花上去,只单调的绣两只蝴蝶而已?”
舞阳低头浅笑,绣完轻纱上的最后一线,才对彩依解释道:“我绣的不是蝴蝶,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公主,您又在说笑了,这明明是两只蝴蝶。听名字梁山伯与祝英台应该是两个人,这人如何变成蝴蝶了?”彩依不解的问道。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确是两个人,而且还是一对苦命鸳鸯。”舞阳将针线从轻纱上取下,看着轻纱上两只相依相偎的蝴蝶,缓缓说道:“昔者庄周之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欤,蝴蝶之梦为周欤?”
“这个奴婢知道,是庄子的《齐物论》。可是这同梁山伯与祝英台二人又有何关系,难道他二人也同庄子一般梦蝶?”
“若他二人只是梦蝶倒好,然则他们不是梦蝶而是化蝶。”舞阳见彩依一副好奇的表情变将梁祝化蝶的故事详细的说给她听。费了一番口舌,才将完整的故事讲了出来。“他们死后便化身成为两只彩蝶,在山林中翩翩起舞,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彩依听完梁祝化蝶的故事后便痛哭流涕,“公主,他们太可怜了,那个马文才真是太可恶了,他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呜呜呜呜……”
舞阳站起身,将轻纱拿在手里,背对着彩依,“人生在世皆苦难,那马文才确实可恶却为yu望所摆,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想得到,最后只会亲手毁了她。二人化蝶也只是后人的神话传说,死亡便是死亡,既不会有今生来世之言,也不会有脱俗化蝶之说。人生就像一场此起彼伏的梦境,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只能让人空对着寂寞话悲凉。”
“公主……”彩依欲言又止,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公主方才那番话语言外之意便是大王纳妃之事,她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有什么资格可以议论大王。
舞阳拿着白纱走到大树脚下,将白纱系在树枝上,微笑的看着白纱上的两只彩蝶,心中念道:方茴,我不会像祝英台那样为你殉情而死,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拯救燕丹,设法回到现代,我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我只能将你永远留在心中,或许我们真的有缘无份,倘若真有来世,我希望你可以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不要在梦里。生日那天我坠入了这个古代梦中,一直迟迟不醒,这里没有我的亲人朋友,你是我在这里关系最亲密的朋友,我们曾经共同经历生死,我们曾经互开玩笑,好凄美的一场梦。
正阳宫中,彩依跪在嬴政面前,将舞阳所说的梁祝故事全部告知嬴政。一直沉着脸的嬴政,握紧手中绣蝶的白色轻纱,眉眼之间流露出一股摄人的气息。他听完彩依转述的故事,一直看着手中的轻纱,双眼露出愤怒的火焰,他紧紧的捏着那两只彩蝶,接着紧闭双眼,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正当彩依疑惑之时,嬴政突然睁开双眼,瞪着手中的白纱,然后无情的将白纱仍在地上。彩依被大王的这以举动吓的后背冒冷汗,全身不由的抖了起来,缩成一团,不敢出声,殿上的其他太监宫女们都吓的发抖。
“你将这白纱仍系回树上,只当孤不知此事。下去吧。”彩依一把抓起地上的白纱便施礼退下了。自从上次将公主在树下流泪的禀明大王后,大王便赐她为宫女管主,掌管王宫所有的宫女,还封她那不成才的弟弟一个小官,大王的恩典已是无法回报了,只能心甘情愿的替他传达舞阳公主的消息。
“你们都退下吧。”嬴政将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遣离,他坐在案几前,看着飘然的烛火,对自己说:“得知你看见那满树的丝带后竟流泪,本以为你是为孤而泣,心中还狂喜不已。如今方才知道孤在你眼里竟只是那个霸道蛮横的马文才,那你心中的梁山伯到底是谁?若孤知道此人定会与他一绝高低,看谁最后夺得美人归。”他握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一拳将案几击的粉碎,然后拂袖而去。
第二日在议政殿上,李斯向秦王呈上一块白缎。战国时期没有书写的纸张,古人有时用竹简,但竹简太过笨重,有时会用绸缎代替。嬴政打开白缎细看了缎上内容,嘴角轻轻扬起,一道笑颜不禁展开。
“陛下,燕丹太子愿意奉上两城一池来秦求和定是为了舞阳公主。”李斯捋了捋胡子,说道,“鉴于燕丹太子愿意来秦再作质子,大王,您看此刻时机是否成熟?”
“慢,燕太子既然愿意来秦再作质子,那孤王欢迎便是。若趁机灭燕,定会为世人所不齿,世人岂不说我大秦竟是不守信用之辈?燕丹此次前来,孤王定不会像上次那样侮辱他。爱卿们听好了,此次我们要将他视为上宾,孤王会亲自到咸阳城外迎接以视孤王诚意。”嬴政收起手中的白缎,自信的笑言道。
“微臣明白。大王想借此让其他两国放松戒备,燕太子质于秦,燕王便不敢再有何反抗,以便我们瓦解他们三国的联手。”
“李爱卿真是才慧过人,孤王正有此意。”嬴政大笑几声,燕丹的到来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既然燕丹想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妹妹的回国,便可借此机会向燕王提亲,想必燕王看在质子丹的份上定会同意,那时纵使舞阳再不情愿也不会违背父亲之命。
“大王英明。”
“李爱卿有没有听说过梁祝化蝶的故事?”嬴政突然想起舞阳的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虽然利用燕丹着实有马文才的霸道蛮横,可兵法有云战场无君子,但为胜利当不择手段。
“梁祝化蝶?”李斯疑惑的重复道,在大脑中搜寻片刻,缓缓对嬴政说道:“陛下,臣只听说过庄周梦蝶,不曾听过梁祝化蝶之故事。想来臣此生阅书无数,并不知梁祝化蝶呀。”
“既然书中没有,那民间可有此种传说。”嬴政拍案惊起,想来他也不曾在书中看过此故事。
“据臣所知民间并没有有关梁祝化蝶的传说。可否请陛下告知?”
“梁祝其实二人,一女名祝英台,一男名梁山伯,二人同在书院同榻共度三年时光,此三年内祝英台一直女扮男装,对梁山伯日久生情。得知祝乃女儿身时,梁山伯更是顷刻倾情,誓与祝相守白头。当祝返回家中,却被当地财主之子马文才看中,下聘强娶。梁也被此人打成重伤,日日郁郁寡欢,终因相思而死。祝在出嫁途中,遇梁葬坟,便脱下嫁衣,刺血刻碑,后为梁殉葬而死。二人死后魂魄化蝶,永生永世不离不弃。”嬴政深情的诉说着梁祝的故事。
“陛下从哪儿听来此等感人故事,微臣未有幸听闻此故事,故事感人肺腑,听者动情,闻者拭泪。”李斯满眼愁情,说道。
“此故事正是出自舞阳公主之口。李爱卿难道就听不出这弦外之意?”嬴政不满意道,心知故事的确感人肺腑,闻者动情拭泪,可是她将自己比作马文才不可原谅。
“回禀大王,微臣明白。微臣深知大王心事,特命人打造了把玉琴交给大王。据臣所知,舞阳公主在魏国之时曾遭奸人刺杀,当时公主用玉琴挡住刺客一剑才得以逃脱,但心爱之物却毁。微臣正欲将玉琴献给陛下。”
“李爱卿果然深知孤王之意,孤王再赐你府邸一座。”有了古琴,舞阳应该愿意同自己说话了,嬴政心想。
“谢陛下圣恩。”
李斯谢恩后便速回府邸,命人连夜赶制古琴,第二日便送进王宫。嬴政看着制造精美的古琴满意一笑,随后他又命人在琴底刻上一句话,正是他那日在梨园所说的“初夏梨落如雪千层兮,香如梅语轻落空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