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为了避免儿子受到伤害,我过去一直保护他,担心他被绑架,不准他去这里,不准他去那里,整天把他关在屋内。他于是作了一首歌,拿给我看,歌名叫《人造的墙》。他说,第一道墙是我,第二道是他妈妈,第三道是老师,第四道是他身边所有的人。歌词说,所有的人都需要自由。他说,他要出去闻一下花香,但不知要走多远,不知那墙有多厚。他说他知道当他跌倒时,我们会在他身体下面放个软垫,但是,他哭求:爸爸,让我跌下去吧!”
这首文情并茂的歌,让成龙读后泪流满脸。他于是对妻子说道:
“我们保护得太过分了,该让他出去闯闯!”
读了这份报道,我想,成龙所犯的上述“错误”,是全天下父母都会犯的。
我们总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的经验做成一件厚厚的盔甲,以“爱”为名义,强逼孩子穿上,殊不知这层盔甲恰恰成了他成长的绊脚石。
中国一位好友,于几年前将独子送到新加坡来读书,为了锻炼孩子的意志力、培养独立办事的精神,她硬下心肠,坚持不当“陪读妈妈”。
在漫长的六年里,她冷眼旁观,发现孩子在努力挣扎着成长的过程中,经历了三大阶段的变化。
第一阶段,原本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来到事事都得“亲力亲为”的新环境,难以适应,因此,和寄居处的那户人家闹得很不愉快;在学校里,又因为英文不好而屡被欺负。他因此变成了一只刺猬,动辄竖起尖尖的刺,刺伤别人,然后,又在根根阴光闪闪的尖刺底下默默垂泪。
第二阶段,他在碰壁无数、跌倒多次的经历里,学乖、学精,他懂得了“改变自己”以适应大环境的道理了,即使有时得吃点亏,他也会“委曲求全”。然而,由于行为和意愿背道而驰,挣扎得极苦的他,便出现了“双重标准”——在外面,他察言观色,处处迁就别人;然而,一回到家里,父母要他帮忙,他常说“不”。母亲纳闷地问他:“为什么你对别人有求必应,可对我们却诸多推搪呢?”他淡淡应道:“在外面,我常常要演戏,心境很累;回到家,我想做回真正的自己——想做的事,我会主动地做、自动地做;不想做的事,我有不做的理由,也有不做的自由。”这一番“肺腑之言”几乎将朋友的眼泪也催下来了,朋友知道,他孤军作战的那个环境,的的确确磨炼了他。
第三阶段,他奋发的学习为他赢取了优异的成绩,也为他博得了师长的宠爱和同学的尊敬,他至此真正真正地融入了异乡异国的大环境里,培养出正确的价值观,长成了一个里外合一、自信自重的大好青年。
朋友追述她独子磕磕碰碰地成长的整个历程时,满怀欣慰地说:
“如果当初我当陪读妈妈,恐怕到现在他依然还是个事事依赖着我的大孩子!”
知道身体下面有个厚厚软垫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独宝与毒草
方姓夫妻致力于发展跨国生意的同时,悉心教育独子,把他教成一个言行得体的好青年。
询问他们家教秘诀,方太太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八字诀:“慎用体罚、夫妻同心”。她指出:当孩子处在“有理说不清”的童稚期间,体罚占了一定的重要性,但是,要“打得少而又打得好”,才能让他终生铭记,许多家长常打却又轻打,使责罚的效果等于零;至于滥打而又重打呢,却会把孩子的自尊打瘪打烂,使残局难收。她的独子,今年十八岁,可是,只在五岁那一年被重重地打过一次——由于工作繁忙,孩子三餐多由佣人料理,那一回,夫妻两人与孩子共用晚餐,居然看到了令他们震惊不已的一幕:佣人煮了不合他口味的食物,他对着佣人大吼大叫,后来,更把盘子掀翻了,伸手死捏佣人手臂。夫妻两人目瞪口呆,一致认为他行为暴戾,罪无可恕,如不责打,后患无穷。于是,取了藤鞭,结结实实地、狠狠狠狠地抽了他二十多下,他哀嚎不已,连佣人也不忍卒听而潸然泪下。事后,屁股肿痛不堪,连续多天连坐也坐不稳。接着,夫妻要求佣人专煮他不爱吃的东西,借此锻炼他的忍耐性,革除他挑食的恶习。及至孩子年龄稍长,犯错之后,先晓之以理,再让他自行决定鞭打几下,务使他心服口服。上了中学,夫妻再度调整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以谈心取代教训,方先生惯常说的一句话是:“让我们两个男人好好地来谈谈。”许多问题,都通过了这种成熟的沟通方式完善地获得了解决。记得有一次,孩子外出回来后,夫妻惊骇地发现他的左耳居然穿了耳洞,挂了耳环。方先生说:“我一看,便想跳过去,扯下他的耳环,痛斥他一顿。可是,我太太在桌下踹了我一下,我便不出声了。”接着,方太太以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道:“这耳环,好新潮啊!”孩子说:“我很多朋友都戴。”方太太微笑应道:“偶尔跟跟潮流,无伤大雅。”孩子戴了几天后,耳洞发炎,她一面替孩子涂消炎药,一面说:“男人的魅力在于刚健,我觉得这耳环阴柔之气太重了,和你魁梧的体型不太相配呢!”耳垂红肿消退之后,耳环从此也消失无踪了。方太太说道:“处在叛逆期的孩子,一味的重责和禁令,只会带来反效果,我们应该静观待变,伺机相劝。”
方家独子,在这种刚柔并施、情理并重而又充满了爱的环境里,成长为一名具有独立思考能力而又富于爱心的青年。方太太说得好:“我不要家里的这个大独宝日后变成了社会的大毒草,以爱为中心的理性教育,是我送孩子的一份终生礼物,也是我给社会的一份献礼。”
心理灵药
在台湾杂志上读及这则小故事,觉得所有灵魂工程师都应该好好地咀嚼、思考、反刍。
同样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在作文中说将来他们的志愿是当小丑。老师甲厉声呵斥道:“胸无大志,孺子不可教也!”从此,这名学生见到老师便藏头缩尾的,仿佛做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来。老师乙呢,以充满了鼓励性的语调说道:“愿你把欢笑带给全世界!”这位得着鼓励的学生,自此笑口常开,成了班上备受欢迎的人物。
身为教师的,常常在不知不觉间为自己的盲点和成见所囿,一成不变地以社会约定俗成的价值观来审视与批判学生的想法和看法,最为危险的是:主观而固执地将成功的定义作了极端狭窄的界定,并进一步以充满了打击性的语言任意蹂躏幼小心田里初冒的嫩芽。
实际上,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人独特的意愿,以更辽阔的视野和更宽容的心态来接受多元化的看法——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时时以积极性的语言来肯定他人,刻刻将希望的曙光带进他人心的门扉里。
每一位教师舌头底下都藏着一种秘密武器,有的人的武器是“匕首”,一张口,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便激射而出,不论忠奸智愚,全被刺得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他就在别人那种战战兢兢的恐惧中把自己可怜的权威建立起来。有些敬业乐业的教师呢,恒远在舌头底下藏着一阙阙温馨的乐曲,随时随地为有各种不同需要的学生播放,表现突出者,从中得到激励而努力更上一层楼,挫败沮丧者,从中得着安慰而设法东山再起。
了解了语言所带来的杀伤力和亲和力,为人师表者,应该慎于言,绝对不要以一己的狭隘的价值观随随便便地出口伤人,反之,我们应该时时处处利用语言的优势来扭转既成的劣势。
最近,在《读者文摘》里读及一则富于生活气息的小故事,十分有趣,引此作结。作者是加拿大的刘慧影,她在文中指出:每次打雷闪电,幼子总是怕得要命,有一回,天真烂漫的长子对他说道:“其实啊,闪电是雷公在拍照,打雷呢,是雷公在打鼓,没啥可怕的!”这时,次子又插口说道:“还有哪,下雨是雷公在洗澡,下雪则是雷公梳头洒下了头皮。”一番妙趣横生的童言稚语,居然彻底消除了幼子对雷雨电的莫名恐惧。
瞧,语言,还是上好的心理药方呢!善用它,威力无穷哪!
跌倒
一向喜欢户外活动的朋友德力,因工作而到瑞士小住了几个月之后,有了“新欢”——他疯狂地爱上了高山滑雪。
年逾不惑,手脚却比头脑更为敏捷,滑雪课程只上了寥寥三次,便运橇如飞,他把这归功于滑雪教练“开宗明义”那几句充满哲理的话:
“别怕跌倒,雪那么软,怎么跌都跌不死的。”
实际上,学滑雪,如果担心跌倒,一双腿,恒远是软的、无力的,还没起步,像先被心里的阴影绊倒了。
德力侃侃地说道:
“许多滑雪者从高高的雪山俯冲下来时,看到那一片茫然无际的白、接触到那一片深不可测的白,心便虚了,脚便软了,他们怕腿断、他们怕骨折,所以,想来个紧急煞车,结果呢,不但控制不了强劲的冲势,反而因为强行控制而跌得乱七八糟,有的甚至还伤到脊椎骨呢!”
不怕跌,实际上就代表了一种“不怕失败”的精神,象征了一种“不屈不挠”的毅力,表现了一种“屡败屡战”的斗志。然而,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样的一种性格特征,是自小由家庭熏陶培育出来的。
近读杂志,台湾活泉身心灵整合中心主任邱加利明确地指出:在孩子成长的漫长历程里,家庭常常在无意识中通过了现实生活里的不同事例,作了“似是而非”的示范。
他以孩子跌倒为例,家庭成员的反应,对于孩子日后性格的发展,往往会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
比如说,孩子一跌,惯于溺爱的祖母可能便会大力敲打地板,以充满了责备的口吻说道:“地板坏坏,害宝贝跌倒痛痛,打,我打打!”这几句话背后的意义是:“自己跌倒是别人的错。”长此以往,孩子可能便会在错误发生后毫不犹豫地归咎他人了。
慈爱妈妈惯常的处理方式是,速速取出可口的糖果,温柔地哄那个泪流成河的孩子:“乖乖不哭,糖糖给你吃!”借着食物转移注意力,让不好的情绪成为过去。这样一来,孩子成长后,万一遇上困难,也许便没有直接面对的勇气,更别说明智地寻找解决的方策了。
严厉的父亲呢,可能会“寓骂于爱”地斥责他:“笨蛋!好好的路竟走得摔跤!”这种管教方式的负面效果是,孩子以后遇到挫折,就一心认定是自己笨,即使真的有痛楚,不敢说,也不愿说。
邱加利指出:长辈应该与孩子站在同一阵线,一起面对不愉快的情绪,具体地去了解孩子痛不痛,需不需要擦药,然后,让孩子适可而止地哭几声,事情就平静地过去了。
跌倒,并不可怕,最重要的是:跌倒之后,不论伤势如何,都应该冷静地面对——要包扎、要敷药;或是要上石膏、要动手术,都应理智地决定。
人生,如果懂得以平常心来看待处于逆境的自己,大落、大困、大窘时,依然不亢不卑,风淡云轻;有朝一日,大起、大红、大紫时,才不会得意忘形而丑态毕露。
不易水
在一本杂志上读及台湾经济部水资源局发给民众的一则文告,十分有趣,而且,饶具意义,特抄录如下:
“水是维持生命所必须的物质,是活命的根源,但它绝对不是‘自来’的,生活用水一点一滴来之不易。在欧美,人们称之为‘给水’,含有赐给之意;在日本,人们称之为‘上水’,含有高级、珍贵之意。反过头再看看我们,天天用水,对它却未曾心存感恩、爱护和珍惜,反而称它是‘自来水’,以致大家在生活上不知爱惜它,浪费而不自觉,造成今日年年缺水的窘境。我们为什么会称生活用水为‘自来水’,现在已无从了解,然而问题严重的是:‘自来水’一词已深入民众潜意识之中。为了唤醒大家对生活用水的再认识,我们应当还给它一个名副其实的名称——‘不易水’,借此时时惕悟它是我们活命的水,进而珍爱它。”
这则文告,表面上谈的是人们任意挥霍食水那种“暴发户”也似的行为,实际上,往深处去看,它指出了一个极为严重但却普遍为人所忽略的现象:年轻的一代把先人植树所带来的荫凉看成是理所当然的舒适而心中全无感恩之意,他们完全不知道,一扭开水龙头便有晶亮洁净食水流出的这种至高便利,是先辈披棘斩棘刻苦努力了许许多多年所带来的美好成果,他们幼稚而盲目地以为眼前的一切繁华璀璨都是“自来”的。
这一种心态进一步“恶化”的结果是:在学校里,他们把考获的优异成绩看成是自我努力的成果而无视于老师“鞠躬尽瘁”的教导,此外,他们亦将父母含辛茹苦的抚育当作是应尽的责任,“反哺”纯然是个陌生的名词。
曾与一位青年才俊谈及奖学金得主毁约的道德问题,他“理不直而气极壮”地应道:“毁约,是要赔款的,赔了钱,不就扯平了吗,哪里还存有什么道德的问题!”他把报上连篇累牍的议论看成是小题大做的无稽之谈。
同事林瑞静最近说了一则引人深思的小故事。
她问一位学生:“有一天如果你忘了带皮包来上课,没有钱吃饭而老师知道以后,主动借了你五块钱买饭吃。第二天,你将五块钱还给老师,那你还欠老师什么吗?”那位学生想也不想,便答道:“借钱还钱,两不相欠啦!”瑞静一听,便摇头说道:“错了,尽管在数学原理上,五减五等于零,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答案绝对不是零——学生还了钱之后,还欠老师一份人情。”
“五减五并不等于零”是一个美丽的道理,懂这道理者,是幸福的,因为一个珍惜缘分和懂得感恩的人,往往是一个活得恬然自在而又恬适快乐的人。
妈妈的鼻子好长好长
说说一个有趣的生活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