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悟空:
你的信我已经看到,感谢你对我倾诉你的烦恼,也多谢你的问候。
今天哈法的天气晴朗,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我在家窝着看书和旧电影,买了草莓冰激凌当零食,晚上还去了教堂看他们唱圣歌,算是轻松自在的一天。我想象着要是还在北京,大概会像往常一样地赶着人潮去上班,中午和同事们在小餐馆吃小菜若干,晚上收工早的话,要借机找朋友们聚餐,可以坐地铁到五道口,拉上大鱼去吃炸酱面,喝一点小米酒,说说笑笑到深夜。
两种选择,两种人生,我何其有幸,可以在一段人生里都经历,两相对比之后,也很难说哪一种更好,哪一种比较糟。人所生活的当下,总是会忽略掉那些轻易而得的快乐,而渴求另外一种与自己相距甚远的新鲜和刺激。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带给我们很多自由,每个人都以某一种方式在追求着自我,有些是内心深处的,有些是别人眼中的。
在你的信里,你说起了很多让你后悔的事,恨不能时光倒回去,让你再选一次。那种感觉我又何尝不熟悉,诚然,我无法经历你的人生,所以无法完完全全地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的人生里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都是在说服自己,忘记那些曾经让我感到后悔的事。
我也常怀疑,我的人生是不是因为一些极其微小的事而变换了轨迹,如果当时做得更好一些,我会不会过着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会不会更接近我的梦想。这样想也许有些宿命论,暂且相信命运真的存在吧。
我想讲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那大概是我记忆中,第一件悔恨很久的事。
那时我还在家乡的城市里上中学,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很重要的升级考试,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学校会按考试成绩排名,将前一百五十名的学生编入重点班,由最好的老师带领。平时我的成绩徘徊在班级的十名左右,按照平常的发挥,应该是可以进入到重点班,我也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考试那天,我现在还记得,数学那一场,莫名其妙我选择用一种平时不会用的新的方式来解一道方程式,而结果就是我轻易地丢掉了十分。失去这十分,足以让我的排名滑落数十名,结果我排在年级的二百名左右,失去了进入重点班的机会。
后来回想,是当时的感觉太过自信,或者还是粗心大意,我已经很难确定。我就这样留在了普通班,虽然我总是装作不在意,不去羡慕他们那种忙碌和高压的学习状态,但在心里还是难以原谅自己。中考的时候,我虽然也上了重点的分数线,但却不够前两名的学校,最后去了排第三位的高中。再之后又浑浑噩噩地过了高中时光,上了所一般的大学,心不在焉地混到毕业。
多少次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常常自责,若是那时候我没有做错那道题,也许我就会分到重点班,也许我就会上最好的高中,也许就会上更好的大学,找到更好的工作,挣更多的钱。甚至把之后遇到的很多挫折,都归于那一个粗心造成的错误。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也许,直到我后来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看到了命运在他们身上的高低起伏、曲折反复,我才懂得,一时的失败与跌倒原本是多么微小的事。
他们教会我的,是对于一件事的专注与坚持,不管是不是喜欢,专注到最后,便可换来自由。
在今后的人生十年里,我花了好久终于想明白,有时候一件事的发生,会以逆境的形式带给我们启发,会在不远的将来得到许多印证,也有时是为了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自己,让我们能够渐渐接受自己的缺陷,并且清醒地面对。当我不再对过去抱着那么多后悔的时候,我开始依稀感到一直有类似命运的东西在给我指引,只要我顺着它的方向,付诸努力,总可以在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机会之门总会对每个人打开,要抓住时机,因为那一瞬间的光转瞬即逝,在那个时刻,要付出超出平时哪怕一万倍的努力,而跨过之后,看到不同的世界和时空,就会明白一切原来没有那么难,只需要一颗坚守而不放弃的心。
或者,与其说是命运,不如说是在特定的时刻,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和自己所处的境遇,忍耐多一点儿,沉默地用力,并时刻提醒自己,也唯有自己可以依靠。虽然再理智的选择也无法准确地预知未来的轨迹,但只要自己没有失去信心,总会等到下次机会的到来。
为了这个时刻,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将自己准备得完好,才有运气抓住,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