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放假的第一天,就下起了大暴雨。
过几天沈妄山要随长辈去参加一个大企业董事长的生日会,沈爷爷十分重视,亲自带着他置办东西。
回来的路上,沈妄山经过学校才想起自己早就要拿的作业。
“爷爷,我周记本落学校了。”
“那就让小奇进去帮你拿吧。”沈爷爷开口,“不过周记不写也没关系吧。”
“不。”沈妄山眼里泛出点点笑意,似桃花盛开,“这周的题目……我倒想写一写。所以我自己进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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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楼里的教室门一般都是不锁的,一是看门的大爷足够靠谱,二是以防有学生趁着周末想到教室里自习却被锁在门外。不过沈妄山是从来不相信,除了高三的学生外会有别人放长假还到教室去坐着,这不是找虐嘛。
然而待他收起伞,将门完全推开的那一刻,便愣在了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教室里竟然真的有人。
江浔鹤整个人斜靠着窗沿坐在那狭窄的窗台上,落寞地抱着膝盖蜷缩。
她身侧的窗子敞开,大批暴肆的雨点混合着大风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身上。
她没有任何反应。
察觉到门开的动静,江浔鹤望过来,看见沈妄山的瞬间,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相比她的淡定,沈妄山的心倒狠狠颤了一下,半晌只得呆呆唤道:“阿浔……”
江浔鹤没有应声,只是侧目凝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瞳仁似笑非笑,凉如秋夜千年的寒潭。
沈妄山如失去知觉般,行动僵硬地迈步走近。
低低的呜咽声究竟是来自翻滚的云层还是来自身边这个人的心。
良久的死寂,还是江浔鹤先动了动,从窗台上跃下,站定到他眼前。
“有事吗?”
她只说了三个字,而那好听而温柔的嗓音在耳边的莫名悸动却已足够让沈妄山乱了心跳。
他迫使自己别开目光,心神不宁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座位。
“我落了东西,回来拿。”
沈妄山抿抿唇,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找出抽屉里封面精美的周记本。
江浔鹤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眼眸里闪着明明灭灭的光。
那视线让沈妄山一时恍然觉得,她不是单纯地在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一段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抑或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大概是直觉吧。
“阿浔,你怎么了?”
“拿到了,你可以走了吗。”
“等等……这周的题目是要细致描写一个周围的人。我可以写你吗?”
他大胆地决定着。
此刻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源源不断涌出的深重悲哀,让他此刻只想默默注视着她,让她不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有一种更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想抱着她,给她温暖。
这算是一种任性吗?
江浔鹤又安静了一会,微微点头。
“嗯。”
一分钟后,江浔鹤坐定在自己的位子上,旁边是专注写字的沈妄山。
窗子已经合上了,外界肆意猖獗的雨声被暂时隔绝。
文思如泉涌,沈妄山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应该拿来形容江浔鹤,却又觉得都不足以。
江浔鹤看着眼前时而沉思时而笔下生风的少年,头顶的白光衬得他认真的轮廓有一种欧洲贵族般的优雅,让人心醉沉沦。
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雨天里,天地一片静谧,只有她与他二人共处一室——她有些动摇了。
如果你不是宋宛菲的儿子,那我还会这样迫切地想要远离你吗。
可是……至少现在你比我快乐。
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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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需要逃避,就像他们需要酣睡和食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