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滨心里激荡着,曾经那场星河神州共和国和新大陆联邦之间的海战。五年前那场靠着牺牲众多才换来惨痛胜利的海战让林雪滨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过现在他的血已经冷了,除了想起那些失去的战友和自己所爱的家人朋友时才会热起来。对于他而言,就算旧的世界被彻底抛弃,他也在所不惜。
他想着晴空委员会的名字和主张,又想了想他们几个人开会时选择的那个小小的档案资料室。他知道晴空委员会也不过是一个尝试拯救世界的私下组建的小团体,没人支持,没人帮助,所以像自己这种能有哪怕一丁点帮助的人都会被他们盯上。
林雪滨往外面的大房间走去,那个巨大的房间里还站着很多人。无论是气象、生物、或是天文专业的科学家们,此时都在这里自由的交谈着,围着那个古怪的装置谈论着。
屋子的角落,秦昭良看到林雪滨走过来,很友善的笑了一下,看到林雪滨脸色不太好,他说:
“你不会和什么人吵架了吧”?
林雪滨点了点头。
秦昭良没有问太多,他自顾自的说:
“雪滨,你不在的时候,几个研究所和市里面正式宣布我们可以自由成立研究小组,去研究对付这个局面的办法。
我们已经研究过了,所以我们成立了这个小组。这个小组一共有七个人,除了你剩下的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林雪滨半开玩笑地说:“除了我?这意思是说,你们已经没征得我同意就把我算在了你们的队伍里”。
秦昭良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你想要退出,我们不会阻拦,但是我们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不管你加不加入,你随时都可以来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是参观还是批评”。
林雪滨有点肉麻的感觉,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
秦昭良从怀里掏出一个纪念章,圆圆的。纪念章上面是一艘着火的护卫舰,整艘护卫舰虽然身处烈火之中,但是却依然用导弹对敌人进行反击。
秦昭良说:“我弟弟,秦昭德,你应该认识。他应该是你的战友,他是一个雷达兵,也是那场海战中牺牲的烈士”。
林雪滨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警惕,但是警惕的背后也有着一种感动。他在表面上干脆直接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场海战的幸存者”?
秦昭良说:“刚才吃午饭后我突然想起来,我弟弟的战友曾经推荐我去看你的艺术展。我看过你拍摄的那些照片,照片里有一种不娇柔做作的坦荡,一种军人独有的胸怀。我很喜欢,我就去拿了一份你的广告宣传册,上面有写你参加过那场海战。
所以刚才你说你叫林雪滨,我一下子就很兴奋,终于让我见到了我的偶像,也让我见到了我弟弟生前的战友”。
林雪滨苦笑的说:“什么偶像啊,我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退役海军士兵”。
秦昭良拍了拍林雪滨的肩膀说:
“你还年轻,还不到30岁,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为什么这么说呢”。
林雪滨说:
“我记得你弟弟秦昭德,那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海战那天他本来可以幸存的,但是那天雷达被打坏了,他跑去外面抢修,他和很多同志都被一发反舰导弹直接给......”。
秦昭良拍了拍林雪滨说:
“伤心的事情就不说了,说说我们现在吧”。
秦昭良拉着林雪滨走到一旁,他对林雪滨介绍了其他几个小组里的人,然后说:
“我们的小组从严格意义上说,其实不太符合这次星河神州国高联的精神。
国家最高联合议会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我们发挥各自的智慧,想出办法来。要么是调查清楚这种所谓的辐射或者说照射现象的来源,要么是想出应对这种危机的办法。同时还要和各个大区的现有情况契合。
但是现在我们小组现在却要研究,如何通过改变人类本身来适应这场危机,所以不太容易获得国家层面的支持和青睐。
注意,我们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上的,那就是这种神秘现象确实对人类有着不可抗拒的改变与影响”。
其他几个人点头表示同意,秦昭良继续说:“我作为发起人,决定亲自尝一下红色极光照射下的雪。所幸冰城现在也有了这种机会,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说完,秦昭良从身旁的人手里拿过来一个保温杯。里面已经有满满的雪了,秦昭良利落地用手把一块雪拿出来,直接吃了下去。
吃完这块雪,旁边的另外一个人也拿过来杯子,从里面倒出另外一块雪,也吃了下去。
两人吃完,秦昭良说:
“接下来你们要观察我们二位的身体变化,当然最好是在科学监测设备的帮助下。
雪滨,你如果有空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们一个忙。我希望你可以去城里看看我们本市的光明教教徒,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贴的太近,远远的观察就好了”。
林雪滨说:
“如果这里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可以去。我毕竟是气象所的人邀请来给他们拍照的,自作主张不太好”。
秦昭良说:“不急,这事你有空了再说,去不了也无所谓”。
说完,秦昭良和其他几人走到休息室里,同行的人中有人拿出携带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些林雪滨看不懂的设备去检测秦昭良和另外一人的状况。
好巧不巧的是,这时候刘建阳等人也走了进来,坐在了对面。
曲卿嬛跟在后面,见到林雪滨和秦昭良这些生物所的人站在一起,气不打一出来,伸出一只手揪住林雪滨说:
“行啊,胳膊肘开始往外面拐了”。
林雪滨赶紧坐到一边,他在曲卿嬛的身边对曲卿嬛说:
“这些是生物所的同志,让我帮个忙”。
曲卿嬛说:“又是帮忙,你又在晴空,又在生物所的这个小组,你是不是准备两头跑啊”。
林雪滨看着曲卿嬛,十分认真地说:
“一切还是以你为重”。
此时一声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只见秦昭良和另外一个吃过雪的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生物所的其他人赶紧去查看情况,刘建阳等人也递过去热水,让对方喝。
秦昭良喝了口热水,他对刘建阳说了句谢谢。刘建阳看着秦昭良,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就说:
“你这是怎么了”?
秦昭良很坦然的说:
“吃了外面的雪”。
刘建阳说:“你们这些生物所的同志真是有胆量啊,怎么说呢,你们是已经准备好让自己适应这个新环境了吗”。
秦昭良说:“如果你们气象所和天文所的人失败了,人类至少要有另外一套方案不是吗”?
刘建阳说:“是的,从这一点上说,我很尊重你们。对了,我们这个团队叫‘晴空委员会’,我们研究的是怎么消减神秘现象在地球上的影响,现在正在找懂电子技术方面的人,如果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们。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们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们。
你们小组有名字吗”?
秦昭良平复了一些,他说:
“谢谢,我们都是搞生物的,刚刚才加入了一个搞地理朋友。至于搞电子方面的专家,其实我们也在找。我们目前还没有名字。
对了,你知不知道天文所130所的人在干的事情。他们有个小组叫‘长弓’,这个小组里面都是整个东北大区最厉害的天文学家,空间工程学家,一大堆运载火箭设计师,除此之外还有两位是曾经的宇航员。如果要去寻求帮助的话也许他们那里能帮的上忙”。
刘建阳苦涩的说:“我们也想啊,但是这个长弓小组后台深厚啊,更不要说里面的那些大科学家、大工程师和宇航员,哪一个看得上我。
我听说,那些人探究的是建立一个深空探索和生存机制,追求让人类在太空上调查这个现象,并且予以改善和应对。他们的主张可以说是伟大、光明、正确的。相比而言......”。
刘建阳说着从身边搬了把椅子过来,他坐在一旁继续说:“......相比而言,我们晴空委员会就很弱了。我们都是私下里自由组建的,研究的是怎么让地面上的生活不受影响,并没有研究怎么去消灭这影响。我们没有这种技术,也没有这种资金。
对了,你们具体是研究什么”?
秦昭良说:“我们认为人类要适应这种环境,适应这种危机。这样的话也许应该探求出人类会不会被这种所谓辐射的现象影响,然后根据这个对人类进行改造。如果人类可以不被这种现象影响的话,那么这种现象就是无害的,甚至是有益的”。
刘建阳说:“听起来和光明教的那些人有点像啊”。
秦昭良说:“科学允许不同的声音,所以光明教也许也不是一无是处,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启发。没办法,我们自己只能给自己想办法,说是能够自由的寻求支持,其实说实话,我们这样的野人是一点支持都没有”。
刘建阳凑过来说:“哎,这么看来,我们都是难兄难弟啊”。
秦昭良笑了,他说:“那是自然的。国家倒是更喜欢支持长弓小组这样有官方背景,资历深厚的团队。
不过说到底,这个长弓小组能不能做成事情是其次的,他们本身的路线就很讨上面喜欢”。
刘建阳说:“怎么讲”?
秦昭良又狡猾地把话题引到了长弓小组上面,他说:
“见到环境变化不选择改变自己,也不选择单纯地在地面上进行被动防御。他们甚至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辐射是个负面的东西,他们选择主动出击,选择去遥远的太空里探索真相,这种路线很符合国高联那帮议员们的审美,哪怕这是忽视科学的。
说白了,他们这么做不是一两年内,也不是五十年内能做完的。就算发射了一个飞船上去,飞出太阳系要多久?鬼才知道呢。
只要他们一天做不完这个计划,他们就可以一天天的源源不断地拿到大区乃至全国的补助和支持。补助是真金白银,支持自然就意味着话语权,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建阳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秦昭良继续说:“大会上还有没说的一点是,虽然国高联更喜欢长弓小组。但是东北大区和冰城市肯定更喜欢你们晴空委员会这样的被动防御路线的人。你看出来了吗”?
刘建阳微微惊讶,他说:
“我对这些不敏感,看不出来这一点”。
秦昭良说:“现在你看出来了。你要知道,和拯救人类这么大的目标相比,我们的这个大区和我们的这个城市更关注于眼前的危机。南方气温下降了十度就出现了冻灾,我们虽然还能扛住十度的降温,但是如果继续恶化呢?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冰城可就成真正意义上的冰城了。这是我们的城市最担心的事情。
所以我建议你去找一找城里的领导,说不定能够拿到更多的资源去帮助和支持你们”。
刘建阳说了句谢谢,坐在一旁沉思良久。其余晴空委员会的人也都在沉思,屋子里一下子有些压抑。
此时门外进来了一个警察,自然是曲友波。曲友波进来看到屋子里唠嗑的这些人,看了一圈对林雪滨说:
“你没事吧?你又不是科学家,你在这干啥”。
林雪滨说:“咋了”?
曲友波说:“事情复杂,我路上和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