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之时,万家灯火开始点亮。华昭又一夜灯火阑珊。
大红灯笼都被高高挂起,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整个华昭如同披着红纱的新娘,浓妆艳抹着。这样隆重的节日,如梦阁也是盛大开张,只见几个脸上施着胭脂,摸着花红的妖艳女子,外衣只披了层薄薄的轻纱,甩着长长的披帛舞了起来。路过之时,还有几个同样穿着性感的女子向路人连连摆手,手持一朵鲜花半遮着脸叫道:“客官进来坐坐嘛。”柳二狗忙拉过季浅道:“那种地方可不能去,我们走。”
走在主街道上,身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路过一家商铺,外面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无意转头间,看见中间挂着一只最好看的莲花灯,灯顶上挂着流苏,中间的花瓣雕刻精致,花纹精美。目光便久久不能离去,一直看着那灯。柳二狗见状,笑着道:“那莲花灯可是女子喜欢的男子送的,怎么,你喜欢吗?”叹了口气道“喜欢也没办法啊,这灯是奖品,要猜灯谜才能赢得呢。”见他目光还是直勾勾的望着,“唉,好吧。”
一旁的老板也吆喝着,“瞧瞧看看来啊,猜对有奖哦!”季浅面带微笑走过去,“老板,这个怎么玩?”
那老板答道:“简单的很,喏,你看,这挂着的灯笼里都有纸条,那谜可在那纸条上呐!”指了指那挂在中间的莲花灯,“刚才就看你盯着那灯半天了,免费给你三次机会,若是都能猜中,这灯就送你了,怎么样!”
季浅走到一个兔子形状的灯下,拉下了灯中的纸条,只见那纸条上写“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柳二狗走近瞧了瞧,挠头说道:“我可真不知道是什么。”季浅笑了笑,对那老板答道:“开卷有益,对吗?”那老板也笑了,“小伙子还挺厉害,第一个就猜对了,不过,难的可都在后面呢。”
季浅又走到一个灯笼前,取出纸条,读道:“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柳二狗大叫一声:“这都什么谜呀,真叫人猜不透。”季浅想了想,忽然眼睛一动,双手一拍:“适得其反!适得其反对不对!”老板笑道:“恭喜,又猜对了。”二狗拍手道:“真看不出来,阿浅你还挺厉害嘛。来来,下一个!”
又走向下一个灯笼,灯中的纸条上写“草木有知亦觉寒”。二狗只觉头都要大了,他从小便不喜欢读书,家里人见他不喜欢,也没有强迫。二狗天生头脑灵活,四肢矫健,嘴皮子也是耍的一溜一溜的。唯独这方面成了短板,纵使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只见季浅单手托腮,若有所思,一会的功夫,便脱口答道:“人有茶凉!对不对!”
老板眼睛先是一睁,便拍手叫道:“好,好!”走到那一排灯笼边,取下那只精致的莲花灯,拿到季浅身边,“小伙子可真厉害,这三个都让你猜对了。看你的样子,莫约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灯煞是好看,莫不是要送给心上人?”旁边的围观群众也在一旁叫道:“这么俊的小伙子,不知是哪家姑娘运气好。”季浅羞的脸都红了,柳二狗看他这般窘态,笑道:“你脸红个什么劲儿?莫非真被他们说中了,我倒也好奇,是哪家姑娘让你喜欢上了?”季浅急忙辩解道:“才没有!”二狗看着他只是笑笑。
走过街道,步过石桥,两人来到桥下,坐在水边。
季浅捧着一些糕点,边走边吃着,二狗见他认真吃东西的模样,心中又是同情几分:莫非他连这些小糕点都没吃过?想起路过糕点铺时他两眼放光的神情。诶?不对呀,既然他家境这般穷苦,又为何猜灯谜总是猜对?莫非是父母要求苛刻,什么都不让做?与其未见过世面,这样被拘束着岂不是更难受?这两种想法无论哪一种是真的都是万分可怜,只得以后更加对他好。二狗皱了皱眉,于是不在多想。
看着头顶上的一轮圆月,季浅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便和二狗道别:“狗哥,我要回家了啊,明天见!”二狗道:“这么早回去做什么,这中秋本就不是浪子的节日。既然你要回去,那我送送你吧!”于是起身,和季浅一同往回走。
季浅不愿麻烦狗哥,只是一同走到城门就让他回去了,临别前二狗向他挥手道:“有空了请我到你家坐坐啊!”他看着他,“嗯,会的。”
咔嚓一声门响,推门便看见姑娘戳着脸,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坐在桌前。
“阿萍,你不用等我的。”他扶她起来,带她去屋里休息。
“没事,正巧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再说你那么单纯,万一碰上什么坏人把你拐走了怎么办,那我不得等你回来啊。”说着揉了揉眼睛。
季浅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想着这个认识才几月的女孩子竟等自己回家等到深夜,心中又一阵酸楚,自己跟朋友出去玩还要让阿萍等这么久。他拿起手中的莲花灯,凑到阿萍身边晃了晃,冷萍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之前的困意全无。
“你从哪里弄来的啊。”她看着那灯,欢喜的不得了。“唔…对不起阿萍,今天城里中秋夜,我…我猜灯谜赢来的…”阿萍双手叉腰,撅着嘴气鼓鼓道:“哼,在外面逍遥自在还让我等这么久,不过…看着莲花灯的份上,今天原谅你了!”说罢又是一副欢喜的面容。
季浅也松了口气,走出房间,吹灭了灯。“睡吧。”关上门,悄悄离开了。
躺在床上,心想着自己为何第一眼就会看上那莲花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出在哪儿见过。或许是在梦中吧。怎么也想不起来,便倒头睡去。
又一日清晨,带着新采摘的桃子到城里卖,二狗卖报闲暇之余也会和季浅聊聊身边之事,临近中午,忽然一群脚步声排山倒海而来,周围有些小商贩都开始慌了,收拾起东西就走。季浅不明白,那些人看起来像是官府的人,似乎是来巡查。二狗路过看见这般景象,连忙拉起季浅,“快走,他们要收税了!”季浅不明白:“我们过我们的生活,摆摆摊维持生计,大家不都挺怡然自得的吗?为何要收官税?”
“为官者不敢向普通百姓收税,不想压榨百姓,就把矛头指向这些商贩喽。都说什么李十安荒淫无道,压榨百姓,这帮人不也是如此吗?”便想拉着他走。
那帮人却已临近,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问道:“新来的啊。交税了吗?”季浅说道:“华昭又不是不让摆摊,为何还要交税?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只是维持生计,你们这样和那暴君有何区别?”那税官显然不满意了,“这又不是由你决定的,上面既然这么规定,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请你配合。”
季浅笑道:“如果我说不呢?”话刚从口出,那税官便道:“打!”于是旁边几个跟随的官员,三下五下便把季浅打倒在地,季浅从小生活在宫中,就算被兄弟姐妹们欺负,也不至于被按在地上打。他哪受过这等罪?一时间大叫一声,便挣扎起来胡乱打了几拳,可他怎打得过那几人?最终还是被他们打到起不来。
那官员则是不屑的说一声:“呵,自讨苦吃。下次再来记得交税啊。”便扬起衣摆,拂袖而去。
旁边的百姓见他们走了,纷纷上前。对他又是安慰,又是表扬他的勇气。二狗见状也上前,把他扶起,“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胆量。不过下次可别这样了,我们斗不过那帮人的。”搀着他走,“先带你回我的住处上点药吧。”季浅体力不支,只是迷迷糊糊的随他到家,刚到床上便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