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蓝衣女子从演台帷幕鱼贯而出,手持彩扇,俏颜轻姿,顾盼生辉。
鼓声快至极盛倏而戛然而止。众人皆是屏息顿首,两只眼睛、耳朵都被那演台吸引而不自知,满心只剩下等待。
“哒哒哒哒”竹板响起了节奏,八名蓝衣女子变为两股,朝演台东西两侧分散开来。恰在此时,一白衣女子缓缓步入中央。
她长袖遮面,长裙及地,身姿甚是轻盈,似是驾云踏波一般。她微一屈身,八名蓝衣女子便向中聚拢,瞬时将她掩于裙下。
彩扇齐挥,纤手沾星,八款蓝颜薄纱随着众女身姿浮动,恰似怒放在即的鸢尾花瓣。
随着“沙沙”之声响起,蓝色花瓣缓缓舒展,露出内里白色花蕊,宛如新燕抬头,懵懂新奇,轻轻升起。这一张一伸,节奏和谐,舒缓至极,虽只一刻绽放,却似历经了一世。
一缕悠悠笛声如烟似梦而起,那白衣女子身姿如同受了笛声的牵引,随之翩翩而动,一步一律,翕合有度,快慢之间竟丝毫不误。
笛声吹奏出几个回转,白衣女子双脚翘立,身子旋转不停,两只长袖兀自伸展,白衣飘飘,翩若惊鸿。
“美吧!美吧!”严戏游两眼直盯着前方的白衣女子,右手直拍着卓远的肩头。
“美,真的很美!”卓远不禁赞叹。
那女子身姿虽然不断在跳动,可是卓远却生得一双敏锐眼睛。只见她螓首蛾眉,玲珑翘鼻,丹唇小口,美目如星,动静之间巧笑生辉。
随着白衣女子身子落停,笛声也收起。
满场都是叫好、鼓掌之声。
白衣女子一众轻轻向观众屈膝颔首。伴舞的八名女子退去后台,演台上摆出一台古琴。白衣女子走到琴后曲腿坐下,轻收衣袖,拨动琴弦,只听得琴声锵锵,厚重深远之声不绝于耳。
“这位就是花魁步无双么?当真是才貌双绝!”重运这时候看到步无双,不免眼前一亮。心想那陆清漪绮丽无匹,步无双姿色秀丽,曲艺当世无双,看来这武林美人榜断然不是随意评选的,当真是含金量十足。只是不知这八仙台的掌门究是何人,天南海北的美人何其多,他又是如何得知呢?
“嗯,刚刚在过道问过酒保,这白衣女子便是步无双了。身姿曼妙,舞步翩翩,当真是才貌双绝!”杨心宽笑以附和。
“对了,小王爷,刚才说到武林美人共有四位,陆兄家的姑娘我记得好像叫作清漪,加上这步无双,余下两位可还有谁?”杨心宽端起酒杯,轻轻饮了一口。风月之地自古便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他也免不了俗。
“余下两位,我记得好像一位叫作解秋心,还有一位是花满落,对吧,杨师?”重运一直盯着台上,这时候目光才收回桌上。
“嗯,是这两人。”他说着话,左手始终握着腰间的剑。
“哦,这两个名字倒是没怎么听说,想来是老夫离京太久,孤陋寡闻了啊!”杨心宽自我打趣。
“哈哈,不是杨大人孤陋寡闻,说来惭愧,其实这两人我也未曾听说。”重运举杯,与杨心宽两人同饮。
“杨师,这武林之事,你应该熟悉些,可曾知道这两人?”重运问到,双手举杯,脸上甚是敬重。
杨心宽起初以为这位杨师是重运的保镖一类之人,但见他坐于席间,身份自然不符。这时看见重运对他敬重有加,始终以师相称,又看他手不离剑,一脸深沉,对江湖之事颇有了解,想来应该是位剑术高手。
“江湖上姓解的名家本就不多,生得女儿的更少,我猜这解秋心应该是医仙解青竹之女了。”杨师说到。
“解青竹?”杨心宽小声嘀咕,这名字他还是没听过。
重运跟他的表情差不多。
“这解青竹原来是宫廷的御医,医术甚是高明,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便辞官归隐,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吧!”杨师说到。
“难怪!那时候我还未入朝,不然说到京城的名医我理当知道。”杨心宽抚着胡须说到。
“解秋心,既然是名医之后,看来定也身怀奇能,不然难得入得美人榜。真想见识见识。”重运说到,他虽然贵为王族,可是今天遇着步无双,心中对这武林中盛传的美人抱有更多期待。
“小王爷说得是,只不知这解青竹父女目前在何处?”杨心宽问到。
“这解青竹归隐后便行踪飘忽,江湖中近些年都未有他的响动。听说他现在隐居在滇北深山之中,轻易不见外人。”杨师说到。
“那却是可惜了,这解家女儿该当是蕙质兰心一般的人儿吧。”杨心宽说到。他本不是爱好四处游玩之人,何况到任不久,政务已是繁忙,更无心思寄情山水。对于那些能够看淡名利归于山林之人,反而多出一份敬佩。
重运却无这些顾虑,虽然家教甚严,可是不似一般家庭需得十年寒窗博取功名利禄。在父亲允许的范围内,他有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做很多事情。
譬如这次到江宁,父亲让他注意拜访下当地权贵。他本是想到严府造访,见一见严姝,因为他们之前在京城一起呆过三个月。为避免唐突,便使人先送了礼物到严府,想邀请严姝到京城一并游玩。可是据回来的人禀告,严家人好像并不太乐意。
他准备这两天亲自去拜访一趟。
“杨师,请问那花满落又是何人?”杨心宽问到。
“严格来说,这四位女子之中,只有一位算得真正的江湖中人,便是这花满落了。”杨师右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左手把剑握得更紧了。
杨心宽和重远均是满脸疑惑看向他。
“这花满落据说生得花容月貌,各式鲜花见到她都自惭形秽,萎谢而落,因而得名,她的真名反而无人知晓。她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集团——天紫山庄的龙头,武功诡异,杀人于无形,江湖之人闻风战栗。可谓是带刺玫瑰,让人又爱又惧,欲罢不能。”杨师说到这里,又饮一杯。
杨心宽和重远都是惊奇不已,天紫山庄之名都略有耳闻,哪里想得到其掌舵者竟是一介女流?
“这武林四大美人或清丽如荷,或灵动如鸢,或惠心如兰,或妖娆如瑰,当真是美人如花啊!”杨心宽说得兴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