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戏游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步无双,对她的美貌甚是惊叹。又见她面对这精美无比的发钗,态度平静如常,心中对她更是生出几分赞美。
早前他到江南闲游,路过八仙台客栈,无意中听说了江湖美人榜的事情。他一打听,今年正好新进了几位美人,即将开榜。他一好奇,花了银子从店小二口中提前套出消息,只心想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不打听还好,一听反而生出了烦恼。那当选的四位美人中,恰好有他念念不忘的解秋心。
他起初以为是同名之人,听小二把几位的情况作了介绍,才知道并不是旁人,正是与他朝夕相处了九年的解秋心。
别人漂亮与否,与他倒没有什么干系。可是现在解秋心上榜了,他的心态就不同了。
不管这八仙台从什么渠道掌握的信息,解秋心既然被评为武林美人,那么就应该是魁首,在他心中定然如此。
虽然这武林美人并没有明确位次,可是世人总是先入为主,一份名单,榜首之人默认就是魁首,这是多少年来形成的心理习惯。
他初始听得解秋心的名字在陆清漪、步无双之后,心中已经是老大不高兴了。
他要为他所爱之人争取,但他并不是掩耳盗铃之人。
他软磨硬泡,甚至使出重金利诱,那小二只是嘻哈应对,不肯告诉他这八仙台消息来处,以及评选的标准。
起初,他以为这种评比或许掺杂着金钱交易,在武林中成名,其收获的名利绝不仅限于江湖,想那劳舒月本是商贾之家的女子,因为获选武林美人而声名鹊起,竟入得皇宫成为王妃,转而变为皇后,母仪天下,这蜕变简直就是神奇。普天之下女子何其之多,论长相、出身、才艺,这劳舒月怎么就能在这千千万万的女子之中脱颖而出?如果不是蜀中巨富劳星辰之女,怎会轻易被这八仙台发掘?
可是转头一想,解秋心随父隐居深山,本就是为了避世,家境并非显贵,怎么又被八仙台选中了呢?
他想不通,但内心又时刻追问自己。
人一旦执着于某件事,便会生出无穷的激情。
严戏游想,既然在这里打探不出,本少爷何不自行去检验一番。一旦看过这几位美人,跟评选的结果不匹配,那么到时候看你这八仙台的招牌怎么挂。
他对解秋心很有信心,不单单是因为他情人眼中出西施,实在是他见过太多俏丽的女子,审美自然不低。
他主意已定,即刻着手实施。得知步无双乃是芙蓉楼的花魁,而芙蓉楼正在江宁,他的家乡,理所当然成为他前行的第一站。
纵然他兴冲冲而归,进得芙蓉楼来却是碰了个大钉子。稍一打听,才知道这花魁一个月只登台演奏一回,日子不定,只能静候。他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八仙台的评选结果指不定哪天就发榜了,最好能让他提前把这榜上的几位女子见上一见。
从那天起,他每晚都到芙蓉楼去,俨然成了风流成性的浪荡子。随行的阿宝发觉小主人开始四处沾花惹草,整个纨绔本性暴露无遗。
当严戏游说要到九正堂去求学的时候,阿宝死活不信,向老主人严青山当面陈情,并列举桩桩案例以表露忠心。严戏游也不辩解,结果阿宝还是跟着去了九正堂,一路上自是少不了抱怨。
严戏游在芙蓉楼守了二十多天,终于见到了步无双。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眼远远看到步无双的时候,便被她的美貌折服,惊为天人。他强按住内心的悸动,欣赏完了她的演出,对这位才貌双绝的女子生出无限敬佩之情。
从容颜和气质来看,步无双绝不亚于解秋心,他不会自欺欺人。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八仙台的评选绝非空穴来风。
他内心有些许失落,可另一方面又是兴奋不已。解秋心的美自不必说,这步无双当属绝世美人,那么余下的二人呢?她们又该是怎样的惊世骇俗呢?他期待着去解开这谜底。
他到九正堂,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父亲的催婚,另一方面也是想去见识下这美人榜首的陆清漪。
可是刚入学不久,陆清漪还没见着,便跟着一众朋友,折回了江宁。
今天正好赶上机会,便邀着卓远一并到了芙蓉楼。
他刻意与卓远调换衣服,就是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步无双,希望能对她多出一份了解,更好地做出比较。
“步姑娘,我家公子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姑娘芳容,喜不自胜,才以此物相赠,望姑娘千万收下。”严戏游一番话说得极为客气。
步无双听了他这话,脸上纠结之色顿时全无。
“有劳官人前来打赏,小女子练得些许才艺,聊以生计,今日有幸得贵公子抬爱,何其幸运!这礼物实在贵重,小女子无功不敢收此大礼。”步无双郑重地看向严戏游。
“这个,这个”严戏游没想到她直接拒绝了,刚想好的一段说辞只得咽回肚中。
“姑娘若是不接受这礼物,小的回去恐怕公子爷会责备。姑娘心善,请收下这根发钗,权当帮小人一个忙,小的感激不尽。”严戏游一思索,换了一副哭脸。
“我看你家公子样貌端庄,举止大方,不像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你不必担心。你将我刚才所说之话转告,他必不会难为于你。”步无双说完浅浅一笑,朝严戏游看去。
严戏游与她眼神相交,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惭愧,步无双说话很是真诚。
他明白步无双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没说。如果因为送礼不成就责备下人,那么这送礼之人心胸不免狭隘,哪里配得上眼前这位女子呢?
“姑娘天姿国色,身负绝艺,心地良善,难怪我家公子对你痴迷得不行。小人今日得见,也是真心佩服。这发钗姑娘觉得不合适的话,那么这件礼物请务必收下。”
严戏游说完,收起了发钗,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精致小巧的瓷瓶,递于步无双。
“这是什么?”步无双显出疑惑。她看这瓷瓶表面光洁柔滑,却并不是贵重之物,盛情难却,便接下了。
“这叫三生果,有助于通气活血、调理内息,是我家老爷亲自调配的,只是制作花费些时力,算不得如何贵重,请姑娘一定收下,以备他时之用。”严戏游诚恳说到。
步无双见他言辞恳切,微微点头,收下了这一瓶三生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