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蓝衫公子长出一口气,默然悠悠叹道:“人生莫不如此也,不尽道得干净之曲折离奇!看奇缘往复却也是因由!”
“公子言之却也不差,想故事中人何尝不是人中故事呢?”买花姑娘莞尔一笑,轻轻品一口茶。
蓝衫轻落茶盏,不经意扭头看往窗外,街上人群熙攘,却无自己所寻之人,略有所失但刹那而止。转而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卖花姑娘身上,似乎也融入故事中一般,拿着盏盖轻扶盏中茶叶,轻语道:“然后呢?”
卖花姑娘微微一笑,又娓娓道来……
道是黄莹儿扶着傻弟弟黄峰回至家中,请来郎中诊治,过后几日不离床前照看弟弟伤情,无有其他。唯离与恶霸赵良约定之日相近一日,方独自操办起一应物件,凤冠霞帔诸等备应齐全。只待赵良花轿迎门。
简短结说,恶霸赵良迎娶黄莹儿过门为妻,且当日天地拜罢,一干人等尽去,黄莹儿于洞房内夫妻交杯知心对酒喝完,黄莹儿遂将小店房契以及一干细软杂物清单交由赵良,并坦言,自己与弟弟黄峰今无细物于身,又与赵良结为夫妇,望夫君赵良念结发夫妻一场,所谓人生有缘,但求恩怨尽舍,今后好生对待弟弟黄峰,而自己一小女子如今命不由己,以至今朝,日后也唯指望夫君,自己定恪守妇道,侍候君前左右,无有他言。
而赵良大恨得舒,夺得仇家家财,霸占仇女,心怀大畅,又见黄莹儿如今一清二白家财尽恭敬献上,加之日间席上左右相敬,推杯换盏时多,已飘飘然!心下得意非常,口上不说,却心下思量,任你降世金刚,再生神仙如今落入我手,你也得卑躬屈膝……但转念又想到,好端端美人在侧,自己却无能为力,受不得这齐人之福,也不由得愤懑平添。
新婚初些时候,赵良于黄莹儿是忽冷忽热,忽近忽远。长些时日则是忽打忽骂,忽哄忽训,再后来就只剩下打骂了!却也无他,任哪个男人天天眼前左右美女相伴却不能成就夫妻之好,也是倍感燥郁,更何况赵良这厮还是看得行不得,更是百愤丛生,只顾将一通无名业火赋予黄莹儿,这可苦却了妙人儿黄莹儿,日日挨骂,夜夜挨打。
但奇怪的是黄莹儿不但不委屈。还极尽人妻之本分,似乎忘了以前仇恨一般,越来越对赵良依从,任你打骂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体贴入微照顾赵良日常起居。时间再久,这赵良似有了人性也不再打骂黄莹儿,且出门常带着黄莹儿,似不可思议的幻觉一般,本一对生死之仇却成了一对儿神仙眷侣一般,直叫镇中人见了都觉得不可置信,但却事实就是如此,不由得人不信,且赵良还亲自请了最好的郎中给傻黄峰诊治,以图其痊愈。
其实这一切奇怪变化,都是谁也没注意到的黄莹儿一手策划的,从最初的自己与赵良成亲时的相仇到最后现在自己与赵良的相敬,都是假象,完完全全的假象。为了什么?两个字——复仇!
看时机渐渐成熟,终于一日,黄莹儿出手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黄莹儿一小女子忍辱负重二年整,待赵良彻底放弃防备的时候,晚饭间毒酒敬夫,直取得仇人命,恶霸赵良一口鲜血吐出来,肝肠寸断,呜呼哀哉去了!可怜其致死也方才明白四个字而已——我命休矣!所谓半生恶丧尽,一朝命归无!黄莹儿为父母以及自己傻弟弟报了仇,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黄莹儿毒杀赵良后,却也不慌不忙。竟然沉着收拾一些细软地契等物,夜拜县令府,直将事实和盘托出无有隐瞒,且将一应钱财赋予狗官县令,声称自己丈夫旧疾复发,县令一看事已至此,想当初自己伙同赵良欺压良善也自愧疚,又见钱开人眼,也就默认了,待黄莹儿瞒天过海葬了恶霸赵良,却又拿出二年私房钱与额外部分财物去往府衙行走一番,也不知道黄莹儿是如何与府台大人见得面,且又说了什么,只是不出三日,狗官县令被丢官罢职不说还抄没了家产,府台衙门的公告更是含糊其辞,只说县令为官乡里,鱼肉百姓,欺压良善,贪赃枉法云云,而县令这家产去处则更是众说纷纭,也不必详说。
至此,黄莹儿只身报了父母仇,亲手杀了仇家恶霸赵良,又使神鬼莫测之计毁了当初伙同赵良的狗官县令,可谓巾帼不然须眉一般,镇中人都有怀疑此事前因后果过于蹊跷,但恶霸赵良平日为人可谓人人皆恨,都恨不得他早死呢!今既然死了,都是人人称快,虽有疑问云云也都各自默不作声,假装不知道罢了,何况也没什么直接证据。但背后里却人人都认为赵良与县令之事乃黄莹儿所为,却都为黄莹儿一小女子的作为举手称赞,谓之女中豪杰。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黄莹儿蛇蝎心肠,不可善与。还有一部分人更不靠谱的认为是黄莹儿不正经,与府台有染云云……
总之,此事最后的结果就是,黄莹儿成了镇中居民心中的一个谜,更是一个活着的传奇,无人敢相近,更无人敢得罪她,所以也就有人背后称呼黄莹儿——黄花菜。
但她或许还是她,也或许不是她,但她确确实实又是她——黄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