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了拉姆脸上的慌乱尴尬,索朗占堆搓着手喃喃笑道,“额……你掉进水里衣服湿透了,我让兰泽婆婆拿了套她的衣服帮你换上,是兰泽婆婆……”
听了这样的解释,拉姆松了口气,却也愈发的难为情,用手按着隐隐发痛的头,逃也似的离开了窑洞。
索朗占堆紧紧跟在后面,仿佛是担心她身体不适会在路上有什么危险,一路护着她朝山上走去。
……
推开凌云宫的大门,纵然自己一夜未归,可屋内依然暖香阵阵。拉姆能够清晰地嗅出,这是檀香的味道。美朵和格丹知道她喜欢檀香,经常会在宫殿里点上三根,只要大门敞着,站在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
只是今天这檀香的气息与往常相比有些异样,浓郁的味道中,隐隐的,似乎还带着一丝靡靡的气息。
床前,金丝软帐柔柔的垂着,软帐底下并排放置着两双鞋子,其中一双不用细看便知那是属于扎巴德的,而另一双……另一双……
拉姆的心蓦然抽紧,跌跌撞撞的朝床边冲去。
那双散发着女人香的锦缎绣花鞋,分明不属于古格女人穿的款式。
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纤手颤抖着掀起那面金丝软帐,眼前的景象,犹如五雷轰顶。
那柔软奢华的床榻上,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相互交缠着,男人齐肩的卷发与女人乌黑的长发铺散在一起。
恍若梦境一般迷离,却又如此刺眼。
胸口,瞬间凉透……
似乎是拉姆走进来的动静惊扰了床上人的美梦,两个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拉姆已没有心思去仔细观察他们两人看到自己的瞬间各自是怎样的表情,恍惚间,扎巴德最先从床上坐了起来。
“拉……拉姆?!”
不由分说,拉姆挥起手便朝男人脸上狠狠掴了一巴掌。
当她转手再想去打婉儿时,那娇小的女人居然蹭的一下从被窝里跳了出来,一个扬手便接住了拉姆挥向她的手,紧接着另一只手“啪”的一声甩在了拉姆脸上,动作之迅速,令人咂舌。
“贱女人,你好大的胆子!陛下的脸也是你能打的?!”
“婉儿!!”
朦胧中,是扎巴德惊痛的大吼……
拉姆呆怔的站在那儿,眼前天旋地转。她听不清婉儿对自己骂了什么,听不清床上的男人对婉儿吼了什么,亦没有力气再打还回去了。
看着那个女人赤身裸体的将扎巴德紧紧抱着,她只知道,自己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此情此景,若还要继续看下去,拉姆只怕,会连同自己的三魂七魄,一起化成烟雾。
……
枫海楼顶,黄金铺地,白玉围栏……这本是王族一处专门用来歌舞饮宴的娱乐场所,只是现在早春时节,这高高的楼顶尚有些寒冷,又不如盛夏的鸟语花香习习,深秋的红叶翻卷如云,很少有人愿意上来。
拉姆只身站在瑶台上,任冷风呼呼的吹乱了发丝,吹干了脸上的泪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混乱的脑海吹出半扇明澈。
那昨晚被人敲过的地方依然是火烧火燎的疼痛,让她愈发的无力去思考。她只觉得胸口好痛,那种痛,撕心裂肺,抽筋拔骨。
“呦,妹妹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吗?”
一声阴阳怪气的询问蓦然从一旁传来,婉儿娇柔妩媚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拉姆身边,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左右的男孩儿。
想来,这就是扎西的儿子吧?
“妹妹这是怎么了?气色可不大好啊。”
没等拉姆从那满腹心酸中回过神来,婉儿再次笑眯眯的开口。
拉姆怔了怔,妹妹?这一嗓子叫出来,不禁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眼前这美丽的女人,她这一张脸变得莫不是太快了些?就仿佛刚刚在凌云宫的那一巴掌根本不是她打的一般。
她来做什么?难道和扎西有关?
拉姆心里明白,此番来者不善。看来,自己真的需要同这觊觎扎西的女子斗上一斗,纵然拉姆一向不喜欢与人争夺什么,可是她到底,是那样的爱着扎西呀。
以前常听人说,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无比卑微,甚至没有自我,初时拉姆还不以为然,如今,这句话怕是真的应验了。
不管怎样,扎西承诺过要迎娶自己为王后,就算多了一个婉儿,自己也依然是他要明媒正娶的妻。
只要扎西对自己还存着哪怕一点点感情,他与婉儿之间的一切,拉姆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这样想着,拉姆故作镇定的微微一笑,道,“没怎么,你来找我有事吗?”
婉儿亦跟着笑了笑,“恩,是的,我是来传达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拉姆微微惊讶,凝眸道,“陛下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同我说?还需要,借你的口吗?”
“妹妹猜呢?”婉儿捏着嗓子,脸上的笑容极其妖娆,“陛下平日身边常常侍卫随从的跟一大群人,有些话,被外人听到总是不好……”
见拉姆愣愣的出神,婉儿愈发得意,抱着孩子轻轻踱到不远处的一个石桌跟前坐下,用胳膊撑着桌面摆了个十分舒服的姿势挑眉看着拉姆继续道,“难道陛下没有同妹妹说过,我们两个以前的事情?”
拉姆定定的望着她,坦然一笑,“当然说过,当年你背叛陛下,和别的男人回了中原那档子事儿,着实把陛下的一颗真心伤透。只是你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一趟回中原,却并没有如愿当上皇后,却吃尽了苦头。如今,又后悔了,回来找陛下。”
那婉儿听了拉姆的一番话,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却立刻做回平静的表情,“那你可知道,陛下可曾真的把我放下?今日他又要我同你说什么?”
拉姆看了她一会儿,旋即轻笑着别过头去,纤手扶着白玉栏杆压抑着纷乱的心,用一副看似淡然的神态等待着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