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都利索点,要是让本公主发现你们在偷懒,那你们的手手脚脚都别想要了。”
外头风风雨雨,寒气逼人,却也是抵不过宫殿里的冷意。
宫女们手握银针,在瞧见那明明艳若桃李,但却分外狰狞的面容,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陌依玉瞧见了他们害怕的眼神,却是极为不屑。
“青衣,现在宫里头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陌依玉颇有些气恼的倚在榻上,伸出手,像是在观赏什么似的看着自己那细长白润的手指,上头粉嫩的豆蔻,透露出别样的光泽。
“公主,皇后娘娘自从被人从朝阳殿抬回去后,便一直高热不退,太医们素手无策。皇上已经听到消息也已经过去了。”
陌依玉闻言,不由勾起了一抹微笑,“还有呢?”
青衣微微思索了一番,便是接着道:“听闻四公主将禄公子请了过来,按时辰来说,现在应当在诊治了。”
“又是那禄公子,真是哪都有他。”陌依玉说到这,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恼,眸子阴鸷无比。
不知为何,她瞧着那禄公子,就是心生厌恶,怎么瞧都瞧得不顺眼,格外的讨人厌。
就跟他那徒弟苏珞璃是一样的,令人恶心。
“去,再给我去打听,禄公子什么时候离宫。”陌依玉飞速的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
青衣闻言,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反而是站在原地,开口劝道:“公主,三皇子殿下说了,要让公主修心养性。”
陌依玉怒目而视,眼神似刀,一片一片的往青衣身上剐过去,只是青衣却不同她的那些宫女,瑟瑟发抖。反而是丝毫未动,甚至连神色变化都不曾有。
“本公主连宫门都没有出过一步,还不够修心养性吗?!本公主不过是让你打听个消息,坏不了你主子的好事!”
青衣虽然是陌子宇派过来陌依玉身边“照顾”她的人,时间不长,但对于陌依玉的性子,却也是摸得一干二净。
“太后寿宴将至,公主还是将心思放在贺礼上比较好。”青衣对于陌依玉的话无动于衷,反而还提醒着她,首要之急。
陌依玉怒目,一直瞪着青衣,但却是丝毫效果都无,反倒是将眼睛瞪得十分干涩。
最后,陌依玉却是咬牙忍住,憋住了胸口的恶气。
青衣不止是陌子宇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人,而且还胆大妄为的干涉她的事情,左右她的决定。
更为过分的,乃是青衣武功高强,一时奈她不何!
“本公主知道了,你退下吧。”陌依玉强忍怒气,扬了扬手,便是让青衣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退下。
青衣敛眸,缓缓的转身,走至了门口,如同一颗青松那般守在了门外。
“如何?母后的身子……”陌依染见苏珞璃施完针,便是迫不及待的开口。
苏珞璃见陌依染着急,便也是不废话,直接了当说道:“皇后娘娘寒气入体,我暂且将高热退下,再驱寒气,想来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要格外的注意,莫再让娘娘受凉。”
皇后的症状,便是风寒,发烧的症状,看起来凶险,实际只要控制体温,将高热退下,其余的便就好办了。
“那便就好。”陌依染的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顿时对苏珞璃感激一笑,同时也报以歉意:“这般寒冷的天,还让公子你跑一趟。”
苏珞璃浅笑,“治病本就是在下的职责,况且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尽一份心力也是应当的。倒是公主,天气恶劣,却衣着单薄,怕是在下先前所说的话,入不了公主的耳啊。”
陌依染闻言,顿时脸上一红,小心翼翼的看了苏珞璃一眼,“不是,公子你莫要生气,我只是一时太着急,心中挂念母后,方才没有注意。”
旁侧的宫女赶忙着拿了狐裘,为陌依染盖上。
“照顾公主不利,你们自己下去领罚吧。”
皇帝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舍了性命,一时心中是百感复杂,虽说病情稳定了下来,不会伤及性命,但心情都还未转换,便是听见了陌依染同苏珞璃的对话。
立时,脸色便是沉了下来,发作了陌依染身侧的宫人。
“父皇……”陌依染自责不已,“都是染儿自己任性,她们已经规劝过,父皇若是要罚,便就罚染儿吧。”
皇帝看着陌依染护着宫人的模样,不由得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就是这般柔顺,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便是不将你当一回事。”
苏珞璃望了一眼,轻咳一声,道:“不止是公主,皇上也要注意身子,犹且是身上的旧疾。”
皇帝闻言,一时竟也是忘了发作宫人,而是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着禄公子,“禄公子这是……”
苏珞璃再一次以上一次的眼神看着皇帝,却是不作一言,另转了话题:“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因此,龙体安康最为重要。”
皇帝见苏珞璃并未开口,而是再三的提示着自己保重身子,便是不由得微眯了下眼眸,神色比之前更为凝重了一些。
而就在此时,苏斌忽的凑上前去,小声的在苏珞璃的耳边说着些什么。
只见苏珞璃脸色徒然一变,立即朝着皇帝同陌依染拱手,“皇后娘娘病情稳定,已无性命之忧,草民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似乎从未在苏珞璃脸上见过如此着急的神色,加之方才的话语令得他有别样的深思,因此便是轻声应允了。
陌依染见苏珞璃着急,便是十分善解人意的上前,“我送公子出宫门吧。”
“公主,留步。天气寒冷,多多珍重。”
说罢,苏珞璃便是撩开袍子,火急火燎的往宫门赶过去,一出门外,便是觉着行程缓慢,便是让苏斌带着他,利用轻功飞驰而去。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同月蓉说几句话。”禄柔倚在床边,对这庒月蓉浅笑,那一双精致的眸眼蕴含着说不尽的温柔。
庒月蓉本是陪着苏云鹤来到禄柔身边,却是没有想到,禄柔会单留下自己。
望着温柔似水静雅的禄柔,庒月蓉一下紧张了起来,喉头滑动,但却是丝毫声音都不曾发出。
庒月蓉同苏云鹤已经是拜过堂,名义上已然是夫妻,她理应喊禄柔一声“娘”。只是庒月蓉却是喊不出口,她觉着她没有这个资格……
苏云鹤之所以娶她,她心中很是清楚。所以她没有办法厚颜无耻的喊出那一声。
禄柔却像是明白了庒月蓉的担忧,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抚道:“你不必害怕惶恐,我知道,鹤儿喜欢你,你也喜欢鹤儿,所以你们能够成亲,我高兴得很。”
庒月蓉猛的抬起头,看着禄柔,仍是无语凝噎。
“或许你觉着不够顺理成章,你也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嫁给鹤儿。但是,原谅我,我已经等不及了。能够亲眼看见鹤儿娶自己心爱的人,我没有一点遗憾了。”禄柔有节奏又轻柔的拍着庒月蓉的手背,接着道:“我走后,鹤儿应当会很伤心,所以便是要麻烦你,照顾鹤儿了。”
“夫人……”说到这里,庒月蓉再也是忍不住,哪怕她提前知道了结局,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伤悲。
“嗯?”禄柔抬眸,温润却带着格外的坚持,水盈盈的眸光在暗示着庒月蓉。
庒月蓉接受到禄柔暗示的眼神,脸上不由得浮现了绯红,只是不是羞红的,而是惭愧的。
禄柔就这么一直看着庒月蓉,也不急着出声,只是默默的,如水般温柔,却又坚韧万分。
“娘……”
最终,庒月蓉还是抵不过,不愿令眼前的人有丝毫的不悦。如此美好纯粹的人,她舍不得她有丝丝难过。
“嗯。”禄柔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忽的便是开心的笑了,如同孩童得到了欢心的东西,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是个好孩子,日后苏府的一切,真的是要麻烦你了。”禄柔嘴角的笑意一直蔓延,连眼梢都是如月牙那般弯弯的。
然而下一瞬,禄柔从自己的枕边拿出了许多荷包,一个一个如数家珍那般交到庒月蓉的手上。
“这个,我本来应该在大婚那天就给你的,只是情况特殊,加上我这身子又不争气,拖到了现在才给你。”
庒月蓉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便是被禄柔截过了话头,“拿着吧,这个是我能做的最后一点心意,况且,这个本来就是要儿媳妇的。”
禄柔看着柔软,但做起决定来,却是不会被他人所左右。这一点,苏珞璃倒是同她十分相像。
“还有这个,我本希冀着,能有亲自交到他们手上的一日。”禄柔话里间,满满的都是遗憾同失落。
“不过由你这个母亲帮他们先拿着,倒也算是圆满。”禄柔眨了眨眼睛,指着庒月蓉手中那红白色的锦囊,道:“这个是给孙子的,这个是给孙女的。”
庒月蓉一时愕然,只觉着手上的东西宛若泰山那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