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午夜十二点,行人三三两两,略显冷清。
洪霜竹孤身一人走在Mythology华人演艺公司大楼的过道里,忙碌一天,懒得再去开楼道灯,打开手机闪光,踏着高跟鞋,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她脚下有序的声响。
昨天莫欢愉去参加剧组会议,柔桑扶着她回来,消极的情绪很明显能察觉到。
立刻了解详情,才知晓之前听闻的《芳华一世》神秘投资人,竟是池霍。
他突然掺和进来有什么目的,不得而知。只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驱使她在片场视察工作结束后不顾疲劳驾车三小时快速赶回公司,处理存放在办公室里的某些东西。
录入指纹,办公室的门打开,她闪身进去。
仍旧没有开灯,好像在做亏心事一样,借着手机闪光灯的微光,摸到文件柜最底的宽层抽屉。
轻轻拉开,里面还有一层暗格。
密码键盘在隐蔽处,她轻车熟路输入,“吧嗒”一声,格顶弹起。
伸手进去摸了摸,空空如也。
“嗯?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最近太忙,或许早就把那些资料转移走却不记得了?
不可能,她做事向来谨慎细微,尤其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绝不会随手放置。
凑近闪光灯,再仔细瞧了瞧,真的什么都没有。
洪霜竹皱着眉头有些心慌,追溯记忆,并未有过任何挪走的印象。
这抽屉她有段时间没打开过了,因为一直以来太平无事,她便继续搁置在这还算安全的地方。
奇怪了……
她手指摩挲着下巴,疑惑地站起来,转身去其他柜子和茶几处寻觅。
“你在找这个?”
冷冽低沉的男人声音突然传来,伴随着狠摔东西的“啪嗒”脆响。
洪霜竹被猛地吓了一跳,虽没叫出声,但还是连着后退几步,后背撞上了柜子,小小吃痛。
她眯着眼睛,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抬起手机,往声源照去,办公桌后的椅子背对着,看不出上面有没有坐着人。
“谁?”
对方并没有回应。
光线转去两米外的地板,扔着一沓黑色文件夹和褐色纸袋。
洪霜竹瞬间睁大眼睛,快步上前拾起来紧紧抱在怀里,随即凌刺目光射向办公桌后的椅背。
“未经允许,私闯高管办公室,搜拿重要资料是违法的。”
“好啊,既然违法,那就叫警察来抓我吧。”
座椅缓缓转动,男人峻厉的面庞展露在闪光灯下。
“不如也顺便查一查,你私造公民身份的事情,看看哪个情节更严重。”
池霍!
洪霜竹尽量维持冷静,但眼中的惊诧遮盖不住。
他怎么打开办公室门的,又怎么能知道密码找到这些资料?
这些疑问仅仅一瞬闪过,她就自己给出了答案。这男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恐怕世上没什么锁能阻碍他找寻渴求之物的脚步。
池霍多得是手段把她查个清清楚楚。
这种果决完美的做事风格,让洪霜竹想起“老爷”。
那位人物若亲眼看到池霍现在位高权重心狠手辣的样子,一定很高兴。
思及此,她眸光霎时阴沉寒冷,话语中满含锐利的讽刺。
“池总别出心裁,第一次见面选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真让我意外。”
“洪小姐,客套话省着点用。我没空跟你绕弯子。”
池霍肘腕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放置在唇前,语气瞬间覆满冰霜。
“把你做过的事、目的、有没有背后人物,全都老实说出来。”
洪霜竹冷漠道:“池总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怀里抱着犯罪证据,还敢说不懂?”
她呵笑一声,“这些是陌余欢的正常人事资料,哪里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犯罪证据’。”
“正常人事资料需要藏着怕人发现?你当我不识字,看不出这些文件里的人物设计?”
池霍挑眉探究,“你最好识相交代,我的耐心可不多。”
洪霜竹暗暗打量,不动声色地后退,“您在说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太晚了,我先告辞。”
说着快步冲向办公室门口,即将跨进锋利里,却被“嘭”地关门声堵回去,锁在室内。
她虽有些慌,但多少预料到他不可能一个人来。
这下被两方夹击,只能正面面对了。
“池总这是要严刑逼供?”
“只要你肯说实话,我自然也会客气一点。”男人平稳的声线透露着游刃有余。
“实话?您真会开玩笑。做我们这行的,说实话可是大忌,您应该深谙此理才对。”
她言语上的攻击毫不逊色。
洪霜竹一直都是孤漠清高之人,就算被逼入绝境,也不会轻易屈服。
“看这口头功夫,陌余欢的本事大概都是从洪小姐身上学的。”
池霍嘲讽轻笑,优雅站起身,缓步从办公桌后绕过来。
他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调,讲述自己这半个月来的办事过程和效率。
“我用三天时间查清‘陌余欢’的所有履历是造假的,又用一天时间查出造假履历的人是你。洪小姐,你觉得以我的手段和人脉,挖出你的计谋和目的,需要多久?”
洪霜竹看着渐渐逼近的男人,心底一阵慌乱。
对方周身携带的冷冽气场弥散在她脚下,攀附而上,将她指尖冻得冰凉。
池霍继续平淡开口,“其实你不愿意说,完全可以。我今天来也并非逼问你,只是善意的提醒一句。”
他停在距离半米的位置,手机闪光灯不知何时碰灭的,洪霜竹在一片黑暗中仿佛能看清他满含杀意的尖锐目光,灼烧着烈焰。
“我要是亲自出手,必然会追根究底查个清清楚楚。到时如果不小心牵扯出洪小姐不想惊动的人物,只好在这里提前说声抱歉了。”
洪霜竹顿时浑身僵硬,杵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他。
他左手搭上门把,轻轻转动,拉开一条小缝,而后动作又停下。
“对了,突然想起来,洪小姐好像有一位正在上大学的义弟。那孩子很聪明,年纪轻轻就在科技领域闯出大名堂,还申请了不少专利,貌似最近在筹备自己毕业后的科技公司吧。”
池霍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希望他能顺利。”
洪霜竹胸膛猛地一颤,双腿止不住地颤栗。他话语中的真实含义她不是听不出来。
但凡牵扯尼柔斯,她的冷静与理智很容易就会瓦解,底线和原则也会做出退让。
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上前狠狠抓住他的手腕。
“够了!别再做这些无谓的探究,你得不到陌余欢的!”
池霍目光霎时一震,紧接着晃动几秒,克制镇定下来。
“我有说过想要得到她?”
“你……难道不想?”
他沉默一会儿,淡漠道:“她又不是莫欢愉,我得到她有什么意义。”
洪霜竹一怔,反应过来,调整差点脱缰的情绪。
池霍眯起眼睛,张了张口,试探性地说:“怎么,难道她——”
“她的确不是,怎么可能会是。”她快速肯定,“你说的没错,你得到她没有任何意义。既然连意义都不存在,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去了解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和事。”
他眉梢轻扬,说道:“有没有浪费时间,是由我来评估的。既然你的抵触情绪这么严重,我也不勉强。想知道的事情,我会找其他方法去办,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所以,请把手放开吧?”
洪霜竹黛眉深蹙,握着他的手腕愈发用力。
她知道池霍的能力,在三年间增长不少,成为不可小觑的威胁。
而偏偏,这背后有太多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
她很清楚,一旦他开始起疑,顺着陌余欢这条抛出的藤蔓往上爬,就会有很大把握查到“老爷”头上,那么她和尼柔斯面临危险的几率就增大许多。
到时会演变成怎样可怕的局面,实在不敢想象。
洪霜竹语气颤瑟道:“你就、非做不可吗……”
黑暗中,池霍的双眸里扬起铺天盖地的粉尘,呼啦啦喧嚣着千百个夜晚的孤身寂寞,以及望不到头没有回报的思念。
有些事,的确非做不可。
有些人,也得化作执念。
仅有岁月延留出的那条曲折蜿蜒的人生小道根本不够,还得凭借这些,才能有期望地向前走。
所以他必须去做。
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更多的念想呢。
池霍艰涩地冷漠道:“要么说实话,要么放开手。”
洪霜竹眸色一沉,随即升腾起浓雾。
在冲进火光救起莫欢愉的那一刻,她就预想过许多种艰难困苦的未来。
现在这一种,当属最糟糕的结果。
他给出的选择,也是自己早晚要面临的选择。
站在谁那边,对尼柔斯最好。
站在谁那边,莫欢愉不会受伤。
洪霜竹的顾虑变多了。
她不由怀念最初孑然一身闯荡娱乐圈的时候,除了这副躯体和灵魂,什么都不怕失去,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人可以威胁的筹码,自然都不存在。
可如今……
洪霜竹的视线逐渐变得浑浊。
她指尖被寒霜倾覆,骨关节都在咔吧作响。
要放手,还是要说。
不过貌似,结局都是一样的。
她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疲累。
昏暗的办公室里,两个人仿佛死尸一样僵持凝固,呼吸声都听不见。
沉重压抑的氛围笼罩在头顶,空气逐渐稀薄消散。
而远在几十里外睡梦中的莫欢愉也深陷纠结,在起起伏伏电视剧般上演的零碎片段里,筛选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值得相信的。
关系网如缠绕的棉线将她捆绑,剪不断,情还乱。
……
——市中心别墅里。
清晨六点,轻薄白色纱帘透出隐隐约约扑闪着的微光,将暖被里的女人唤醒。
正巧,手机闹铃声响起,莫欢愉睡眠质量最近降低很多,精神头不够,皱着眉头伸手烦躁地按停。
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复习剧本,本身记忆力就差,得靠努力多加弥补。
虽然池霍说的事情她很在意,但相比较下,眼前《芳华一世》的拍摄更重要。
更何况真假尚不知,也没法唐突去问洪霜竹,答应过不和池霍见面的约定已经违反,若还拿着他的话去质问,必然会伤了两人感情。
“真烦!唉!”
她暴躁地揉乱本就纠缠的黑发,顶着鸡窝头光脚下楼。
路过餐厅时,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
莫欢愉半迷糊着探头进去,看见一个小小的背影趴在餐桌上低头狼吞虎咽。
她笑了笑,悄悄走到对方身后,双手突然伸上那软嘟嘟脸颊,来回揉捏。
“哎呀,我的小公主,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呀,难得上学不着急赶趟儿!”
“唔……妈妈,你当谁都跟你四的,狗点窝在被子里不起呀!”
因塞进吃食,软软糯糯的甜美声音嘟囔不清,却相当可爱。
小女孩儿扎着活泼的马尾,红色缎带束在脑后,随着转头的动作来回晃动。
莫欢愉不平道:“我这三年每天都是五点起的好吗。好不容易歇息一会儿,有段空窗期,还不能睡个懒觉嘛!”
“我知道,所以才没叫醒你呀。话说……妈妈你能别揉我的脸吗,我还要吃饭呢。”
“没办法,谁让我女儿的脸这么软和,太舒服了,我实在控制不了我的手啊!”
莫欢愉俯下身吧唧亲了嫩脸一口,余光扫到盘子里。
简简单单的面包加果酱,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就吃这些,我给你的生活费不够用吗?”
“没有啊,妈妈给的钱我根本用不完,这么吃,图方便嘛……”女孩儿的语气弱下来,似乎在回避隐藏什么。
“老实交代,钱都花哪儿去啦?”
莫欢愉察觉到,更大力地揉着她的脸,“不说我可不停哦。”
“唔……别呀……我上学要迟到了……”
“那就快说——”
“叮咚——叮咚——”
门铃在此时响起,女孩儿抓住机会说道:“有人敲门,肯定是找妈妈你的,你快去开!”
莫欢愉被推搡着,无奈地摇摇头。
走至玄关,看了看穿衣镜里她的样子,撇撇嘴,自己都看不过去。
本想修整一番,然而敲门声越来越紧促,她只好随便拿了件外套套在身上,尽量抓顺头发,打开门。
“……阙总?”
“哟,看样子今天也是刚睡醒啊。”
男人看着她的惺忪睡颜,目光温柔。
“不是睡醒,上次是被您吵醒的,这次竟然来得更早了。”莫欢愉悠闲地靠在门框上,不以为意,“我今天休假,您有什么要紧事?”
“重要的事,在这里说不好吧?”阙赋之视线往房里挪去,看见门口的一双小皮鞋,“你养女在家?”
她眉头微皱,“您能不能别总一口一个养女,她就是我的亲女儿。”
“好,我的不对,你别生气。”阙赋之浅笑着摆摆手。
“妈妈,我出门了。”
不知何时女孩儿已经整理好衣装,背着书包坐在玄关地板上换鞋。
“路上小心点啊,赶不上巴士别追着跑!”
“今天才不会呢!byebye!”
元气满满的小小背影跳下楼梯往远处奔去。
“这下我可以进去坐下好好聊聊了吧?”
不等莫欢愉答应,他自顾自地略过她进门去。
“哎,你……”
无语地摇摇头,好歹算是上司,只好跟着关上了门。
阙赋之坐在客厅沙发上,显得有些拘谨。
他还是第一次进莫欢愉的家门,以前都是被挡在外面说话。
“你不给我倒杯茶?没茶的话水也行。”
莫欢愉砸吧两下嘴巴,“郁闷”两个大字写在脑门上,却还是转过身从壁橱里拿出茶叶盒,待客之道还是要遵守的。
两分钟后,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摆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
她紧赶着催促,“阙总,您有什么事请说。我今天还有剧本要看。”
“我听说了,你拿到《芳华一世》女二号的角色,怎么不是女主角?”
“因为我更适合女二号呗。”
莫欢愉耸了耸肩,“这对您来说不重要,请您快说正经事。”
阙赋之轻笑打趣,“瞧你催的,这么着急,就怕我坐的时间长了压坏你家沙发是吧。”
她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要送客。
“行行行,我说正事,你别这样。”
他连忙摆手,她疏远拒绝的态度有点伤到他了。
“我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上次文件里说的事情。”
莫欢愉一愣,努力思索,不得答案,“……文件?什么文件?”
阙赋之皱了皱眉,疑惑道:“就是交代给你的事情,我录音了,反悔可没用啊!”
“录什么音?”她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你……”
男人惊诧地望着她,“你真的忘了?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大概半个月前来找过你啊,我都看见了,文件不就放在你那书架上吗。”
她怔在原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书架第四层的确放着一个黑色文件夹。
莫欢愉恍神地走过去,拿起来翻开,里面的内容是Mythology的未来计划,要在三个月内争取到和城池合作的机会。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忽然一阵心慌袭来,她无措地快速翻页,眉头蹙成深刻的川字。
上面标记的字体的确是自己的,都是些抱怨吐槽的话。
看着那些字句,有大部分是她对池霍的埋怨。
这么推算,应该是从南商回来以后,休息的七天里,无聊时看过。
可记忆中连零碎的片段都没有。
莫欢愉张着嘴巴,呼吸有些急促。气体吹打在纸张上,微微震颤。
“余欢?”
阙赋之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你怎么了,没事吧?我看你好像不对劲。”
她的确不太对劲。
她害怕得很。
脑海里想到的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逐渐吞噬着她的神经。
莫欢愉失神地抬头,望着书架上淡淡蒙覆的一层灰尘,只要轻轻一吹,就会飘散无痕迹。
难道自己又开始……
“陌余欢!”
男人关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喊什么喊!”
她暴躁地将文件夹摔在地上,“你是Mythology的总裁,这是董事长交给你的任务,你都做不到,难道我能做到吗!”
阙赋之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狂躁,也不知她为何眼眶泛红。
莫欢愉借着吼道:“为什么非得是我!我一个女演员能在城池的总裁面前说上什么话!你要我帮你做事,先解释解释选择我的理由!”
他眉宇间忽然浮上怯意,默默后退一步,满目心虚,音量降低几个度。
“因为,你的声音和他去世的妻子很像……”
……什么?
她怔在原地,嘴巴痴痴微张。
“我听说池总在找和莫欢愉相像的女人,你去跟他搭话,成功几率会增大。你之前被邀请去了南商参加舞会,就证明我的思路是对的。当然,我没有把你让给他的意思,只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你别误会——”
“闭嘴。”
她冷冰冰地打断他,双眸中的微光瞬间湮灭。
物尽其用?她是可以随便拿来利用玩弄的工具吗?
池霍留她,只是想留一副和“莫欢愉”相像的嗓音。
阙赋之交给她任务,也是因为这副嗓音可以打动池霍。
这些男人怎么都一个样子。
个个都摆出一副渴求她的恶心面庞,实际上没一个是真心待她的。
而她现在记忆不稳定,正害怕着,竟又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怎么能不心寒。
“滚出去。”
她咬牙切齿地抬手指着门口。
“阙赋之,现在立刻,滚出去。”
男人一脸无措,跟不上她的节奏,“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突然这样?”
莫欢愉不愿再跟他费口舌,上去一把拽着他的领带就往玄关拖。
“你之前派人整天跟踪我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找上门来刺激我,专门跟我过不去吗!”
她眼眶通红,咬着牙忍耐,努力遏制那股热流不涌出来。
“余欢,你听我解释,我派人跟踪你是因为——”
“够了,住口!”她双手攥着他的西装衣领往前狠狠一推,“别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我恶心!”
阙赋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莫欢愉使出的这股力气是卯足了劲的。
他扶着鞋柜,还想辩解,她却不愿再听。
大跨步上前握住门把用力往回一拉,扭过脸就对着阙赋之怒吼。
“滚!”
然而对方仍然没有动静,仿佛僵硬石化,趴在鞋柜上。
莫欢愉见他面色突然惊愕,眼睛瞪得很大,讶异地越过她望着外面,好像看到什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样。
对着这副死人相,她越发暴躁,“阙赋之,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你以后再敢不经允许找上门来纠缠我,我保证让你在Mythology声名狼藉,干不下去!”
说完她猛地抬手一挥,想指向门外让他出去。
然而这动作进展一半,胳膊刚抬到空中的时候,被一只大手突然握住小臂,动弹不得。
莫欢愉心里一惊,下意识扭头去看。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那双墨瞳正深深望着她,其中的厚重情感仿佛要将她包裹吞没。
“……池、池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