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十米开外的红色小轿车上，手机快门声不停按响。看着拥抱在一起的廖向繁和莫欢愉，女人窃笑不已。
“莫欢愉呀莫欢愉，这深情相拥的场面让池霍看见了，你可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虞小鹂跟着她们的车来到摄影棚外，正计划着怎么算计她一笔，却看见戚蔷薇神色慌张地冲了出来。
而后过了十分钟，池霍的车在拐角突然出现，几乎贴着电线杆漂移停在了门前。
之后便是莫名其妙的警车，被带走的男人，以及孤身失落的莫欢愉。
“不愧是水性杨花装模作样的贱人，这个不行勾搭那个，竟然还夺了我‘池夫人’的位置，我不收拾你，就不叫虞小鹂！”
按下发送键，照片抵达了池霍的邮箱。
“以后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玩儿。”
她睥睨一瞥，发动汽车蔑笑而去。
……
——欢港影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圈形长条沙发上围坐着三个面色凝重的人。
夕阳西沉，太阳落山的时刻视线最不清晰，半明不明，费眼睛得很。然而沉默了半晌，没有一人有起身开灯的打算。
池霍背着光坐在对面，在莫欢愉眼中，他囊括星空的双目如同照耀世界的日光一般，她总会不由自主被吸引，盯得出神。
“池总，多谢赏光，屈驾来我这小公司，难为您违背了订婚宴上的预言。”
打破僵局的廖向繁说出口的话让她有些心悸，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有些不像他的作风。
池霍不急不恼，翘起腿搭在膝上，随意地靠在沙发扶手上。
“说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要不提我还忘了。没办法，比你这小事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实在无暇顾及。不过你放心，我池霍说出口的话向来说到做到。别急，肥肉养大了再吃更可口。”
说完他轻笑一声，“所以，你今天叫我来又有什么事？”
其实廖向繁不打电话请他来，他也是要自己找上门的。
虞小鹂发的照片显示在屏幕的那一刻，可怜的手机又报废了一部。
廖向繁看了一眼莫欢愉，道：“今天请你来是想商量一件事，关于欢愉能不能在我的‘欢港’出道，做我旗下艺人。”
“你喝多了？”
几乎是贴着他的话尾落音，池霍听上去像是打趣的玩笑话中真有一丝不可思议的语气在。
男人正襟危坐，“我很认真。”
池霍无奈地微微摇头，“廖总，以前没跟你打交道时，听说你是位行事谨慎黑白分明有能力的人物，然而几次交谈下来，给我的印象却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鲁莽之辈。”
他余光瞥了一眼莫欢愉，“难道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莫欢愉攥着双手，默不言语。
“比起这个，有一件事我想请教池总。”廖向繁帮她挡下话茬。
他眉梢轻挑，“你说。”
“池总不肯放开欢愉，是否对她仍抱有感情？”
“怎么可能。”
毫不犹豫的回答，莫欢愉呼吸停滞了一瞬。
廖向繁语气沉冷几分，“那是因为她对你来说有用，能帮你达到目的？”
闻言池霍目光犀利刺向莫欢愉，“你告诉他了？”
“欢愉只说需要接近方单祠，而我能帮她。”廖向繁补充解释。
然而他并不理会，“呵。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还会相信之前眼睁睁看你被带走的男人。”
廖向繁反问道：“你当时不也没做什么吗？”
男人眸色顿时昏暗，眼底翻涌而上的巨大海浪喧嚣片刻后颓靡地安静。
“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廖向繁目光明锐，“不也一样没信她？或者说，信了她却由着她被带走，这样难道不是更恶劣？”
池霍收回探向莫欢愉的目光，转而如剑刃一般盯着他。
“我怎么做事，还用不着你来评价。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只是说这些废话浪费我的时间，那恐怕打错了主意，代价你偿还不起。”
说完他刷地起身，经过莫欢愉时冷声说了句“跟我走”。
然而直到门口，女人坐在沙发上动都没有动。
“怎么，你想留在他这里？”
池霍凉薄的声音忽然轻盈又莫名冷涩，飘到她的心上，重重落下。
她想起今天的事，咬了咬下唇。
“……有向繁的帮忙，会少走很多弯路，他和方单祠熟悉，能牵线搭桥，你也不必浪费时间。”
廖向繁随即附和，“池总，如果你想实现你的目的，让欢愉进我的公司是最便捷的方式。”
池霍居高临下地蔑视，“我要是同意让莫欢愉在你的公司做事，你拿什么保证能铺好我的路？”
“方震权听说我在南商城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几次提出合作。我的‘欢港’将会成为Hyacinth的子公司，接近方单祠是轻而易举的事，打探情报也会简单很多。”
闻言莫欢愉一惊，“你……”
廖向繁抬起手对她笑笑，示意她不必在意。
她没有想到，他会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之前他明明说过，辞职是为了摆脱方震权十年的控制，现在努力建起的公司却重新落入别人手中。
“只要欢愉成为我手下的艺人，我就有正当理由安排她和方单祠见面。城池和你的一举一动现在恐怕都在被方震权盯着。比起你一步步从娱乐圈底层往上爬的计划，显然我的要更有效率。”
他朝莫欢愉温和一笑，满眼怜爱。
“而且，今天的事绝不会再发生，我会保护好她。”
天色昏暗，室内的光线已经不甚清晰。男人插进口袋的双手是如何紧握的，莫欢愉也不会知道。
她此刻深陷于廖向繁的缱绻目光中，并为他的决定感动愧疚着。
过了许久，也或许只是一瞬，池霍彻骨的磁性声音响起。
“没所谓，只要能确保达到我的目的，她在谁那儿都一样。”
随着他从容不迫离去的脚步声，莫欢愉的肩膀一点一点垮下来。
“别开灯。”
她喊住要打开电灯开关的廖向繁，声线有些飘摇欲坠。
从前池霍会与人争，计较订婚宴上的一支舞，以及她跨在男人臂弯间的手，都是因为没有涉及到他的利益。
碍于男人尊严，他总要出手阻止，并且霸气地夺回她。
然而一旦牵扯到最根本的欲求，他果然还是会将她毫不犹豫地拱手让人，换来更加稳妥快捷的实现目标的道路。
说到底，池霍行动做事，无非全是以“打垮城池”为出发点，跟她莫欢愉又有几分切实的关系呢。
“欢愉……你别这样。”
廖向繁从背后抬起她的下巴，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清她是如何狠狠咬着嘴唇，颤抖地几乎要扯出血来。
还要忍耐多久，还要忍受多少折磨，这条路才能走到头呢。
莫欢愉握着廖向繁的手，与池霍不同，明明温暖无比，她却感受不到。
……
戚蔷薇从警局出来后沿着莫欢愉给的地址找到了欢港影视公司楼下，正好碰上了池霍，向他身后望了望。
“池总，莫小姐呢？”
男人毫不停顿地上了车，狠狠摔合车门。
“戚蔷薇，你被开除了。”
“……啊？”
一阵汽车尾气扑进她的鼻子，她来不及呛咳，一脸茫然，懵在原地。
“我被开除了？”
戚蔷薇哭笑不得，不知谁招惹了池总大人，正好被她碰上做了撒气筒。
正想给莫欢愉打电话询问一下，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正是刚刚绝尘而去的池霍。
她调整语调，毕恭毕敬，“池总？”
男人的声音命令强制，“你跟在莫欢愉身边，关于她的日常动向，及时向我汇报。”
“这是当然的，我是莫小姐的经纪人，莫小姐是城池旗下艺人，为您报告艺人的事业进展情况理所应当。”
“……她不是城池的艺人。”
从手机里传出来的他的语调竟有些微落寞。
“你想办法进‘欢港’，继续跟着她。但别忘了，你仍是我手下的人，他还在我这里。”
虽不知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从他坚决的态度以及难得以“那个人”做筹码的情况看来，事态肯定在向他不能容忍的方向发展。
池霍口中的“他”，是戚蔷薇一辈子的软肋——陆离光。
但凡牵扯到这个男人，她都没法拒绝别人的要求，哪怕是要挟。
“……是，我明白了。”
她虽这样回答，可心中实则有数，会伤害到莫欢愉的事她坚决不会做。
挂断电话，戚蔷薇上楼去找莫欢愉。
这边的池霍将车停在陆离光住宅外，叫他下来。
“池总，这么晚了，您有急事要交代？”
“你之前是不是拒绝了池清推荐给你的一部电视剧？”
“对。”
“看样子你知道他的目的。”
陆离光微微点头，眼神肯定。
两个男人在路灯下交流一番，关于近两个月快速变化的事态表达各自看法。
“现在莫欢愉和戚蔷薇都去了廖向繁的欢港影视公司，接下来的路得安排谨慎一点。”
陆离光听到女人的名字，眉头霎时紧皱。
“她去别人的公司干什么？”
池霍知道他在说谁，随即解释。
“我派去的，之前池清已经对她出手，继续留在城池反而不利。你要真在意，不如关心关心这部电视剧，只要肯接下，有你和她见面的时候。”
他递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Hyacinth的排片计划，排首位的演职员表里有方单祠的名字。
而这部电视剧，莫欢愉也即将在廖向繁的安排下出演，作为接近那个男人并出道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