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寿安堂
“给老祖宗请安。”林皓恭敬地向老祖宗行礼。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坐在上面的老夫人虽然年逾七十,但仍旧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皓儿这个时候来,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林老夫人笑道。
林皓看着眼前的老祖宗,郑重而又不失真诚地说;“孙儿今日前来,确有一事想请老祖宗帮忙,孙儿想娶江家长女江采萍为妻。”
说罢便缓缓一跪“请老祖宗成全。”
“江采萍”老祖宗似在思索,缓慢开口:“不仅长于诗赋,精通乐器,善歌舞,琴棋书画无所不同,被称为莆田才女,莆田第一美人”
“只不过……”林老夫人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竟有些忧伤。
“祖母,当年姨母是因为难产去世的,姨父也没在续弦,再加上我们两家知根知底……”林皓知道林老夫人在介意什么,当年姑姑因难产身亡,林老夫人悲痛欲绝,大病一场,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年,虽说林老夫人明事理,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罪于女婿江仲逊,可这心里却始终有一个疙瘩。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要和你爹爹和娘亲商量。你先退下吧。”林老夫人打断了林皓的讲话,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
“是。孙儿告退。”林皓也明白这件事情是他莽撞了些,又戳到了林老夫人的伤心事,只好告退。
待林皓走后,林老夫人的贴身侍女佩心担心地问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林老夫人摆摆手,对着一旁的佩珠说“让柏尧他们过来下。”
----片刻后
“儿子给娘请安。”
“儿媳给娘请安。”
“不必拘礼,坐吧。”
“娘,您怎么这个时候叫我们过来,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林柏尧关心的问道。
“我的身体无碍。今天找你们来是想商量下皓儿的婚事。”林老夫人和蔼地看着儿子儿媳,“皓儿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六了,是该为他考虑下了。”
“都是儿媳的错,竟忘了这事。”林夫人顺从的应着:“不知娘您看中了哪家姑娘?”
“倒不是我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是皓儿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刚刚皓儿来找我,说他看上了江家长女江采萍,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林老夫人看向他们,悠悠地开口。
“江采萍是江家嫡长女,与皓儿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儿媳觉得甚好。”林夫人首先表态。
“儿子也觉得不错。他们年龄相仿,林江两家知根知底,皓儿也喜欢,倒也是良配。”林柏尧随即附和道。
“既然我们都没有意见,倒是赶巧了,下个月江家老太太六十大寿。我去同她说说。”江老夫人拍板。
“辛苦娘了。
----初春,莆田,雨水滴落屋角。
佳人,执笔,淡墨浅沁宣纸。
她手中的羊毫在画上晕染出最后一片墨色,又挥笔写上——“于以采萍 南涧之滨 于一采藻 于彼行潦”。
竹门吱呀一声,幼琼快步进来:“小姐,城西的安家小姐约您去净初湖泛舟。”
净初湖是莆田一大名湖,因湖水澄澈而得名。春有芳草萋萋,夏有白荷亭亭,秋有红叶萧萧,冬有寒窗垂钓。
净初湖的清雅美景,江采萍见过无数次,每次去都有不同之处。
“沛姑姑,雨停了吗?”江采萍放下笔,接过幼曦递来的青瓷茶杯后,向沛儿询问。
“没呢,”沛儿推开窗户,初春清爽惬意的凉风刮进整个房间:“这天气还是凉津津的,姑娘你前些天才受了凉,现在竟又要出去。”
“净初湖的湖景美如画,再加上蒙蒙细雨,定是如人间仙境一般。”江采萍把茶杯放到桌上,伸了个懒腰,一副慵懒的模样:“也好久没有出门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说着,江采萍推开了半掩着的窗,伸出一只柔荑去接天上落下的雨滴,看着雨水在屋外河道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沛儿有些无奈:“那奴婢即刻着人去安排。”
“幼曦,你去拿姑娘那件水碧色的斗篷,记得在去找两把油纸伞,一会你随着姑娘一起出去。”
“是。”
“幼琼,你去跟老爷说一声,别让他担心,再让下人准备马车送姑娘去净初湖。”
“是”
----县令府
江仲逊正在为县令母亲刘老夫人诊脉。
“刘夫人,您的咳疾越发严重,万不可再受凉了。”江仲逊抚了抚他的胡子,略带无奈的提醒着这位县令母亲刘老夫人。
这位刘老夫人是莆田县令的母亲,别的爱好没有,却唯独爱听戏。这一外出,一吹风,一感染风寒,能不加重才怪。
刘老夫人听到江仲逊又重复之前的话,极其不满的拿起放在迎枕上的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老身明明没有吹风,你这大夫自己医术不好,还推在病人身上。”话说得急了些,她又咳嗽了几下,声音变得越发嘶哑了。
江仲逊揉了揉了自己手指关节,起身向刘老夫人一鞠躬:“刘夫人,您这般不配合的病人,在下无法实在无法医治,还请另觅神医。”说着,他走出了堂屋。
刚迈出几步,刘老夫人刚要骂人,江仲逊转身开口:“还有,您之前所支付的诊金在下会如数退回。”
刘老夫人见江仲逊离开后,气得抓起一个杯子就往地上扔,大骂:“庸医!治不好就甩手不管了!”
江仲逊恍若未闻,他虽一介草民,却也不愿委身为蛮横不讲理的病人看病。
-----堂屋外
“福管家,以后遇到不紧急的病人,像刘夫人这种,就直接让他们到医馆去看病。”
“是。”
这时,幼琼看见江仲逊,微微一福身:“老爷,安家小姐约小姐去净初湖泛舟。”
“好了,我知道了。”江仲逊一挥袖子,示意幼琼回去:“提醒采萍,注意安全。”
“是,奴婢明白了。”
----净初湖
初春的南方,净初湖被偶有的一场小雨装点过后,如同烟雾缭绕优美雅致的仙境。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一艘小船稳稳当当的停在湖心。
安芙溪被母亲拘束在家中许久,不得出来,这好不容易出来玩玩,兴奋得不行,在船上穿来穿去,引得船有几分摇晃。
吓得艄公转过头提醒:“小姐,这船小,可经不起您这般跑跳呐!”
安芙溪也感受到了船的摇晃,乖乖的坐在了江采萍傍边。
江采萍看着安芙溪靠着船沿一脸不快的模样,安慰:“听闻知道你爱吃桃花酥,这是特意去采新开的桃花制的桃花酥,要不要尝?”说着还拿出了一个装着青瓷托盘的藤编食盒。
还皱着眉头的安芙溪听到有吃的,立刻收起了苦歪歪的表情,一蹦一跳的朝江采萍跑去,本稳稳停在湖心的船在湖面上摇晃了好几下,激起好几圈涟漪,把周围游曳的鱼儿全吓跑了。
傍晚,下了一整天的雨停了。
看到被太阳余晖镀成金黄色的天空,江采萍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与安芙溪说说笑笑了一个多时辰,时间过得好快,倒是比在家读书写字惬意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