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臣顿了一下,电话那头接着又说道:“阿念,你要好好的,过几天我就能回来陪你了,开不开心?”
“抱歉,她在休息。”沈佑臣不悦地皱起眉头。
“喂喂喂喂,你对我家念念做了什么?”张牙舞爪宣誓主权的话语,让沈佑臣的脸又黑了几分。
“无可奉告。”然后电话里只剩了忙音。
下意识看了一眼备注,文玮吗?嘁,阿念?念念?好样的,还他家?“申念栀,五年不见,你倒是给我准备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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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床上的人悠然转醒,脑袋还有些胀痛,念栀揉了揉太阳穴:“阿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洗个头不吹干,喝个酒吹个风都能睡那么久。”
在念栀的认知里酒精不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那场荒唐带伤的往事之后,她几乎滴酒不沾。
喝酒的原因莫过于沈佑臣,他总是可以轻易就打破她的禁忌。
扭过头发现床头的感冒药,伸手探了探水温,不出意外的冷掉了。她又探了探额头,还是有些发热,居然这就发烧了吗?她甩甩脑袋,端起水杯朝厨房走去。
一天没吃东西,胃里空空的,有些难受,也不是很有胃口,电热水壶上贴了张小纸条,清隽有力的字迹竟已相隔多年。
“栀子,锅里有白粥,加热后再喝,不要空腹吃药,你胃不好。”
熟悉的称谓,他来过了啊。
“沈佑臣我该要拿你怎么办?”他不恨她吗?那她要怎么洒脱地放手?
她有离开的勇气,却舍不得让爱情死去。
盯着纸条,她愣了好久,手上才有了动作,放下杯子,加热白粥,按部就班像沈佑臣说的那样,她还是很听他的话,像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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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不要熬夜画图。”
“好。”
“栀子画图也要记得吃饭。”
“知道啦。”
“栀子,要多运动,我们一起去运动吧。”
“好。”
“栀子,你不要老是马马虎虎的,唉,算了,有我在也没关系。”
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傻笑。
......
最后的一次。“栀子,我们一起去巴黎吧。”
“好。”
“栀子,我去不了了。”
“那我也不去了。”
可事实是她还是一个人去了巴黎,是她反悔了,这段感情里,是她对不起他,她无法否认。
锅里白粥翻滚的声音唤回了念栀的思绪,白粥熟悉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甜味。“嘁,又偷偷给我放糖了。”原本略带欢愉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沉默地喝着,眼眶红红的。
喝完粥吃完药,拿起手机,两条未读信息,来自慕黎。
“念栀,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了,钥匙在鞋柜上。”附上一张车的图片。
“这几年上海变化挺大的,不要迷路。”
稍微整理了一下,念栀就开车出门了,凭着导航她还是准确地找到了想去的地方。
L大的校门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跟门卫大叔简单交涉之后就将车开进了校园,找了个车位停了车,就在校园里晃荡了起来。
林荫路上只有几对小情侣,青春正好,浓情蜜意。
顺着回忆走到学校人工湖旁,许是因是为初春的缘故,晚上还是有些冷,人很少,她轻车熟路地在湖边椅子上,她轻车熟路地坐在湖边椅子上一如从前。
湖的对面一闪而过,沈佑臣?猛地站起来,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为了去法国,你可以放弃我是吗?”
“不是。”念栀下意识就想要去反驳。
“我们五年的感情,你是不是说不要就不要?”沈佑臣有些咄咄逼人。
“我没有。”她的语气带了哭腔。
“呵,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有两张面孔。你的进修申请不是已经通过了?这几天没时间理我不是去处理出国的事宜吗?”
她下意识就想要抱住沈佑臣,然后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她爱她,很爱他,她把他们的爱情看地比什么都重。可是她没有,而他也推开他,情理之中,但念栀没法接受。
是,他们约好同去,他突然有事去不了,她连原因也没问就说她也不去了。但是最后,她背着他又交了进修申请,背着他处理出国的事务,她开不了口,身边的人怕他难过也没去多这个嘴。
她要出国,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没办法怪他说话刻薄了一点。
她的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念栀仰起头,难过又倔强:“是,我还是要去巴黎,可是。。。”
“那我呢?我们怎么办?我们的爱情怎么办?”异国恋吗?念栀没想过,她自己要去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不能自私地让他等她。
“我。。。”脑海中有些画面一闪而过,“学长,江湖偌大,大,余生很长,这次我选择一个人走。”她一字一顿,伤人伤己,话音和眼泪一起落下,她又别过头去,匆忙抹掉。
“栀子,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骄傲如沈佑臣,他何曾这般低三下四地乞求,念栀根本不敢看他,悲伤几乎要将两个人淹没。
她敛了哭腔,愣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扭过头,狠心又决绝,“沈佑臣,再说也没有意义,我做了选择,而这个选择里没有包括你。”她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告诉自己。
她讲完又快速地扭过头,不再看他。他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悲伤,而所有的悲伤全都是因为她,想到这里她的难过就无限扩大。
沈佑臣颓然地垂下脑袋,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想拉她,反反复复好几次,他还是无力地放下。最后转身离开,脸上湿湿的,他伸手抹了抹像是怎么也抹不干净。
沈佑臣的身影消失不见,人工湖激起一阵水花,她很难过,可是这是她活该啊,巨大的悲伤压得她喘不过气,然后纵身跃进了人工湖。自杀?不,她只是想冷静一下,触到冰冷的湖水那一刻,泪水像是失去所有的羁绊和限制,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只要她说等她,他就会等。异国而已,他们彼此相爱就够了啊。
他不知道,只要他说别走,她未必舍得离开。可是,沈佑臣觉得,他的栀子,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他不能限制她的未来。
错过的五年,究竟应该怪谁?
两败俱伤是他们五年前的结局,她无法漠视她带给他的伤害,而他自己不过是活该而已。
再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他们曾经的公寓门口,手中攥着钥匙,紧张得流汗,迟迟不敢开门。
“姑娘,你找这屋的先生吗?”是位大姐,大概四十岁的模样,带了个小孩长得很可爱。如果他们毕业就结婚生子,孩子怕是也差不多这不大了。
“是吗?我以前住这儿。”她不敢去想屋里住着谁,避开问题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抬了抬手将钥匙插进锁眼。
“你有钥匙啊。”大姐轻飘飘地说着。
她握着钥匙,迟迟不敢转动,犹豫了好久,颓然抽出钥匙。“算了,都五年了。”收起钥匙,给大姐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门背后的答案,她其实迫切地想要知道。
可是知道之后又要怎样呢?如果,他依旧住在这里,她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奔向他?
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又能够洒脱地丢掉回忆?
她不知道,所以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