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带着宿醉的不适感轻轻敲响苏眉的房门。
“苏眉,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咚咚咚咚…
“苏眉,快起床吃早餐。”
苏眉翻了一个身,将被子拉高捂住头不理睬他。
苏母应声过来,对着李正说道:“这丫头被我们惯坏了,你先去吃,别等她了。”
李正笑了笑:“我没事,就让她再睡会儿吧。”
“眉眉,我们先去吃不等你了,你差不多也该起来了!”苏母在门外喊了一声,和李正一起往餐厅去。
“伯父呢?”
“父女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没起来呢。”苏母边数落着,边将一个个小碟子摆在餐桌上。
苏眉家和李正家是有很多差异的,单说这早餐。
李正家基本都是包子馒头、稀饭咸菜、饺子一类,哪天吃什么便码一大盘了事,苏眉家则精细很多,常常小碗小碟的摆一桌子。
就说今天苏眉家喝的粥吧,桌上有苏眉的银耳粥,苏父的小米粥,苏母的五谷粥,李正的大米粥,一人一小盅,再配上煎蛋,豆浆或果汁,一小盘当季的水果,一小盘玉米块红薯块,几小碟配菜,海带丝,土豆丝,腌黄瓜条什么的。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李正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一下,李正和苏眉带着地域差异,家庭习惯差异,能走到现在,还是异地恋,真是不容易。
李正和苏母正吃着,苏眉一脸困倦的拖着两条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瞧你这什么样子?快去洗漱完过来吃东西,都快凉了。”苏母催促道。
“爸爸呢?”苏眉倚在门边懒洋洋的问。
“还没起呢。”
“那不公平,为什么不喊他光喊我?”
“喊也要喊得起来啊!”苏母笑道:“不然你去把他撬起来,要成功了你继续睡,我保证不吵你。”
苏眉迅速在脑袋里评估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操作性,咕咕哝哝的洗漱去了。
“苏眉任性得很,亏你多担待了。”苏母对着李正说。
“也没有,她就在你们面前这样。她一个人在那边工作,也没法任性,回家了就不一样了。”
“你们都不容易。工作调动了就好了,再坚持坚持!”
“我倒没事。”李正笑了笑,“就是苏眉比较辛苦。上次为了个项目连续通宵了好几天,睡眠也不好,又瘦了好几斤,我都和她说不行不干了得了。”
“辞职了还不是要一样重新找工作?现在工作不好找,也什么工作都不好干。苏眉现在虽然辛苦些,胜在稳定有保障。主要还是工作地点的问题,反正也在申请调动了,再等等。你们年轻,有的是时间,困难都是暂时的,会克服的。”
“嗯。”李正将还想说的话咽进肚里,应道。
“苏眉容易胡思乱想,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你更稳重些,多提醒提醒她,别老动不动就想辞职……”
“聊什么呢?”苏眉洗漱完过来吃早餐。
“我在和李正说你任性,让他多让着点你。”
苏眉切了一声,喝起银耳粥。
“凉了吧,我去给你热一下?”苏母道。
“是有点凉了。”
苏母奚落道:“就说让你早点起”,边说边往厨房去。
苏眉拿手在埋头喝粥的李正眼前晃了晃,轻声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没什么啊。”李正笑了笑,拿起一片苹果,递过来,“先吃点苹果吧。”
苏眉一脸狐疑的看着李正,听得苏母脚步声临近,也便作罢。
“我刚才洗漱时听见外面很多人走来走去的,是院子里谁家要装修还是搬家吗?”
苏眉满足的喝完银耳粥,将碗送到洗碗台递给苏母。
“这么快…”
“什么?”苏眉没听清。
“嗯,应该是隔壁你季叔叔家,把房子卖了。可能是在搬东西吧。”
“卖了?”
“是啊,他们一家都移民了,房子放着也是放着,卖了也省心。”
“季叔叔他们回来卖的吗?”
“应该不是,也没见他们回来,可能是托亲戚朋友吧。具体的不太清楚。”
“嗯……”
“时间过得真快啊,以前你还天天屁颠屁颠跟着季风他们跑。”
“我哪里屁颠屁颠了,是他求着我和他玩吧?”
“呵呵呵…是是是,都求着和你玩。”苏母洗着碗乐呵呵的应和女儿。
“唉……可怜的还是小杰……那么好的孩子。”苏母想起往事略感心伤,苏眉没有回应她。苏母侧身再看时,苏眉已不在身旁。
门外台阶上,苏眉看着搬家公司的人进进出出的搬东西,身后客厅里李正放着的电视音隐约传来。
她往外走几步又回来,来来回回几次。终于走进了那个院子。
侧身让开搬着沙发出来的人,在转身进去,进院子就应该映入眼帘的迎客松盆栽已经没有了,原本被房主精心呵护保养得绿油油的小草坪,已成枯黄一片。整个一楼被大大小小的用于包装的纸盒子堆满,只剩下供人进出的通道。
苏眉慢慢走上楼,二楼的小客厅已被搬空,木地板上薄薄的灰尘上徒留无数深深浅浅的鞋印。窗户半开着,浅蓝色的窗帘被一阵阵微风时不时吹起。
苏眉的目光转到墙角位置,那里本应该有一个鱼缸的,他们曾经一起把捉到的河蟹扔进去…
再往里走,左拐第一间,季风的房间。苏眉轻轻拧开门手柄,推开,空空的。
左拐第二间。
苏眉将手握在冰凉凉的手柄上…
“下次进来,一定要敲门,知道吗?”想起少年有点惊慌的声音,苏眉低头笑了笑。
咚咚咚……
咚咚……
咚……
一声比一声弱的敲门声,就像它有气无力的主人。
苏眉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意思。
她慢慢退后两步,嘴巴里鼓起一口气,又吐出来,挑挑眉,还未有下一步动作。
“你找谁?”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眉一惊,对着走到楼梯口的人说,“啊,我是这家邻居,听说他们家要卖房子,过来看看,呵呵……看看。”
“他们家直接找中介卖的,这里没人了。”
“好的好的,谢谢啊。”苏眉边回答边往楼下走。
自己这样,真的是,很没意思。
苏眉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苏家,走到客厅。
“吃完了?”李正问。
“是啊。”苏眉笑着走近两步,习惯性的拿过李正手中遥控器,“我不看这个。”
“那你挑吧。”李正认命的摊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