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不是应该联系她的经纪人吗?”
“我要是能联系到她经纪人我还用来找你?”
“你这电影多少投资?”
“三百万打底,上不封顶。”
“谁给你投的?”
“还没找,不过我相信以我的口才能力肯定能说服对方的。”
两人就一个站在门口,一个靠在树旁的墙根,一问一答,天色越来越阴沉,风雪欲来,可男人却没有一点想把墨镜脱掉的意思,烟一根接着一根,坐在那还颇有种怀才不遇的落魄诗人的感觉。
“你叫什么?”沈长歌也没拽文,他更喜欢这样直接的交流方式。
“万夜。”
“你很厉害?”
“去年我们县里让拍宣传片,我拍的得了省里的奖。”
“你是专门学电影的?”
“那倒不是,我以前是以全校第一的身份考到癞子沟农业大学科学养猪专业的,后来毕了业,考到我们当地种子站。”
“事业单位啊?”
“那是。”
“嗯,那你很厉害。”
沈长歌觉得能考上的人都很厉害,他可没那本事,比自己有长处的都很厉害。
“嘿,过奖过奖。”
“不过秦慕冬我得先问问她的意见,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见你。”
“嗯,行。”
“差不多五点了,一起吃个年夜饭去吧?”前几天要去秦慕冬那的时候,沈长歌就让他拿着现在卖了专辑的那些钱回老家看年迈的老母亲和残疾的弟弟了,他反正还有点《歌者》劳务费,足够他生活的了。
“走。”万夜应得很干脆,他是那种不会拐弯抹角的人,恰好沈长歌也是。
两人走了好久好久,雪花都让人白了头才找到一家预定年夜饭的饭馆,里面却也是人满为患,于是饭馆门口就见到两个相谈甚欢的大男人大年三十在一家饭馆门口的蓝色塑料凳上磕了一晚上的瓜子,抽了大半包烟。
“那你就这么从单位里辞了职,不怕失败吗?”
“可我要是不做,不就直接失败了吗?”
点了三个荤,两个素一个汤,两人大快朵颐,很是畅快。
“是真喜欢?”
“是真喜欢!”
“接下来?”
“先找人投资吧,然后还得找人,筹备剧组。”
“你的剧本呢?”
“我都是边拍边想的。”
沈长歌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递给万夜,“里面还有四万,应该够你东奔西跑的了。”
万夜迟疑了,这是他第一次迟疑,“我昨晚上在旅馆里看到你上节目了,你不是傻子,我可能有点疯,但是也不傻,和你一起吃饭是投缘,可这钱,算了。”
沈长歌直接把卡扔他怀里,说了密码,笑呵呵,似乎还有点痴傻的说道:“我也有点疯。”又顿了顿,“你先去找人,拍电影的钱我想办法,你想拍什么类型的告诉我,我两一起构思,音乐我来解决,你就只管拍好。”
“我拿钱跑了?”
“四万块买个教训,骂自己两声傻逼,挺划算。”
“那沈老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喝了两瓶牛栏山,都有点上头,勾肩搭背走在街上。
“你他妈就这样信我了?”
“我从前一直往后躲,但我现在就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傻逼的也好,牛逼的也行,都试试。”
“不觉得我是傻逼?”
“挺傻逼的,都他妈快饿死了还能谈未来,不过我喜欢。”
“你一公众人物在大街上这样走着,就不怕媒体拍你啊。”
“我还怕他们?以后有的是他们求着我采访,全是好话的时候,然后我他妈就不让他们采。”
万夜发现这人这毛病一点不比自己小,可就在这时,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脚边震耳欲聋的响起,定睛一看原来一群十八九岁的二流子骑着单车沿路放炮。
“怂蛋们,放了炮就跑?”沈长歌满不在乎的朝前面叫嚷道。
只听到前面三四辆单车放倒的声音,随即而来的就是各种难听的宣战宣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沈长歌有点晕,朝万夜问道:“干?”
万夜倒也干脆,刚才就把装着摄像机和几个镜头的编织袋放宋不可的院里了,无牵无挂很光棍的就往前冲,沈长歌这具身子从小就是干农活出来的,几个城里孩子哪有什么力量啊,雪花纷纷,高声叫喊,六个人战做一团,对面的四个小青年没一会全被两人放倒在地上。
“扔下一句赶紧回家看春晚吧。”两人便溜之大吉,跑得飞快。
沈长歌从没像今天这般放肆过,但是他很爱这样的感觉,他隐忍得太久了,他突然明白,诚实,放肆的生活是他最为向往的,最好身边还有个能一起打架的朋友,两人鼓风机似的呼着气,相视一笑,万夜墨镜镜片没了,路灯照耀下的右眼眼球是白的。沈长歌有些惊诧的看着,万夜倒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以前喜欢一姑娘,老是爬墙去偷看她洗澡,那姑娘也刚烈,说我再敢看,就把我戳瞎了,我不信,她也不信铅笔戳过来的时候我不躲,然后她家就搬家了,我听说是搬到这座城市里了,所以我会来这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怎么不管,这她得负责吧?”万夜笑呵呵的说着,反正墨镜也坏了,露出的一张脸在长发的覆盖中竟带着几分女性的柔美,他身躯又壮实,很奇怪的融合。
“这模样,打扮下去现在的娱乐圈绝对吃香啊。”
“你他妈别骂人啊。”
“哈哈哈,我前两天见到的那个还没你好看呢,他都有那么多粉丝,你肯定不会比他少。”
“你再骂!”万夜捏了一团雪就朝沈长歌砸过来,被沈长歌灵活躲过,两人就像两个大孩子一样,飞奔在这大年三十的夜里。万夜第二天就离开了,他说要去找找春节期间有没有不回家的怪人,又把沈长歌留下了,年初一,沈长歌乖乖在家呆了一天,他初二就要去彩排少儿元宵晚会了,很安逸的在床上躺了一天,用宋不可的挂壁电视放了一天相声,傻乎乎的跟着傻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的第一天,他是笑着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