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伸手抹掉脸色扑簌簌只掉地眼泪,却盖不过另一轮眼泪来袭。
她带着怨意的目光幽幽朝纪涛这边看了眼,只见纪涛正站在一丈开外,黑这张脸,眼睛红红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收回目光,她嘲讽般抬起嘴角,“夫人过世以后,我没有一天不在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只想着能替她做点什么,替她多做点什么,替她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照顾您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明白了,您这样的人,真是不配拥有什么亲情。”
纪疆海怒不可遏,一双浑浊的眼睛染上血意,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力的挥手,那根漆黑的拐杖就狠狠的打到青叶身上,不用看,单是听那一声就知道力道有多大。
祝粥此刻真的是血液冲到发顶,头昏脑胀目光裹着浓稠的愤恨,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上前。
任江眼疾手快,忙拉着她。
“太老爷打我两棍子就可以让我闭嘴吗?”青叶被那一下击中腹部,整个人弯了下去,疼的皱眉,却依旧很是倔强,“无独有偶,您这样的事儿做的还少了吗?那是不是要我帮您回忆一下!当年三少爷的母亲不也是这样被您屈打成招,那还在腹中的孩子挟持她,要她自己承认这个孩子是野种,不然就强行打掉?逼的她走投无路,只能被人贴上借子上位的标签,一生受人奚落遭人冷眼!”
“您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不想让她进你们纪家的门罢了!”
“不认她的身份,更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青叶再次朝纪涛那边看了一眼,目光皆是嘲弄,“你们爷俩真是好样的,自己的爹说不认,便翻脸变人,不管不顾自己的女人还怀着身孕,距之千里冷眼相对!待她把心得伤透了泪流尽了,坚强带着儿子活下去。结果此时又幡然醒悟,认她肚子得儿子,步步紧逼,硬是让她把纪家的骨肉还回来!抢走三少爷,你们是畅快了!去从来不去考虑她!没有孩子,一切希望都没有了!从三楼跳下来,了结此生!”
“心底难道不会痛吗?背负这一条鲜活的人命?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大言不惭的呢?”
一声声呵斥下来,声情并茂,句句戳心。
纪则渊在听到关乎于自己母亲的一切时浑身血液凝固住一般,僵硬不得。
他几乎是极为罕见在眼波里流转了一丝叫悲哀的情绪,更多的绝望沉入深不见底的眼眸,他艰难的扭头,去看身侧的纪涛。
纪涛此时脸色难看至极,一张峻脸刻薄的冷意,眼神宛如像是一把锋利刀子,切割在人的皮肤之上,恨的瘆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一旁纪则渊戚戚然的目光,他眸子倏忽冷了下来,缓上几分似真若假的歉意。
“则渊……”
纪则渊见他这副神情,心下了然,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此刻只是徒增伤势。
纪则渊不常悲伤,准确来说,他不常又什么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总是面无表情极为冷淡。
对待下人是客气,对待朋友是绅士,对待亲人的冷淡。
他难得有些情绪,却只是让人动容的悲伤,那样深邃的眸子像是被悲欲胀满,祝粥只是一眼,就心疼的要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