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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悍 匪

益生堂灯火通明,老太爷独自坐在大堂之上低眉沉思,自从接到李四从包克图发回的电报,说途中遇到了土匪,小少爷被抓了!这个消息让这个花甲之年的老人显得更加的衰老了,这段时间老人已经放弃了早睡的习惯,从早到晚一直做到大堂上等土匪们送来让赎人的消息,是啊,儿子失踪,孙子被绑,换作他人又能承受的了多少呢?可是足足的等了半个多月却是一丁点的消息也没有!这怎能不让老人心急如焚呢?现在老人开始怀疑孙子是不是还活在人世上了!

父亲!父亲!老人强睁开双眼,模糊的看到堂下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天赐,天赐,是你吗?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是我,父亲,你千万可别怪我!”“什么怪你”老人莫名其妙的问道,影子晃动了几下却逐渐变淡了,消失在烛火的光晕之中“天赐,天赐,你要去哪?你不要走!”老人一急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老太爷该休息了,都半夜子时了!”影子在烛火中再次清晰起来原来是巡夜伙计,看到大堂中还亮着灯火就进来察看,;老人答道:“奥!你先去吧!”说罢站起身来蹒跚而去!“哎!”

此时身在包克图的李四同样也是心急如焚,自从出事以后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了,虽然驼队并没有多大的损失,但被土匪捋去的小少爷却没有一点消息,生死不明,这怎么向老东家交代,这段时间里李四心乱如麻,他跑遍了整个包克图的黑白两道,银子没少打点,可关于沙尔沁坐川虎的消息却是一丁点也没打听着!一时间急火攻心竟然病倒了,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一想这件事就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按常理说就凭大师兄与自己在黑白两道的名号,关外一般的绺子都要给上三分薄面,即便不给面子的土匪,想要在人强马壮的驼队上讨吃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弄不好弄个两败俱伤,也会让其他绺子趁虚而入。所以一般实力的山头都知道哪个该下手哪个该做个顺水人情,而这坐川虎他不是傻子,敢冒这大不为去蛮干,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这其中必有缘由,一想到这里李四就觉得头疼!

转眼间一个多月就过去了!赵太平等人在沙尔沁过得到也算安稳除了每日煎药以外也并无它事,一个月下来,赵太平渐渐的和周围的大小喽啰兵混熟了,因为绺子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过来找他医治,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喽啰兵比较尊重大夫,所以他逐渐自由起来,可以在绺子里随便走动,这可苦了来福和三愣子,除了解手可以在人监视下到外面去,吃喝睡都被关在屋子里面,这让生性爱动的来福苦不堪言。

这天赵太平起得很早,却怎么也叫不起来福和三愣子,这两个家伙这段时间也养成了早睡晚起的习惯,不睡到日上三竿是无论如何也招呼不起来,无聊之下赵太平也只好一个人在屋里扎马练功正在他呼吸吐纳之际,忽听到门外场子上人声大作,赵太平感到很奇怪便停下来隔着窗缝向外望去,只见场子中间站了一帮荷枪实弹的土匪,还有许多大小喽啰兵拿着长短家伙不断的汇集过来,只见坐川虎一身短打的扮相,腰间系着一根红腰带,站在台子上显得格外的精神。赵太平暗自琢磨看来今天土匪们又要出动了!不知那家商户又要倒霉了!此时坐川虎一扬手中的马鞭,顿时场子上一切噪声戛然而止,变得鸦雀无声,只见他哇啦哇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台下的土匪便举着手中的武器兴奋的哇哇大叫,这时坐川虎跃上喽啰兵牵来的战马,策马扬鞭率先冲出了寨门,土匪们纷纷响应,上马鱼贯奔了出去,一时间场子里万马奔腾,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让人喘不过气来!望着远去的马队赵太平心中却忽然多了一些不安,是喜还是忧呢?他忽然觉得也该出去探探消息,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跑到门口刚一动门闩,门便被外面推开了,赵太平急忙往后一闪,两个喽啰兵便迎了进来,见赵太平要出去,忙满脸堆笑的说道:“对不住了先生,大当家的走的时候特别吩咐说让先生这几天少走动好好休息!赵太平一听心中暗骂到这个老狐狸安排得到挺周全!脸上却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那大当家的没留下话说他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这夫人的药可是只够两天用得!”“这。。。。。。这个,大当家的走时候也没和小的们说!”两个喽啰兵面带难色的说道,赵太平见再问也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说到:“奥!是这样啊,那劳烦两位了!”言毕便退回屋内,喽啰兵顺势拉上了门!

独眼龙站在瞭望哨上看着远去的马队嘴角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心里得意的暗想道:坐川虎啊坐川虎,等你回来的时候准保让你大吃一惊!呵呵。。。。

日上三竿,来福和三愣子也终于睡到自然醒,两人眨巴着眼睛望着房梁发呆,直到赵太平叫道:“两位爷什么时辰起床啊?”两人才发现今个赵太平并没有到外面去,而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直盯着他俩,来福这才翻身坐了起来说道:“起得早也出不去,还不如睡着呢!哎?太平你今天怎么没到外面去?”赵太平望了望窗外低声说道:“今个土匪们有行动,坐川虎出寨子了,临走时特别吩咐让把咱三个看好了,所以今个我也出不去了!”三愣子一下子来了精神翻身一骨碌爬起来问道:“坐川虎不在?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赵太平示意他低点声,然后小声说道:“这咱就不知到了!土匪们怎么能轻易告诉咱!”三愣子望了望窗外确定没人偷听便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咱今个晚上逃吧!”来福也凑过来说道:“是呀!太平等坐川虎回来了咱再逃就难了!三愣子看赵太平有些犹豫焦急的接着说到:“爷,咱不能等坐川虎的婆娘生了孩子,等她生了,咱也没用了,到那个时候坐川虎想找个不杀咱的理由都难!”来福也赞同道:“是啊!太平快拿主意吧!”赵太平笑道:“你们两个从来是一个拉东一个扯西,如今也能说到一条道道上了!真是稀罕!”说罢装作不可思议的摇晃着脑袋,来福和三愣子被赵太平说得不好意思了急忙说道:“别开玩笑了,太平!俺们两个等你拿主意呢!”赵太平收了笑容心中始终觉得有一些不妥,但三个人两个同意,赵太平也觉的自己在犹豫的话,那也说不下去,何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古往今来哪个英雄豪杰成事之前是十拿九稳的,倒不如抛弃顾虑放手一搏来的痛快,想到这里他缓缓地说道:“好!既然你们两个人都同意今晚走,那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和以前想的有点不一样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那咱就定下今个晚上子时行动,我这两天在外面也把这个寨子的地形摸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我就告诉你们咱该从什么地方走,如何通关。。。。。。”约摸半个时辰,赵太平就把寨子的地形,什么时候换岗,统统的告诉来福和三愣子,三个人长舒了口气,来福和三愣子显得有点兴奋,赵太平说道:“该说的该准备的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到时候事儿成不成就看咱的造化了,咱一会吃了饭抓紧时间休息,晚上。。。。。。哎?说道吃饭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有人给咱送吃的东西?”“就是啊!以往这个时候都快吃完了!俺去看看去!”来福摸着脑袋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便要出去,门外的喽啰兵知道这位是个难缠的主儿马上迎上来,陪笑道:“福爷,有什么吩咐!要小的们办就成!”来福扯开嗓子叫道:“什么时候开饭?爷都饿的肚皮贴了脊梁骨了!不信你俩个摸摸!”喽啰兵笑道:“可不是吗!今个不知怎么了,俺们两个也没有人来换岗!”另一个喽啰兵接着说道:“福爷别急!再等等吧!估摸一会就送过来了!”正在这时只见独眼龙带着几个喽啰兵朝着这边过来了,来福冲着独眼龙便嚷道:“哎!独眼师爷,啥时候您老人家给俺们开饭呀?俺都饿的头昏眼花的,走路还的扶住墙呢!”来福的一通胡说逗的两个喽啰兵忍不住大笑,独眼龙平生最恨别人叫他独眼儿,来福这么一叫惹的他心中怒火冉冉,再加上两个喽啰兵的大笑,更让他觉的一帮人都在嘲笑他,但此时又不便因为这点小事动火,于是他强忍着怒火狠狠的白了来福一眼,冷笑道:“大当家的把大师夫也带走了!想吃饭?哼哼。。。。。今个恐怕不太方便!几位爷对不住了!”说罢一使眼色随从几个便用枪管子把来福顶了回去,并锁上了木门。“师爷,啥时候来换俺们的岗!这都过了时辰了!”两个守门的喽啰兵嘟囔的说道,独眼龙扭过头来仔细的端详这两个人面带和善的说道:“二位真是大当家的好兄弟,辛苦了!今个人手不是太够,等有人闲下的时候我马上派过来!言罢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赵太平三人无可奈何,只好空着肚子上了炕,来福三愣子头一靠上枕头就呼呼的睡了过去,可赵太平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老觉得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约摸到了亥时,赵太平坐了起来,把来福和三愣子摇了起来,三愣子刚想点了油灯被赵太平一把拉住,于是三个人摸黑起身向门口摸索过去,赵太平在黑暗中摸到了门闩,正欲拉开门缝向外张望,只听外面噗通两声,赵太平一惊心中暗叫不好,事情有变!他急忙拉开门缝向外窥望,只见黑暗之中站着四个黑影,还有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堆在地上,赵太平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敢轻易动手!这时四下突然亮起了火把,就着火光赵太平才看清楚原来四周不光是刚才那四个黑影还站了十多号荷枪实弹的喽啰兵,他们同时点燃了火把,厢房门口被照得雪亮,赵太平此时才注意到到独眼龙正站在喽啰兵的前面得意的狞笑着,这时一个喽啰兵跑了过来对着独眼龙说道:“当家的,坐川虎的手下基本上都跟了咱了少数几个不服气的都叫俺收拾了!这会儿咱还干什么?”趁独眼龙说话的空挡赵太平向地上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地上黑乎乎的东西是白天看他们的那两个土匪此时正倒在地上,脖颈子上还不住的往出冒着血泡!赵太平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土匪们果然是心狠手辣,昨个还是酒桌上拼酒过命的亲兄弟,今天便像对付杀父夺妻的仇家般动手,赵太平轻轻的叹了口气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来福和三愣子不知发生了什么早耐不住性子低声问赵太平道:“太平!外面怎么了?咱动不动手?”赵太平竖起食指示意他两小声,然后低声说道:“好像是独眼龙带着土匪们反水了,咱现在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来福摸了摸脑袋问道:“太平,什么是反水?”赵太平低声说道:“就是造反了!以后不听坐川虎了!”来福奥的一声再不做声了!这时三愣子才叹了口气,带着哭腔说道:“太平,这可怎么办!那个独眼龙肯定得杀咱的头,这回更逃不出去了!”赵太平咬了咬嘴唇说道:“现在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正在三人说话的功夫,只听见独眼龙说道:“来呀!把那俩个婊子带过来先和厢房里的这几个关在一起,等明个捉了坐川虎一并收拾!”这时赵太平才确信独眼龙真的是趁坐川虎不在的时候带人杀了他的亲信造了反,只等明天坐川虎一回来在设计除了他,那沙尔沁的家业便是独眼龙一个人的了,如此看来这情形对自己三个人可是大大的不利,万一独眼龙这老小子真的得了手,那接下来对付的便是自己哥三个,所以要快逃,越快越好,但眼下看来,今天是逃不出去了,今个独眼龙一定是高度警惕,风吹草动都容易引起他的注意,莫不要真等坐川虎回来的时候,双方大打出手的空儿趁乱往外跑。。。。。。赵太平正想的出神,三愣子轻轻的推了一下他,小声说道:“太平,怎么办?你听有人过来了!”赵太平拉了两人退回到炕边低声说道:“情况有变,咱得改一下计划!”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了,两只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进来,随后一个喽啰兵探了进来,眼见赵太平三人都站在地上嘲讽道:“哥几个不睡觉干嘛?是不是等爷伺候更衣呢?”赵太平装作无事陪笑道:“小哥,外面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喽啰兵不耐烦道:“去去去!和你们没关系,少他娘的多管闲事!赶紧睡你的大头觉吧!”他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调侃的说道:“不过哥几个今儿晚上可有艳福了,来!押进来!”说罢后面几个人押着坐川虎的女人和王妈进了屋里!那女人厉声骂道:“坐川虎平时对你们不薄,现今你们各个都背叛他,你们不怕他回来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你们这帮喂不熟的白眼狼!跟着那个独眼狗没有什么好下场!推搡中一个喽啰兵趁人不注意在女人屁股上捏了一把,戏虐道:“那老东西扒俺们的皮?等明天看俺们怎么扒他的皮吧!等收拾完了坐川虎,俺让当家的把你给俺们哥几个当压寨夫人!省的你跟着那个老东西守活寡!呵呵。。。。。。”

女人被气的脸色苍白,颤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喽啰兵们却哄笑着退了出去,锁上了木门!

赵太平等人一下子楞住了,不知所措,双方就这样子僵持着忽然三愣子打破了平静冲着那女人走了过去,赵太平感觉不妙急忙问道:“三哥,你要做什么?”三愣子狠狠地说道:“这回咱落到独眼龙的手里,肯定是活不成,反正都要死,不如先拉个垫背的让俺捏死这个婊子让坐川虎先绝了后,再让他骑在咱头上作威作福!”说着瞪着鱼泡眼向那女人逼了过去,可怜这个挺了大肚子的女人想退却没有退的地方,王妈见状生怕牵连自己扭头便跑去开门,但怎么也拉不开,急得她只得大叫救命,可只换来外面的一阵哄笑声,那女人眼见自己今天就要死在三愣子的手中了,扑通一声顾不得身子便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三位大哥,俺一个妇道人家,虽说从来不参与俺男人做的事情,但俺也知道他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今个死在三位大哥的手中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可怜俺肚子里面的孩子。。。。。。”说话间已是泣不成声!三愣子骂道:“呸!你还知道伤天害理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怪就怪坐川虎吧!甚也别他妈的多说!闭上眼睛受死吧!”眼见他的手已经伸到那女人的脖子上了,赵太平实在看不下去急忙制止道:“算了三哥!有什么仇咱以后报到坐川虎的头上!别和一个女人计较了!这不是一个七尺汉子干的事!”来福也觉得有理便叫道:“三愣子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只会欺负一个大肚子女人!”三愣子尴尬的扭过头来颤抖的说道:“俺也是气不过,要不是坐川虎咱也落不到今天这个地步!”说罢停了手哼的一声蹲到炕沿边上,这时赵太平舒了口气慢慢地说道:“如今咱谁也不要急,静下心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夫人你也别害怕,我们三个人是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儿的!你大可放心!”他看了看门口的王妈,和气地说道:“今天也晚了,夫人和王妈你们二位委屈一下就在炕上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到了明天再从长计议,二位觉得怎么样?”话到此处赵太平看了一下二人的脸色只见两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回应,赵太平心想怕是夫人心中害怕男女之嫌,于是赵太平又接着说道:“我们三个在地上凑合一晚,你们有什么事情就支会一声!”这时夫人才说道:“多谢先生了!”王妈这会看出三人确实没有歹意,于是也安静下来帮扶着那女人上了炕。三愣子本来就一肚子的火,现在赵太平又让三人睡到地上,这更是给他火上浇油,但碍的赵太平和来福却又不好发作,只的气鼓鼓的睡到地板上!

一夜无话,转眼东方大亮,赵太平却是一晚上辗转反侧未合一眼,他知道虽然自己强作镇静,但心里却是纷乱如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尽快逃不出去的话,马上就会面临着生命的危险,他一晚上都在思考着怎么能够逃出去,天明的时候才觉得疲惫不堪,刚想合眼,就被门外的嘈杂之声所惊醒,于是急忙起身扒在窗户上窥探外面的动静,眼见独眼龙正在指挥着喽啰兵们东跑西颠!“大当家的今天要回来了!独眼龙一定准备埋伏人准备算计他呢!”赵太平回头一看,那女人也早已起身坐在炕沿上,她目光似视而非视,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而并不是说给赵太平似的!这时众人纷纷起身隔着窗缝向外望去,赵太平对来福和三愣子低声说道:“咱得尽快逃出去,一旦独眼龙这孙子得手,咱绝没有活路,咱们这样,等坐川虎一回来咱就冲出去给他示警引起独眼龙和坐川虎的冲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咱趁乱逃出去!你们看怎么样?”三愣子咬了咬嘴唇狠狠地说道:“反正他妈的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了!好,太平就按你说的办!”来福也点了点头说道:“好,太平,俺们全听你的!”三人商量完毕赵太平回头瞄了一眼那女人,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这才静下心来只等坐川虎回来!

一连两天,仍没有坐川虎的影子,期间独眼龙也派人送来过两餐饭,不过也只是残羹剩饭,只够众人维持性命。到了第三天的早晨,忽然天色渐黄,风大了起来,这个季节塞外是多风的,狂风肆虐,卷着沙石铺天盖地而来,阵阵打在窗户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惹的人更加心烦意乱,一时间荒原之上沙尘弥漫,近在咫尺却无法分辨形状!

这两天里,其实最焦急的人并不是赵太平,而是反了水的独眼龙,坐川虎原计划应该两天前就回来了可直到今日仍不见踪影,到底其中有何变故,是否走露了风声,谁也不清楚。这叫独眼龙心中怎能安生!这期间他也不是没有派人出去打探,可次次都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谁都明白坐川虎这种狠角色如果一次不斩草除根的话,那日后毕将后患无穷!独眼龙两天以来寝食不安,如坐针毡,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次行动的时机是否正确!

风一直持续到晚上还不见停,空旷的原野之上劲风蹂躏杂草发出呜呜的怪叫,仿佛是乘风的妖怪徘徊在绺子周围的夜幕中,气温降的极低,岗楼上的喽啰兵都不敢把头望向墙外,生怕让寒风吹破了脑袋,都三五成群的围在火盆边上取暖。

黑暗的土墙边,一个忽隐忽现黑衣影子顺着墙根一声不响的向绺子门口溜去。。。。。。

赵太平两天以来一直等着坐川虎回来,所以一直不敢睡踏实了,朦胧中他听到外面枪声大作,于是急忙翻身跃起,唤起来福和三愣子忙扒着窗缝上向外望去,这时夫人和王妈也被惊醒,惊恐的望着他们,黑夜中狂风夹杂着风沙是人很难分清外面的一切,赵太平在模糊中看到有三个人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了过来,赵太平示意来福和三愣子守到门口,来福和三愣子会意的点了点头,于是三人悄悄地摸了过去!外面的人很快就跑到了门口,急促的呼吸声和钥匙开锁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三人的耳朵里面,就当铁链被抽开的那一瞬间赵太平大喝一声:“动手!”说时迟那时快,来福已经一脚踹到了门板之上,那早已腐朽不堪的木门在大力之下应声向外飞了出去把正在开锁的那位一下子撞了一个屁墩,结结实实的飞起坐到了地上,趁着剩下守在门两边的两人愣神的那一会,来福一脚踏出门外,双手一伸,便钳住了两人的脖子,坠肘沉肩,使劲一挥,便撞在一起,那二位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坐在地上的人刚回过神来从腰间掏出盒子炮,正欲向来福开火,赵太平一个箭步跃出,顺势转身一招神龙摆尾,踢掉那人手中的枪,反身又来了一个横扫千军,正好踢到那人的腮帮子上,只听嗷的一声那人翻身滚了几圈便没了动静!这时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呼啦一下便围上一帮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赵太平辩不明情况,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无奈之下急忙招呼来福和三愣子退回到屋内!借着外面的火光,赵太平才看清楚,被自己一脚踢翻的不是别人正是独眼龙,正挣扎的爬了起来,满嘴血沫,一步一颠的向小屋退了过来,而那帮黑衣蒙面人却一步一步紧逼过来,独眼龙见情况不妙自知今天是在劫难逃,一横心大声嚷道:“不知是哪个绺子的好汉,兄弟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天落到你们手里,死也让兄弟死个明白!前面站的一个黑衣人呵呵大笑摘掉面罩道:“独眼龙,俺早防你这一手,知道你就不是个什么好鸟!”独眼龙抬头一看,三魂六魄已经吓飞了一半,他心里明白,落到别人手里尚有周旋的余地,落到坐川虎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不想什么,偏偏来什么,此时坐川虎正对着他得意的阴笑,独眼龙自知活不过今晚,却又不甘心束手待死,急忙嚷道:“大当家的,你走了这些日子,兄弟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今个是咋了?兄弟可是一直都对你忠心耿耿啊!”坐川虎一扭头骂道:“呸!你个狗日的做的好事,早有人告诉俺了!你杀俺兄弟,关俺老婆这是对得起俺的事?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抵赖!弟兄们这不忠不义的杂种,按道上的规矩该咋处置?”后面的众人齐声答道:“杀!”一个杀字几乎把独眼龙吓得尿了裤子,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交流的求饶道:“大当家的!看在俺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份上,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俺这条狗命吧。。。。。。说话间独眼龙抬头瞄了一下坐川虎那张无动于衷的脸,趁众人不备猛的拾起地上的那把枪,冲着坐川虎脑门上就是一枪,坐川虎觉得面门一热,下意识的向左一闪,结果右肩上中了一枪,血马上涌了出来,众人见状举枪便射,瞬间独眼龙就被打成了蜂窝,死像惨不忍睹,坐川虎咬牙切齿顾不得疼痛捂着伤口走到尸体前面,又在独眼龙头上补了两枪,这才算消了心中的怒气,这时他看向厢房沉思片刻对着黑乎乎的门洞高声说道:“先生!你可是俺的大恩人!这几天来多谢你照顾俺婆娘,现在独眼龙死了,你们快出来吧,俺可是要论功行赏的,你保护压寨夫人有功,这可是头功一件啊,呵呵!”厢房里赵太平有些犹豫,他回头看了一眼来福和三愣子,只见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屋内,夫人和王妈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下子赵太平没了主意,这时三愣子忽然凑到赵太平耳边悄声说道:“少爷,咱把这女人绑了,让坐川虎送咱出绺子!”来福明白三愣子的意思,悄声说道:“太平,俺看行,咱干吧!”赵太平想了半天,思量了一下其中的利弊低声地说道:“我看行不通,咱们即便出了绺子,无粮无水,带一个大肚子女人,土匪们再尾随其后,这戈壁之上毫无遁形之处,能走多远?何况这女人闹不好出了岔子,可是一尸两命。。。。。。。”

三愣子气呼呼的蹲到墙角,无可奈何的抱怨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在这等死吧!”

这时坐川虎在外面早已等不及了,但他此刻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不可把人逼急了,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人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强压住心中的焦躁高声的说道:“先生,俺坐川虎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俺说话算数,你们和独眼龙这件事毫无干系,俺绝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大可放心!”厢房内还是一片死寂!坐川虎低头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先生,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俺进去也行!”说罢悄声示意几个身手不错的喽啰兵从两边围了上去,他提枪跟在后面,这时赵太平对屋外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他心里明白此时一旦处理不好死伤难免,于是他高声说道:“大当家的莫急,夫人行动不便,待我们扶她出去。”说罢示意王妈扶着女人出去,这时夫人才长舒了一口气,那悬起来的一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三人尾随夫人之后出了厢房,坐川虎见夫人和王妈先出来,心中的疑虑先少了一半,他急忙迎了上去,紧握住夫人的肩膀关切的说道:“夫人受苦了,没受伤吧?”女人笑道:“你怎么才回来,没什么大事,这几天多亏了赵先生几个人照顾!哎呀!你中枪了!”夫人忽然看到坐川虎肩头的血窟窿顿时花容失色,坐川虎忙捂住伤口笑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接着他又转向赵太平道:“兄弟,老哥俺得谢谢你啊!”赵太平笑道:“举手之劳,大当家的不必放在心上,还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吧!”这时坐川虎才觉得有些疼痛于是吩咐王妈扶女人回去休息,又命众人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都收拾埋掉!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带赵太平等人来到大堂上,坐川虎稳坐狼皮椅笑着对赵太平说道:“先生,这一枪虽然要不了性命,可子弹却留在了里面,先生说该怎么办?”赵太平笑着摆手道:“不要紧,待我帮大当家的取出,再休息半月便可痊愈!”坐川虎十分惊奇忙问道:“先生能把镶进肉里的子弹取出来?真是件奇事!那先生快动手吧!”赵太平接着说道:“不过我还需要些工具!”坐川虎忙问道:“什么?先生但说不妨,只要咱这绺子里有的!”赵太平接着说道:“我那口破箱子里的那个小盒子,开水,新棉布,酒,长头发!”坐川虎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吩咐人立刻去办,片刻的功夫就把物件准备停当,赵太平让人把棉布放进开水中煮过捞出晾干,自顾自的从小盒子中取出一些小刀,小镊子,小钩子和长头发一并泡入酒中,并吩咐坐川虎喝几口酒压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约摸过了一袋烟的功夫,赵太平让坐川虎脱掉外衣用凉水擦完血渍,在冒血的窟窿两头用小刀各划了半寸长的切口,然后用小钩撑开裂口,血立刻涌了出来,赵太平眼疾手快,用镊子深入裂口把子弹头硬生生的夹了出来,然后用酒清洗了伤口,再用一枚半月形的弯针穿了头发丝把裂口缝了起来,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看的众人目瞪口呆,那坐川虎也算条汉子硬是吭都没吭一声,赵太平又用棉布包了伤口才算大功告成!接着取来笔墨开了一副清热解毒的方子,让人连夜去抓,一切收拾妥当,坐川虎脸上才泛出些人色来,他惨笑道:“先生这一套真是了不得啊!真是了不得!”赞叹不已,众人又闲扯了一通,天方大亮,这时坐川虎才命人把三人送回厢房!

斗转星移,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坐川虎对三人也放心不少,除了赵太平可以在绺子里自由走动之外,来福和三愣子也基本上不受到约束,除了几个特定地点,像放枪火的仓库,放肉票的地窖不准进入之外,其余地方倒也可以走动!经过独眼龙这次一闹,坐川虎可谓是元气大伤,损兵折将不说自己也受了伤,所以这段日子以来土匪们一直都蜗居在绺子内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活动,这样的日子赵太平看来也算平静,而坐川虎的伤也日渐好了起来!

这天赵太平查看坐川虎的伤势之后,发现创口已经愈合便告诉坐川虎说道:“大当家的,伤口已经痊愈,那缝上去的头发丝是时候拆下来了!”坐川虎听罢十分高兴,笑着说道:“那就快点动手吧,先生!不瞒先生说,这些日子俺这条胳膊不能活动,真快把俺憋疯了!今个先生给俺把头发拆下来,明个俺就痛痛快快的干上他几票,把这些日子差下的补回来!呵呵!”赵太平心头一颤一股苦涩涌向全身,现在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做得到底是为善还是帮凶。这时坐川虎见赵太平默不作声便回头看着他笑着打趣道:“先生就是心善,听不得这些打打杀杀!”说到这里突然他笑容渐渐退去眼光变得迷离低沉的说道:“先生你说这羊生下来是做什么的?”赵太平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想都未想脱口便说道:“大当家的怪了,羊不就是给人们杀了吃肉的吗?”坐川虎接着说道:“是啊!你看这羊不仅让人吃肉,也让狼吃肉,即便是以后狼不吃羊了,羊照样会被人吃掉!从俺第一天走上这条道,俺早把自个当成狼了!好了不说这些扯淡的了!”话说到此坐川虎目光又恢复以往的精气,这时赵太平已经拆到了一半,坐川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先生来了也有些日子了吧?”赵太平一边挑割一边回答道:“奥!大概有两个月了吧!”坐川虎点了点头喃喃道:“也不短了!”接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么长时间来,当哥的觉得你这个人不赖,你嫂子也一直说你是个好人!哼!可这年头,好人没活路!你嫂子三番五次让俺放你们下山,俺不是没想过,可说实话!俺真有点舍不得让你走啊!”坐川虎偷瞄了一眼赵太平见他正心无旁骛的挑割便又接着说道:“所以当哥得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赵太平停了一下手中的活说道:“大当家的不必这么客气有话就直说吧!”坐川虎顿了顿说道:“那好!哥就之说啦!你看从你来了之后,咱绺子里发生的事儿你也都看到了,自从独眼龙死了以后哥身边就少了一个左膀右臂,哎!哥是这个意思,这样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沙尔沁的顶天梁的位置哥给兄弟你留着!”赵太平其实心中早已猜到坐川虎想要说什么,只是直到话从坐川虎嘴里说出来,他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恐,不禁间心中颤动,随之手上一抖小刀正好滑到坐川虎的皮肉之上,皮肤上马上映出一片殷红,赵太平苦笑道:“多谢大当家的美意了,你看我这一介山野郎中,你咋让我干这刀尖上舔血的营生,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坐川虎眼见自己热脸贴了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屁股,真有些挂不住,急躁的说道:“你也别急着回答俺,等你考虑周全了再说!”两人半天无语,赵太平收拾完了伤口,正欲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坐川虎说道:“大当家的,夫人临产的日子近了,我推算也就在这个月内!那夫人服的药也该换方子了!”坐川虎回过神来说道:“哦!行!先生开了方子俺立马叫人去抓!”说罢命人取来纸笔,赵太平也不多言提笔写道:

人参一钱升麻二钱当归一十三钱川芎二钱枳壳二钱

黄芩二钱续断二钱菟丝子三钱羊踯躅三钱茉莉花根一钱

菖蒲半钱炙甘草一钱

十副水煎服分包

且说这每次外出抓药,这差事对土匪们来说可是件美事,这绺子里呆久了难免心浮气躁,说不出的憋屈,而这段时间再加上独眼龙闹了那一出,几个月来土匪们几乎天天都钻在这弹丸之地,一出大门满眼的黄土戈壁,一关大门巴掌大的天,所以这几次抓药,众人都争着抢着去,出于无奈坐川虎只好让众人轮流下山,而这次好事就轮到了肥彪这小子的头上了!

肥彪从坐川虎手里拿了方子,又心不在焉的听完坐川虎喋喋不休,便回到住处,卸下了随身带的吃饭家伙,交给了瘦鬼保管,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带进包克图万一让驻城守军搜到了,不管你有几条狗命都得撂到那儿了!顺便又拿了些平时积攒下来的散碎银元,牵了马,就上路了,一路之上他就开始琢磨,是先去福瑞堂抓药还是先顾自己快活?一想到当铺窑子小翠那鼓鼓囊囊的胸脯,肥膘就心花乱颤,不由的快马加鞭,早把坐川虎的嘱咐丢到了九霄云外了,时间赶的刚好,傍晚时分肥膘就站在了当铺窑子的云柳街之外。

日暮西山之后便是云柳街一天中最漂亮的时光,灯烛高挂,流光溢彩,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花枝招展的各色姐妹儿,斜倚在各家门前时而羞涩时而狂放,吸尽男人们的目光,厚厚的脂粉在朦胧的灯光之下,不知掩盖了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肥膘下了马长长的嘘了口气,嘴里面不干不净的骂道:“娘的!还好赶的上吃晚饭!”他寄了马儿,便穿梭在巷子之中,熟练的摆脱了众多姐儿的勾引,径直向桃花源走去。在这里肥膘也不敢过分的造次,他心里明白这地头上不乏附近兵营里出来寻欢作乐的长官们,一不小心惹上了他们,那可是自个儿送货上门,绝没什么好果子吃!他抬脚进了正门大声招呼道:“小翠?小翠?”这时应声从二楼粉帘里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浓妆艳抹,一步三摇的晃到肥膘眼前拍了肥膘一把嗔道:“吆!我说是谁呀!原来是彪爷!可有段日子没见了!最近在哪发财呢?”肥膘有些眩晕,昨晚吃的烤羊腿瞬间就涌了上来,他烦躁的咒骂道:“哪来他娘的那些废话,快叫小翠出来!”胖女人有些生气嗔道:“吆!哦说彪爷,看来你心里头就只有小翠!我这儿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没有一个彪爷看得上眼的?肥彪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只好耐着性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枚金戒指掂了掂,放到胖女人的熊掌里,并在她那肥腻腻的大脸上捏了一把坏笑道:“除了小翠儿不是还有你吗?”这时胖女人掂了下分量才算是喜上眉梢,抬头向楼上招呼道:“小翠儿,你那冤家来了!”说完拿了香帕在肥膘脸上轻拂了一下抛来一个媚眼,又一步三摇的晃到别处去了!

肥膘在云柳街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想起来药还没有抓,就胡乱扔给小翠些银元,这才恋恋不舍的往福瑞堂赶去,未进药店的大门,肥彪就开始嚷嚷道:“来!来!来!掌柜的,照方子给爷来上十副,药材要最好的,别怕给不了银子!”说罢从怀里掏出方子拍到柜台之上,掌柜的一看这位爷来者不善,怎敢怠慢,赶紧叫抓药的小伙计先放下别的活儿,先给肥膘抓药。肥膘坐在一旁边喝着药店掌柜俸上的茶水边琢磨着:今儿个要是回去晚了耽误了坐川虎的事儿,这老小子即便不扒了爷的皮,也得赏爷一顿好打!不行得快点!唉!不如昨个先抓药后去云柳街就好了!这他娘的!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这世上可真没有卖后悔药的!他心里头这样想着,嘴上却不禁骂出声来!可怜那小伙计正在抓药,忽听的这位爷儿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以为是嫌自己抓药抓的太慢,回头斜瞄了一眼,只见这位络腮胡子,茅草头,袒胸露乳的斜倚在椅子上,怒目圆睁不知在想些什么!小伙计心中一颤,有些胆寒,知道这准是不好惹的主顾,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刚还想问问这方子到底是哪位高人开的为什么有羊踯躅和茉莉花根这两味,可被这么一惊吓,心里想的事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顾的其他,只知道草草的抓完了事。药包包好,肥膘也不多话,丢下了银子急匆匆的出了药店的大门!

赶在中午之前,肥膘就进了绺子的大门,原以为坐川虎又要责怪回来的晚,可这次那家伙并没有说道些什么,所以肥膘很庆幸,交代了差事便独自忙自个儿的事儿去了。

且说赵太平从坐川虎那里拿了药包就径直去了伙房,他打发走了大师傅,便拆了药包把分包拿了出来又一味味的配合成方唯独把30钱的羊踯躅,10钱的茉莉花根,5钱的菖蒲和100钱的当归分了出来,偷偷地揣在怀里,待他煎好了药汁让人送过去之后,便揣着东西回到了厢房。

来福和三楞子又在争吵什么,见赵太平进了门便不再做声,赵太平关好了木门从窗缝里向外望了一眼确信没人偷听,便招呼两人,三人头对头的凑到一起,赵太平低声说道:“昨个坐川虎对我说想让咱三个留下来和他一起当土匪,我当时没有应承,我看得出坐川虎那老狐狸很生气,所以我估摸着以他的脾气,他是不会让咱活着离开这儿的,我算了一下夫人临产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咱得抓住这次机会,再不走的话往后就难了!”言罢他抬头看了一眼来福和三楞子,来福瞪了三楞子一眼愤愤的说道:“俺说什么来者?太平不是那种人能和坐川虎那狗日的窝在这里当土匪!你偏不信,你看,你这人!”三楞子有些尴尬,嘟囔的说道:“俺不是怕吗!太平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是说俺们两个都听你的,你要逃俺们也跟你逃,你要铁了心跟着坐川虎,那俺们也就不走了!”赵太平低声说道:“谢了,哥几个能看的起我,可从骨子里说没人愿意心甘情愿的走这条路,我也一样,什么也不多说了,眼下要紧的是咱怎么才能从这儿逃出去!”来福和三楞子点头齐声说道:“行!太平,你说怎么办吧!俺们全听你的!”赵太平看了二人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好!”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药包来,交给来福低声说道:“把这个藏好!另外我还需要一坛酒,几个水囊,这几天咱要往下省口粮,但千万不能让外人发现!”三楞子有些茫然问道:“太平咱这是要干甚?”赵太平低声笑道:“你们就别问了,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咱只管做好准备,能不能逃出去就得看咱三个的造化了!”三楞子和来福更加茫然的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那夫人就在赵太平推算的第十二天中午开始生产,绺子里顿时乱了阵脚,要说杀人放火那是手到擎来,可这女人生孩子可是头一回见识,坐川虎在大堂上焦急的踱来踱去,等待着里屋传来消息,赵太平安排众人该劈柴的劈柴,该烧水的烧水,一切就绪之后只等婴儿呱呱坠地了!赵太平见坐川虎十分焦急便安慰道:“大当家的放心吧!会没事的!”坐川虎有些不耐烦,胡乱的摆了摆手!赵太平也不想多说便退了出来!

那女人一直坚持到日暮西山,随着哇的一声,坐川虎的儿子降生到了人间,王妈三步并成两步跑了出来,兴奋的告诉坐川虎道:“恭喜啊!恭喜大当家的,夫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坐川虎甚是激动,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他急走了两步,又回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念叨道:“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老天爷保佑。。。。。。”然后忽的站起身来踱的更快了,一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但一瞬间却又好像忘记了什么,过了半晌才高声喝道:“好!好啊!来人给俺把过年的灯笼炮仗全拿出了来,今晚老子要和弟兄们喝个痛快!”

夫人生儿子的消息像阵风似的吹遍了绺子的每个角落,赵太平心里默念道时候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坐川虎的绺子里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彻底的冲淡了前一段时间的晦气,一个黑影借着灯光的背阴面快速的移动着,左突又闪,很快来到绺子里放酒的库房,他动作敏捷,轻轻的撬开窗户,轻声一纵便跃进屋内,顺手关了窗户之后他来到一排酒坛前面,全部打开塞子,从腰间摸出几个水囊,挨个把囊中的液体倒了进去,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蒙面人心中一惊忙倒掉最后一滴液体盖上坛盖子,这时来人已到了门口钥匙开锁叮当的声音传了进来,蒙面人向后退了一步,猛向前一冲,一脚踏到墙上,借力轻身一跃,就攀住了房梁,翻身便悄无声息的平躺在房梁之上,与此同时库房门打开了,进来五六个喽啰兵,其中为首的两个指挥着其他人搬着酒坛出了库房,蒙面人刚要扭头向下望去,就听到了燧石叮当的声音,一股浓浓的旱烟的味道飘然而至,只是听见下面两人嘿嘿笑着说道:“他娘的!看来大当家的不像弟兄们传的是有种没收的主儿”“那他娘的难说喽,咱这地头上狼多肉少,是不是他播的种还两说呢!”另一人接着说道!“呸呸呸!我操!这话是兄弟你在俺面前说的!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传到大柜的耳朵里,非宰了你不可”“好了!好了!这话哪说哪了!别他娘的浪费时间了,赶紧的吧”说罢只听见叮当锁门的声音,听着两人走远的脚步声,黑衣人从梁上一跃而下,轻轻的吁了口气,原路退了出去!

厢房里,来福焦急的踱来踱去,三楞子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这时屋门突然推了开来,来福急忙迎上前去,来人却是肥膘!肥膘高声叫道:“先生呢?当家的叫你们去吃喜酒,夫人生了儿子,母子平安。唉?先生哪去了?”来福有些紧张说道:“俺三弟他····他···”“去方便了!”三楞子接话道。“对对,刚去方便了”来福说道,肥膘有些疑惑说道:“是吗?”说着掰开来福就想进到里面去!这时肩头被人拍了一把,肥膘扭头一看,只见赵太平笑着对他说道:“彪哥找我什么事啊?”肥膘见是赵太平于是呵呵笑着说:“是当家的请你们去喝喜酒呢!快走吧!一会儿当家的该急了!”赵太平说道:“好吧!咱一起走吧!”说着招呼来福三楞子同肥膘一起出了门!

大堂之上,坐川虎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见赵太平等人进了门急忙从狼皮椅上起身,端着酒碗迎了过来,开怀笑道:“先生啊!”拍了拍赵太平的肩动情的说道:“兄弟啊!劳苦功高啊,你对俺坐川虎可是有大恩呀!好了,啥也不说了!咱弟兄两个干了这碗!”赵太平百般推辞,却又怕博了坐川虎的面子,引得他翻脸。只得笑着说道:“小弟,从小就不善饮酒,这次我也舍命陪一回英雄,这碗就算小弟祝当家的喜得贵子。”说罢一饮而尽。这时坐川虎笑意更浓,狂放的吼道:“今个,弟兄们他娘的喝个痛快!”说罢又自顾自的喝下一大碗,来福见赵太平喝下了一碗心中甚是着急,急忙给赵太平使眼色,赵太平却示意他稍安勿躁,见机行事!酒过三巡,来福三楞子或多或少的喝了几碗,便在赵太平的示意下装醉倒在桌子上,坐川虎见状哈哈大笑道:“先生果然是个读书人!来人送先生几个人回屋休息!”几个还未喝醉的喽啰兵便抬起赵太平三人送回了厢房,喽啰兵退了出去,赵太平察觉没人便一咕噜爬了起来忙招呼二人起身三人忙扣着嗓子眼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直吐的胆水流尽的时候才站定起身,三愣子捂着肚子艰难的问道:“太平,你配药的时候怎没连解的药也配上,省的现在吐得这么难受!”赵太平喘着粗气答道:“我也想啊!可我不知道怎么解,就这药方也是从爷爷的册子里偷学来的,爷爷有许多密而不传的东西不教人,说万一这些东西传了出去,会带来灾祸!其实这种药就是江湖上人们传说的蒙汗药,也有人说这种药就是老祖宗华佗用得“麻沸散”至于到底是什么咱也说不清,反正今天拿这帮山贼做了试验!”三人休息了片刻,赵太平就让二人赶紧收拾东西,自己又摸了出去打探消息!一路畅通,估计大小喽啰兵除了土墙上站岗的那几位之外全部都去喝酒了,赵太平轻车熟路的便摸到了大堂之外,隐蔽在黑暗之中!

大堂之中依旧是吼声震天,众土匪推杯换盏,依次给坐川虎敬酒说些吉利讨赏的话!坐川虎酒意正浓,虽说喝了不少却仍然是面不改色,稳坐狼皮椅。赵太平心中焦急,却只能按住性子看下去,他心中纳闷道:“难道是我把老爷子的药方记错了,莫非······”正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只听见里面传来肥膘的声音,只听见他嚼着大舌头含糊地说道:“真他娘的好酒,才放了几个月的酒怎么这么大的后劲!爷爷怎么就上头了!晕!奶奶的,真晕····晕!话音未落便一头栽在桌下,土匪们面面相觑,忽的一阵轰笑,又接着喝了开来!片刻的功夫又有几个土匪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坐川虎心中一惊刚想问说:“这酒·····?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太平在门外看的真切,心中大喜急忙沿着原路退了回去!从厢房里唤了来福和三楞子便直奔马厩而来,三人分别牵了战马,披着夜色向绺子口摸去!借着绺子口火堆的光亮,赵太平看到土墙上仍然有两个土匪在靠着火守夜,这时三愣子拍了拍赵太平低声急道:“太平,这怎么办?万一让发现了咱死的可就更快些了!”赵太平看了来福一眼,来福拿起手掌做了一个杀的动作,赵太平点了点头,赵太平观察了片刻便计上心来,他示意三愣子牵着马留在原地,自己和来福却顺着顺着墙根来到土墙台阶下的阴影处!赵太平压着嗓子粗声粗气的叫道:“哎!兄弟们大当家的叫俺们俩来替你们,让你们哥几个也去乐呵乐呵!”这两个人正为这事儿骂娘呢!一听说大当家的让他们去喝酒,心里甭挺有多感恩戴德!也没多想什么便屁颠屁颠的从土墙上爬了下来,当赵太平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这二位好像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刚想拔枪的时候,早已绕到他们的后面的来福大手一挥,两人面瓜似的脑袋立马磕到了一块,血污四溅,两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绵绵的滑倒在地上!三人牵马开门,上马扬鞭,不一会的功夫便消失在这荒原之上茫茫夜色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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