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耗费了一多半的法力。”
“为了你这身子，他耗费了一多半的法力。”
德儿在街上闲逛，雪舞的话总是不停出现在脑袋里。
造梦星上最珍贵的就是色彩。色彩是由情绪而来。那里的历法也是跟随心绪，心情变化的快，时间就快，心绪慢，时光就慢。德儿自回去之后就是无尽的哀愁，无边无际的哀愁深沉绵软的爆发出来，像煮死青蛙的温水。
她也不知道在造梦星上度过了多久，只是云卷云舒，参升商落，在她的知觉上，日子似乎已经久到足够她忘记凌云。
但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股执念不停的蠕动。
终于，她还是回来了。
“他为了你，耗尽了一半的法力。”
“耗尽了，一半的法力。”
她随口咬着不知名的魔界小吃，酒肉穿肠，食同嚼蜡。
“大头领。大王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呀？”
鬼境中，众鬼围绕着大头领，询问凌云的情况。
“看着不像有什么问题。”
“那……女人？”
“都给你！看你能消受几个。”
“谢大头领！”众鬼鬼笑着去了，这些鬼成群结队，似乎有很多，又似乎只是一个，无数个头共用着一个身子，分分合合，肉眼难以分辨。
冰已经封至喉咙，凌云喘着粗气，犹豫着要不要叫雪舞和木头来帮忙，心道再不开口可就没有机会了，这个时候要面子，可能会有更严重的后果。正犹豫着，却忽觉功力似乎回复了一些，冰层也渐渐退至胸口，他以为是自己功力复苏，谁知一回头，发现德儿站在身后，一只手放在他身上。
“你干嘛给我一半法力？你法力多的用不完吗？”
“我……”
“我现在就还给你！”
“不可。你这身子需要水系法力将养，每日还要吐纳调息，使它不与你本身的法力相冲。”
“你总是这样。无缘无故就让我欠你的情，欠到还不上，只能把命给你。”
“我从来没想让你还”，他转身拉住德儿的手。
“鬼境如此清寒，你把法力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要我日日来给你解冻吗？”
“不劳你。我多修炼一些，慢慢就会补回来了。”
“不劳我？”德儿觉得这句尤为可笑。“我本来可以依靠投胎得肉身的。没准还有爹娘疼我。你非要用个套子套住我，然后说一句不劳我。”
“我……我原以为……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而且幽寂的事……是我欠你的。”
“既然欠我的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啊。为什么总是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以前你父神如此，如今你也一样。”
“我不是故意的。你若不满意烧了这肉身便是。”
“烧了？烧的时候我不疼吗？”
“我帮你想不疼的法子。”
“你……你犯得着这个时候还赌气跟我说这种话！”
“我……”
两人沉默不语。
许久，德儿道，“我要去妖界看看我哥哥。来问你要不要去。”
两人谁也不看谁，凌云微微一笑，有些羞赧。
德儿见他许久不语，说道，“看来你是不想去了，那我走了。”
德儿转身要走，却被凌云一把拉住。
两人御风而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妖界。朔望已在洞口相迎。
妖族设宴款待，德儿故意跑去跟雪舞同坐。凌云才看见雪舞和木头也来了。
雪舞对德儿道，“你怎么不跟他坐？”
德儿道，“奇奇怪怪的。一看见他就生气。”
雪舞笑道，“你不是特意去接他了嘛。”
“人家才不领情。”
“你不要总跟他吵了。”
“不是我要跟他吵，是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气人。”
“我怎么不觉得他气人。我和木头都觉得他对你有情有义。”
“世上哪有男人有情有义。”
“可他是男神仙呀。”
“那又怎么样。”
“如果不喜欢他，找个机会说清楚便是。如果喜欢他，就别管他怎么对你。他怎么对你是他的事，你喜欢一个人，要怎么对一个人，那是你的事。”
“我就是要气他！我要气死他！”
雪舞知道多说无益，便一笑作罢。
这种场合凌云不喜，席间出去透气，雪舞也跟了出去。
话说那妖界仙山果然名不虚传，远观使人心旷神怡，近临使人净化呼吸。
“她这个人确实毛病多”，雪舞一开口，吓了凌云一跳。
“姐，你吓死我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也许她是对的。投生在这儿，是很不错。”
“你们又吵架了？”
“说来也怪。曾经不见这般争吵。她这次回来，好像确实变了许多。”
“有些事情过去了。我们都以为忘记了。但有的已在心底留下了烙印，太深刻，深到即便想起也不愿再提，而是变着法的用其他的方式表达，再一次伤人伤己。”
凌云看向雪舞，仿佛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德儿跟我说过，造梦星上的居民是各个星球的弃儿。”雪舞看着远处，把这句话说得悠远绵长。
凌云看着她，不晓何意。
“你是不是刺过她一剑？”雪舞回过头，突然问道。
凌云一愣，半晌方道，“我不是要刺她，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死了。”
雪舞抿嘴一笑，说道，“你这笑话讲的有趣。”
凌云道，“我哪有讲笑话？”
雪舞道，“外人听来就像笑话。她听来嘛，确实会有无名火。你站在她的位置上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我确实是故意的，但是没想砍她，就是控制不住愤怒，想要发泄一下。他们说她跟人私通，我想听她解释，结果她一口就承认了。”
“她承认你就信了？”
“我只是觉得……受到了蔑视。她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你本就不应该怀疑她呀。”
“你不懂。”凌云叹气。
雪舞道，“还是以前的话没说开吧。原谅确实是最难的事。越爱的人总是伤的越深。”
许久，凌云方道，“姐。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看着远山，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雪舞看了看他，说道，“你们生过孩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