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国。宰相府。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主父偃的书房里,汇集了兵部、刑部、大理寺与检查司的官员,宰相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其余人皆是站着,就连大理寺寺卿,这位贵为国舅爷的存在也是站着。
这位大理寺寺卿是丽贵妃的弟弟,丽贵妃是二皇子的母亲,身份高贵了去了,但是唯一一位坐着的宰相也是国舅,是当朝皇后的哥哥,更胜一筹。
“看过这份册子后,再做商讨!”主父偃顺手递出一份册子,册子只有一份,只能轮流着看。
兵部尚书上官完颜看完后递出册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组织了语言,说道:“兵部会配合”
“刑部会配合!”刑部尚书张白露看完后说道。
“大理寺配合”大理寺寺卿孟凡了也跟着说道。
“那便这么作罢,四部第一次合作行事,多多碰头!”主父偃又递出一份册子说道,“事无巨细,从每一位官员的调动与启用,再到与地方的交接,甚至是所用的银两,都有详述,可以做参考!”
云起历元年。潇湘国行传首令。
云起历是潇湘国国君改名之后换的年号,今年为元年。
传首令一出,震动整个国家,让这江湖彻底的天翻地覆。
传首令:各方江湖势力需要在各地方衙门报备,所有的大型事宜-包括大规模的人员流动等等都需要向衙门请示,各势力的高手更需要报备,衙门不会干预或者强迫各势力,但是有号召而不应召者,一律严惩不贷,由军方出手割掉首领脑袋,严各路驿站直接送往京都,于午门曝晒十日。
在各处张贴的传首令下,都加了这么一笔,话事人:李清照。
这位刚出闺阁,新婚之夜便遭受无妄之灾的一届女流,似乎她的出现都跟死亡、不祥、动乱与霍害有关,慢慢的传出一个‘红袖传首’的外号。
在说书先生那儿是一个身穿大红色婚嫁衣衫,手里提着一颗颗脑袋的女子形象,而在百姓中,是父母用来吓唬不听话孩子的女魔头,再在各类的才子佳人小说中又是‘东风恶,欢情薄’的大反派。
小小女子,成一国之话柄。
。。。
皇宫御书房。此刻气氛诡异。
皇帝翻看着一份份的谍报,越看越愤怒,差点又要掀翻整个书桌。
“陛下,二皇子与五皇子求见”身穿大红色蟒袍的太监恭敬的说道。
“传!”
二皇子与五皇子一进门便跪倒在皇帝身前,脸上犹有泪痕,二皇子开口道:“请父皇做主,一定要严查此事!”
“父皇,自小教习儿臣武功的宋聘战死,一起长大的两位伴读惨死,满朝文武死伤者众,他太平道太猖狂了!”
“及儿,你呢?”
“父皇,我的教习也战死了,更甚者儿臣的太傅也惨遭不幸”
“否儿呢?”皇帝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些问道。
一大早就跪在地上的太子听到父皇的询问后,有些犹豫,随即开口道:“皇儿的教习孟猛不幸身亡!”
端坐在上位的自然是潇湘国皇帝,自己唤为凤云起,跪在地上的太子名唤凤否,二皇子名唤凤马相,五皇子名唤凤牛及,而站在他们身边的这位身穿大红色蟒袍的太监,便是那晚在茶楼听书的那道身影。
“父皇,这是儿臣亲自汇总的昨晚出席婚礼的名单,以及汇总的伤亡者名单,请父皇一定要为他们讨个说法啊”二皇子取出一个奏折,厚厚的奏折。
大红蟒袍太监躬身取过再躬身递给皇帝,腰杆子似乎一直没有直起过。
二皇子也是附和道:“请父皇明察啊”
“相儿真是细致,就连一个黄门侍郎跌倒崴了脚都有提及”皇帝细细的看了两份折子后轻声的说道,“否儿你也看一眼啊!”
那份册子扔到了太子跟前,太子有些不知所措。
“看!”皇帝大声的喝道。
“你给朕说一下那刑部侍郎、工部侍郎的两位正印夫人以及礼部编撰使节的夫人,她们的伤势为何会这么重?!”
“你再给朕说一下你的太傅—陆棋为何只出现在第一份名单上?事后却不见踪影,消失了吗?还是他武功高强,一点伤也没有?!再看看你的右臂都被折断了,他这个奴才就这么护主儿?!”
“你母后的贴身丫鬟战力卓绝啊,一连斩首六位杀手,事后无影无踪?!”
“否儿,你给朕说道一下!!”
太子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说,你来给他讲讲!!”皇帝将另一份奏折摔在那位蟒袍太监身上。
“回圣上,据东厂来报,陆棋确实是进入钟将军府了,只是走的是后门,没有陪同太子一起,老奴领陛下的旨意监察整个过程,确认没有一人逃离,等到老奴出现在将军府时就只有两种人:活人与死人,绝无第三种消失的人”
“那依你的意思,陆棋呢?!”皇帝有些不悦的说道。
“回陛下,死了!”
“确实死了,将军府后院一间密室起了大火,等熄灭了火,里面只剩灰烬,确认陆棋死在里面”
“怎么确认,看灰烬吗?!”
“钟将军府的管事是检察院的探子,他在接待陆棋后传了飞鸽传书”蟒袍太监从怀里取出一份密保。
“别给朕,给他!”
“至于那几位正印夫人,老奴从西厂那边拿到情报”蟒袍太监在皇帝的示意下又放到了太子身边,“确实是有武艺傍身,全部出自京都有一处叫‘小梨园’的戏班子!”
“经过严刑拷打,逼问道她们的上线联系人,是。。。”太监欲言又止。
“说!”
“是皇后身边的雀儿丫鬟!”
“好一个雀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皇帝愤怒的摔碎手里的参茶,大声喝道,“你的好母亲,为了你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还有呢?!东厂是吃干饭的吗?!”皇帝怒道。
“东厂顺藤摸瓜,拎出一整条线的探子,最终的源头还是这位雀儿丫鬟,她手里下发的确实印又皇后懿旨的号令!”
“好一个皇后!”
二皇子与五皇子相视一笑,继续低着头,看了眼身前颤抖不已的太子,然后再尽量压制自己内心的欢喜,这太子无能,只靠着皇后的支撑,虽然那位贵为当朝宰相的哥哥对皇后这边是不管不问,但是宰相一党还是偏向太子的,加上皇后积为威已久,在后宫早已根深蒂固,如果一直将矛头指向太子,那只能是杯水车薪,想要釜底抽薪,就得先扳倒皇后。
“宣皇后!”皇帝怒道,只是还没等太监出门,皇帝便起身径直走向后宫,说道,“朕亲自去,好好见识见识朕的好皇后!”
“摆驾焦兰殿!”身后蟒袍太监大声的喊道,随即小跑跟了出去。
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三位皇子,太子终于是跌坐在地上,衣衫都被汗水湿透,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看来自己这真的是败了,还连累了母后。
“大哥”二皇子起身后将太子搀扶起来,关切的说道,“大哥,我们一起去焦兰殿,为皇后求情吧”
太子感激的点了点头,在两位弟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去。
这一幅画面,任谁看了都是一副相亲相爱、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好桥段。
焦兰殿。
一身华贵宫装的女子早已跪在门口,迎接那位带着滔天怒气的皇帝陛下。
“主父桀!”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陛下!”皇后娘娘平静的问候。
“你可真能耐!”皇帝大袖一挥,径直走向门内,“后宫不能干政,后宫不能干政!你贵为后宫之首,还要朕来提醒你吗?!”
“臣妾知道!”
“知道还那么做!”
“陛下,臣妾做了什么?!”
“不见黄河不死心,好,朕今天就一条一条给你说!”皇帝此刻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惋惜,“‘小梨园’,学两淮富商养瘦马给官员,笼络官员,借着你那宰相各哥哥的实力培植太子一党”
“皇子之间本就是纷争的,角逐皇位就是皇子的使命,我作为其母后,尽量帮衬着,不为过!”皇后依旧冷静。
“好好好,这些暂且不说,你派那陆棋私底下与钟离接头,所图为何?!”皇帝有些怒不可遏的道,“你贵为一国之皇后,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情可原,但是你过线了,你不应该碰军队,军队只是属于朕!”
“任何胆敢触碰军队的人都是死罪,就算朕的老子与儿子也不行!!”
“陛下为何那么确定陆棋就是在于钟离接触?”皇后还是那么端庄的跪着,言语柔和。
“朕检察院的探子回报,陆棋与钟离一同进了密室”
“那陛下是宁愿相信一名探子的回报,就质疑臣妾了?!”
“陆棋被烧死在那件密室了,还有数位太子的门生”
“那就是死无对证,既然陛下如此说,那便如此做就好了!”
“那钟离呢?!”皇帝大袖一甩,看着皇后一脸的从容,自己反而倒是像个笑话,随即看见小跑过来的太监,便喊道。
“钟将军府说钟老将军受伤颇重,正在调理!”
“没死啊?!那派人去查,去钟将军府看看到底这个钟离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他与陆棋一起被堵在密室,击杀了吗”
“回禀陛下,确实是!”
“那还不去查!”
“奴才这就去”
“朕今天就让你见了黄河死了那个侥幸之心,让你见了棺材死了那份心”皇帝气急败坏的坐在座位上。
皇后则径直起身,来到皇帝面前,为皇帝斟茶:“陛下,别那么大火气,保重龙体啊,若是事情真的如陛下所说,惩治臣妾就是了,先顺顺气,喝一碗参茶”
皇后坐在皇帝身边,一手握着皇帝的手,一手捋着皇帝的后辈为其顺气。
皇帝看着自己眼前这位皇帝,这份定力与气魄还是一如当年,当年作为太子妃的她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助自己顺利登基继位,那份铁血手腕当真是自己难比。
皇帝的眸子里那份愤怒渐渐平息,深处却多了一份冷漠与戒备,不由得后背出了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