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堂木。再响。
说书先生道:“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若是李家‘红袖’真的因为那位副帮主而亡,有多少人欢喜?之后青龙帮副帮主命丧红袖招,又该有几人伤心呢?!谁是谁非,确实不好言说”
“列位刚刚听到的那一声穿云箭,想来这京都又发生了件震动朝野的大事情,说不定赶明儿列位一到,咱就会换下一个故事了”
“列位,老规矩,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晓”
三楼包厢的大红蟒袍的身影慢慢的放下茶杯,轻轻瞥了眼一楼的说书先生,手里把玩着一件精巧的玉摆件,气定神闲。
“公公”身旁一人起身说道,“咱们是时候现身了!”
“不着急,且等他铁统领先救一下火”
“公公,陛下的意思是?”
“放肆,陛下圣意,万不可揣度,小心你的狗命!”
“是!”
几位手握样式奇特长剑的身影,返回到自己的作为上,闭目养神。
钟将军府,所有的人手都在救火,铁统领的御前带刀侍卫领着八百京都侍卫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该杀的杀,该活捉的活捉,为首的是一位铁统领的心腹,脸上覆着一张青铜面具,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此人的悲欢。
最后一波想要逃匿的杀手尽数被活捉,府外跑来一位斥候禀报,在其后四街与前五街处皆有与京都护卫的遭遇战,使得他们不能第一时间赶往钟将军府,这才使得这里很被动。
多亏了陛下之前派遣的东西两厂高手在场,否则,这潇湘国一半的满朝文武都要命丧于此,这真的是遂了它太平道的意。
随行的军医为在场的所有人包扎伤口,抢救病危之人,全府上下都是血水,一应的玉盘珍馐全部被破坏,一应的桌椅都破碎,就连养着紫金鲤鱼的水池都泡满了死人,钟老将军学那京都富贵人家养的八哥,嘴里都是咿咿呀呀的怪叫声。
遥观少爷喘着粗气,脖颈上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的瞪着那熊熊的火势,握着清照的手越发的用力,清照眉头紧皱,另一只手关切的在抚摸他的后背。
又是一位伤心人啊,若说自己之前的伤痛是磕磕碰碰之伤,那么此时摇摇欲坠的遥观少爷则是腰斩之痛啊。
大火终于被熄灭,遥观赶忙跑过去,那件应该是密室的地方真的什么也没有,就只剩下灰烬,看不出是什么的灰烬。
容嬷嬷现身,关切的抱住自家小姐,一脸的担忧。
现场的人立马作鸟兽散去,离开这是非之地,堂堂京都将军府竟然发生此等无妄之灾,谁敢想。
再抬头看一眼远处的天空,月亮被乌云遮挡,灰蒙蒙的月色下还充斥着一股子火势的凶暴之意,让人忍不住摇头,这是要变天了啊。
清照陪着遥观蹲坐在地上整整一晚上,府上的人都慌了,忙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出现一位身穿红色蟒袍的身影,扯着嗓子一条条的命令从他嘴里传出,府上各位领命而去,随行的众人则是帮忙清理尸体,瞧他们伸手,应该是唯手熟尔。
“遥观少爷,咱家来迟一步,对府上的事情爱莫能助,遥观少爷请节哀顺变!”
遥观少爷充耳不闻,还是痴痴呆呆的坐着,一旁的清照起身施了一个万福,便算是尽到了礼数,那位公公微微点头示意。
“那咱家就先回了,陛下那边还等着老奴了”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到大门的时候,一道黑影突兀出现,隐匿在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双手抱拳。
“都查清楚了?!”
那道身影抛出一个盒子,便就此消失。
身穿大红蟒袍的公公颠了颠手里的盒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就喜欢这现世中上演的大戏,置身在世间之巅,冷眼瞧他你方唱罢我登场,比那个名曲大家写的戏码要足,足得的很呢!
。。。
翌日。天蒙蒙亮。
“放肆!放肆!”朝堂之上皇帝狠狠的摔落桌上的所有奏折,大怒道,“夜袭将军府?!”
“有谁出来给朕一个解释?!”
“兵部?刑部?还是你大理寺?又或者是你东厂、西厂?”
“陛下,昨夜将活捉的贼人一并审讯,得到的结果是太平道所为,勾结青龙帮,选择在钟将军府大喜之日刺杀朝廷命官,欲掀起动乱”
“太平道?!”皇帝大怒道,“他太平道不是南楚国的前朝余孽吗?!”
“启禀陛下”朝堂之上又站出一人,手持笏牌道,“这太平道不单单在南楚国活动,现在已经是八国共同的敌人了,他南楚国以武兴国,举国重武,江湖中人皆可投身行伍,而行伍众人厌倦军规者,多数又转走江湖了,太平道余孽借此壮大,几十年后的势力根深蒂固,大肆笼络各国江湖势力,盘根交错,掩人耳目的同时又不容小觑”
“这江湖的浑水本来就够浑浊的了,他太平道又来插一脚?!”皇帝怒不可恶,一拍桌子道,“灭他江湖!”
“陛下,臣附议!”户部尚书出列道,“这潇湘国的半数财力都被这江湖势力所垄断,就拿两淮的盐商来说,每年除了上缴朝廷赋税外,还要向江湖帮派上缴相同数量的赋税,名义上说是‘保护费’”
“所以灭了他江湖势力,又能为国库上缴相当可观的财富”
“臣附议,”兵部尚书出列说道,“百姓之中流传着‘黑道白道’一说,说朝廷是白道,官面上在大白天行走,而这江湖势力是黑道,等到天黑了再走,你要是不管不顾,白天行的正,夜晚可就要栽跟头喽”
“具体的事宜呢?!”皇帝再次拍了桌子。
只是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这庙堂与江湖之间的微妙平衡,自古便有,又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够又好的办法呢?!
“陛下”位列文官之首的位置,有一道声音响起。
“爱卿请讲!”皇帝闻言看向这位文官之首,朝堂顶梁柱的存在说道。
“老臣许久之前看到过一个关于处理江湖与庙堂的言论”这位当朝宰相从怀里取出一封奏折,递给一旁的太监,继续说道,“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到那份既没有封面有没有署名的奏折看了起来,随即抬手示意丞相继续。
“这位的意思是若是天平时期,百姓安居乐业,有些江湖势力就像是男女情爱之时的月上柳梢头,锦上添花的风雅而已,用儒家的礼规矩便可”
“可是若是到了动乱之期,到了各国征战时期,野心暴涨之时,江湖势力往往会成一颗毒瘤,于朝廷军方无礼,反倒是会祸害一方百姓,再次者便会占山为王,为祸人间!这时再用礼是规劝不得的,就是想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老夫不赞同”礼部尚书就站在这位丞相之左,比这当朝宰相还要高一等,“儒家教化人间已经数百年之久,在吾潇湘国便能看出其成效”
“荀老,老臣只是就事论事,不曾有不敬于儒家,老臣也是儒家门生”
“好了,丞相,继续说!”皇帝一边看着那本奏折,一边挥手道,“依那位的意思呢?!”
“一个字‘法’!用王法规劝之,违法者击杀之,以暴制暴!”
一时间,满朝文武皆是躁动,对于这个大胆的想法想来是一时间还没有接受。
“荒唐!”礼部尚书大袖一挥,有些气愤道。
“爱卿啊!”皇帝看完了奏折,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道,“这是何人所作?!”
“回禀陛下,礼部兵司侍郎之女—李红袖!”
朝堂之上更是骚乱不已,纷纷看向那位朝堂之上从来不说话的李错,后者则是低下了头,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就是昨晚嫁于钟将军府,又有无妄之灾的那位新娘?!”
“回禀陛下,是的”
“可是爱卿又是怎么拿到这份手稿的?”皇帝有些玩味的说道。
“陛下,这红袖乳名李清照,才华横溢,尚在闺阁时,老臣与温庭钧前去拜访过,这份手稿便是当时她正在书写的,所以老臣特意拜托让其完稿后务必送老臣一份”
“哦?能让爱卿看中的人,可不多啊!”皇帝随即放下手里的奏折,喝了一口参茶后,说道,“皇后亲自赐婚,爱卿又亲自保荐,这位才女朕无论如何也是要看一下了!”
宰相对于皇帝言语里的讽刺之意,丝毫不在乎,随即躬身退回,不再言语,保持沉默。
“有事再议,无事退朝!”
皇帝起身离开了,三位皇子则是再次被文武百官簇拥,商讨其他的国事。
今儿的潇湘国朝堂,有一景--多人挂彩上朝。
二皇子脖颈淤青,五皇子嘴角血痂,太子更惨,一条胳膊用绳子挂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