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尽头又燃起了火,晚霞太过绚丽,映着整个天下都喜庆,老百姓不由得抬起头来遥观,有上了岁数的老人都说这是天上的神仙在成亲,要不那么喜庆呢?!身边跟着听故事的娃娃都深以为然,抬头看天的动作一直保持着,直到脖颈酸痛,身旁的老者便又好笑又好气的打骂一声‘痴儿’。
京都。钟将军府。数尾鸽子打庭院上方飞过。
遥观少爷从昨晚上大火烧起后便就这么一直跪着,心如死灰一般,手掌青筋暴起,指甲恨不能扎进肉里,双目无神,像是那处灰烬一般。
清照起初也是陪着跪着,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如此,自己这位新娘理当安抚与陪同,就算是之前觉得自己的身世已经够悲惨了,但是与眼前这位比起来,依旧是小巫见大巫。
此刻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呢?!
容嬷嬷挽着清照的手臂,小声的安慰自家小姐。
“小姐,抱歉,昨晚没有护着小姐与姑爷”容嬷嬷看着遥观少爷包扎完依旧渗血的伤口,有些愧疚。
“嬷嬷,昨晚你应该也不好过吧”清照双手握着这位嬷嬷冰凉的手说道,“每次的消失,我都不曾见过,回来之后满身是伤”
“小姐,这是老奴应该的!”
“就算是知遇之恩、再造之恩、救命之恩,早就已经回报够了!!”清照继续握着嬷嬷的手给她焐热,“嬷嬷,真的够了!”
“小姐,老奴。。。”
门口越来越嘈杂,数匹骏马嘶吼,想来时来人急切,快马加鞭后又急速勒紧马绳,容嬷嬷的眼神立马就变得,满是警戒。
“该来的还是来了”清照一晚上的复盘,料定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只要是跟军方有关系的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肯定会细查。
“钟离接旨!”大红蟒袍太监大声的喊道。
“钟离接旨!”
只是无人回应,遥观少爷青筋暴起,手里的拳头紧握,想要冲上去撕烂那人的嘴,死者为大,父亲为朝廷戎马一声,如今惨死还要听诏?!
只是跪了一天一夜的他刚想起身,便重重的摔倒在地,红蟒袍太监径直从他身上跨了过去,不做理睬,直接质问清照:“钟离何在?!有陛下口谕”
清照此刻也怒火中烧,微风吹过,那灰烬随着微风飘荡。
“我家老爷在调理!”身后的容嬷嬷拉着清照,赶忙说道。
“请钟离接旨!”红蟒袍太监态度很强硬。
“你!”遥观少爷一急,一口鲜血走嘴角溢出。
清照赶忙上前扶着他,一双眸子里满是仇视,蟒袍老太监仍旧高声喝道:“请钟离接旨!”
“小姐,我们请老爷出门接旨”容嬷嬷拉着小姐进了后院。
“故弄玄虚!”蟒袍老太监一脸的不屑,那钟离与陆棋双双皆死,这是西厂的那位‘暗影’给的情报,怎会有错,嘴角再次弯出一道弧度,那种要看好戏的作态又来了。
钟将军府。后院。后花园。
“嬷嬷,钟将军不是。。。”清照欲言又止。
“钟老将军确实已经战死!”容嬷嬷有些伤心的道,“一代忠良,一声戎马!”
“那我们?!”
“小姐,莫要着急!”
容嬷嬷双手一拍,打假山后面走出一位‘钟离’,音容笑貌几近一致,举手投足间让人心生恍惚,这不就是钟老将军吗?!
“这就是我们一会要送出的‘钟离’钟老将军”容嬷嬷看了看走过来的‘钟离’,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一个肘击将来人打翻在地,完事后拍了拍双手,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他,她却很满意。
“走了!”容嬷嬷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给清照使了一个眼色,清照便上前一块搀扶,没有问缘由,因为她相信自己身边这位嬷嬷。
“请钟离接旨!”大红蟒袍太监等得有些不耐烦,大声喊道。
“臣,接旨!”一道微弱的气息出现,钟离摇摇欲坠的跪倒在地上。
大红蟒袍太监那公鸭嗓子里出现一声尖锐的声响,双目瞪圆,满脸的惊讶。
“公公,请喧旨”
“公公,请喧旨”
好久才回过神来的公公,有些结巴的说道:“圣上口谕,宣钟离将军觐见!”
喧旨太监前面引路,这老早准备的马车看来真是派上用场了,还是陛下圣明,特地嘱咐马车跟随,让这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他有些迷惑。
钟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遥观,双手往下压了压,同时摇了摇摇头,那位可怜的遥观少爷牙齿紧咬嘴唇,已经渗出鲜血,纵使脑袋里有无数的困惑,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钟离大将军被御前带刀侍卫搀扶着离开。容嬷嬷与清照则是将遥观带回那间原本是作为婚房的房间。
潇湘国。第一次上晚朝。
傍晚时分,满朝文武再次上朝。
云起皇帝端坐,皇后在其旁,三位太子站在台阶上。
满朝文武皆持笏牌而立,整个氛围有些诡异。
“宣钟离将军觐见!”蟒袍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喝道。
被搀扶着的钟离,艰难的行礼,皇帝一挥手,为其赐座。
“赵高,魏忠贤”皇帝看着这两位自己亲自赐封的特务头领,掌管东西两厂,作为皇帝的耳目,代皇帝监察天下。
“陛下,据臣的情报,这钟离将军确实已经战死!”西厂的魏忠贤上前一步道。
“那这大殿上坐着的难道是鬼?亦或是妖物?!”皇帝有些不悦道。
“启禀陛下,臣所掌管的东厂情报也是如此,确实证明钟将军已死!”
“荒唐!!”皇帝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你们这是指鹿为马?!!”
“不敢”西厂总管魏忠贤立马下跪道,“陛下明察,这是探子上奏的情报,可请陛下过目”
“放肆!!”皇帝掀翻眼前的桌子,上面的一应珍馐尽数滚落。
“陛下,莫要生气!保重龙体”一旁的皇后轻声安慰道,“检察院李戡!”
“臣在!”
“这监察天下的任务不单单是东西两厂,你也有责任来位陛下解释!”
“遵旨!据我检察院的情报,这钟离将军确实已死!”李戡稍作停顿后,说道,“既然三方确认钟将军已死,那么便是死了,陛下不能接受,只是将在场的钟将军认定为真的钟离”
“既然前后矛盾,钟离将军也在现场,我们就来验证一下在场的是不是真的钟离,若不是,那就是欺君,若是,那就是臣等办事不利,甘愿领罚!”
“臣附议!”
“臣附议!”
“那么久劳烦李戡大人了!”皇后用力的攥紧皇帝的手,不让皇帝再发怒。
“钟老将军,对不住了”李戡领旨后便走到这位钟离面前,伸手在其面部拉扯,一边动作一边说道,“陛下,臣检察院有一门秘术,便是易容之术,登峰造极者完全以假乱真!”
一番撕扯后,李戡告罪。
“钟将军”西厂魏忠贤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对着钟离说道,“据西厂的密保,钟将军戎马一生,将中晋与南浔两国拒之国门三十余载,每逢大战必身先士卒,身上留下大大小小数十道疤痕,可否一观?!”
此话一出,钟离只是点头,眸子里流露出丝丝无奈与失望,这让其他两位大将军很是不爽,只是身后有人拉扯,要不然凭着汝南横峰与商洛的脾气,在这金銮殿就能大打出手,按道理说这军人的伤疤是无上的光荣,但要是有人持质疑的态度来看着伤疤,那就是对军人的不尊重,极其的不尊重。
一番校验后,西厂魏忠贤告罪。
“钟老将军,对不住了”东厂的赵高诡异的一笑道,“这是我们东厂独有的一种丹药,一炷香后,我问什么你就能说什么!”
“陛下!!”汝南横峰终于憋不住了,手握着腰间长剑,大声的喝道,“钟老将军戎马一生,何苦来哉,到底做错了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商洛同样握紧腰间的长剑,一时间场上有些剑拔弩张。
“放肆!”皇帝大怒道,“你们两人想要再朕的面前拔刀相向?!你们是朕的军队,只是朕的,只得听朕的”
“无妨”钟离将赵高手里的丹药吞下,闭上眼睛,静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东厂赵高告罪。
这钟离确实是真的钟离,那么之前对皇后与太子的指控不成立!
天大的笑话,这皇帝此刻觉得特别窝囊,先是皇后气定神闲与自己对峙,而后东西两厂与检察院的态度,公然在朝堂目无君王,指鹿为马,再有是几位老孺公然嘲讽陛下的意气用事,皇帝陛下特别生气,这皇帝当的真实窝囊。
“既然三位爱卿自愿领罪,那么三位自动将一级,为各势力副职,继续掌管各方势力,等朕寻觅合适人选”
赵高、魏忠贤与李戡相互看了看,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领旨谢恩。
“有事再议,无事退朝!”
“陛下,老臣有要事启奏”户部尚书苍常山出列。
“陛下,老臣亦有要事启奏”吏部尚书南瑾上康出列。
“陛下,老臣也有要事启奏”礼部尚书荀不苟出列。
“所为何事?!”
“弹劾皇后私自掌控谍报机构”
“弹劾皇后私自干预朝政”
“弹劾皇后私自干预国库”
“弹劾皇后结党营私”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则是一脸的风淡云轻,皇帝心中则是燃起一股无名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