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恕瑞玛。
距离亚托克斯将军的失踪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虽然亚托克斯麾下的军队极力的掩藏这一事实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不论是各方势力还是敌国阵营都在通过各自的手段验证消息的可靠性,无数的暗潮正在缓缓涌起。
戊、虚兄妹为了主持大局已经接近筋疲力尽,所幸他们一直提防着的皇城似乎并没有对亚托克斯的失踪做出反应,这多少留给了他们一些喘息的余地。
按理说这将会是皇城削弱亚托克斯势力的最佳时机,但它们的沉默却更让人起疑。
“这已经是第十七轮探子了,依旧没有我们需要的情报,帝国就算是没有脑子也不会察觉不到蚂蚁来来回回无数次的行动,撤回吧,都撤回来。”戊烦躁的翻阅着千篇一律的情报卷宗,翻来覆去也就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亚托克斯消失在巨神峰,就如同蒸发一般。
“巨神峰回消息了...她们有足够的证据表示将军曾完完整整的离开了峰巅,探子在周围的丛林也发现了重剑劈砍的痕迹,全断了,线索全断了。”虚的脸色有些苍白,靠在大殿的阴影里闭着眼疲乏难以自抑。
不过,亚托克斯用鲜血铸就的战果与凝聚的军心却不是那么容易便被冲刷的。
阿蛮一脉五兄弟从蛮大到蛮五都曾是巨神峰脚下部族的战俘,差点就被人当作奴隶随手处理,幸亏亚托克斯见他们身强体壮便粗暴的将他们收入麾下。
当阿蛮兄弟们几乎心如死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时却在亚托克斯的大营里吃到了灾荒数年以来最饱的一顿饭,他们一度认为这将会是他们的送行饭,吃完便要被送上路。因此他们吃的哪怕胀破了肚皮也不肯放下手中的肉末薄饼。
当凶恶的长官拿着皮鞭抽下的时候他们知道大限已到,依依不舍的吞咽下最后一口菜汤,才在长官骑着的高大战马身前围绕着一块巨大的空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阿蛮兄弟多么卑奋啊!他们设想过自己的死亡,抛头颅洒热血或是仰天长啸着屹立不倒,却没料到会是如此屈辱的被玩弄致死,带着笨重的手铐脚镣,蛮大嘶吼着猛然加速,吃饱的身体仿佛有用不完力气,被那种屈辱和不甘充斥着脑海,其余的兄弟们也都好似燃起了求生的欲望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甩开了身后的战马,甩开了身旁披坚执锐的战士,红着眼看着前方的营地大门。
但营地大门前伫立着一道的身影,普普通通的男人倚剑而立,斑驳的战铠在烈阳下有些暗淡,阿蛮兄弟们咆哮着进攻,却被那男人轻易的击倒,不论是如何刁钻的配合,他的重剑却总能像一根长棍重重的将阿蛮兄弟拍倒在地。
一次又一次,黄土漫天飞舞的大地上都多出了几块凹陷,阿蛮兄弟们颤抖着挣扎着互相扶持着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看着那个男人背后的烈阳似乎和他将要融为一体,他举起重剑封住蛮大的喉咙放声大笑:
“我是亚托克斯!加入我!成为我的战士!”
当他们单膝下跪以示臣服,他们才做出了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凶猛的冲锋,玩命的陷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刀剑在阿蛮兄弟们古铜色的健硕身体上留下了无数象征着功勋的战果,如今的他们成为了亚托克斯麾下最精锐的战士,也成为了追逐新兵的凶恶长官。
“你说,将军不会回不来了吧...”
阿蛮兄弟们坐在篝火前沉默的撕扯着手中的肉块,蛮五年纪最小,看上去也显得小上了那么一圈,他呆滞的看着呲呲飞舞的火光呢喃着发问。
“砰!”
回应他的是蛮大砂锅大的巴掌,重重的将他扇到面前的火堆里。
蛮五回过神来熟练的翻滚着没多久便扑灭了身上的火焰,这算是他们日常训练的项目之一。在一片余烬一片狼藉里他看着冷着脸色坐在一旁的其余四个哥哥,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愚蠢。
“对不起!”
蛮五伏跪在地上大喝,额头重重的叩击着算不上松软的黄土,甚至不敢抬头。
“对不起?你对不起谁?”
蛮大冷冷的回应着,举起酒杯大口大口吞咽着烈酒,
“我们曾经...他妈的连人都算不上,不是将军,你就当条狗,给人牵着到处玩,现在你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了吗?阿?阿五?是谁给你的资格质疑!是他妈的谁!”
蛮大摇摇晃晃的起身,重重的一脚一脚的踢向跪着的蛮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就好似他最初的那种咆哮,蛮五颤抖着硬抗,却坚持着一声不吭。
“记得那门吗?记得那几个坑吗?是不是风平了,你就觉得你自己行了?”
一句一句的羞辱让蛮五这个八尺男儿死死咬着嘴唇淌着血丝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刚刚的那句无意识的呢喃其实表露了他的胆怯,暴露了他的不安,若是他迈不过这个坎,那么他就注定碌碌无为,就连冲锋陷阵的勇气都会被吞噬。
“跪着吧,想清楚了再回去。”
一向最为冷静的蛮二也未劝阻蛮大,只是随意的拍拍身上的尘土带着兄弟们一个一个的离开。
蛮五用力的擦拭了狼狈的面庞,挺直了腰板就如一块石碑笔直的插在这片土地中。
夜色越发浓郁,星光慢慢陨灭,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到蛮五坚毅的面庞上,一直在旁边观察的蛮大才松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走进了营地。
“至死方休。”
蛮五右手握拳重重捶击着自己的胸膛,挣扎着站起腿却麻木差点摔倒,一只坚实的臂膀及时的扶住了他,蛮三那张憨厚的面庞又扬起了微笑,和蛮五对视一眼,兄弟二人搀扶着一步一步一走向练武场。
或许别人原谅了自己,但对于蛮五而言这样的质疑将会是他一生的耻辱,只有不断的磨砺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心底的内疚。
······
肯内瑟平原,阿兹尔封地。
“泽拉斯,你说我那便宜老爹是开始修身养性了么?这半年居然一个弟弟都没给我弄出来呢。”阿兹尔懒散的靠在躺椅上享受着美人儿为他剥开的水果,这么些日子里腐朽的封建思想已经将一个大好的社会主义青年摧残的不成样子。
“属下不知。”泽拉斯仍旧穿着古朴的青衫,躬身在一旁面无表情。
虽然离那日改变两人命运的夜晚只有区区半年时光,但对于两人而言却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王的首肯后阿兹尔可以大展宏图,不必再掩藏他的二世为人的心智,而泽拉斯身为谋士也展现了他超凡的实力,一时之间无数政令下达让本来贫瘠的肯内瑟都有了些复苏的迹象。
“对我有利,我就不多过问,但是分寸自己去把握。”挥手斥退了女仆,阿兹尔坐直了身子,神情淡漠。
他也不是个良善之辈,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还需要在暗中操作,这些事情他不必知道,但必要的警告阿兹尔还是会做到位。
他们正在一步步的做到当初的誓言,杀后人,屠前者,为了帝位,仁义道德不过是过眼云烟。
“对于亚托克斯一脉的支援还需要继续么?亚托克斯至今生死未卜,三皇子与九皇子派系有些意向出手。”泽拉斯点头,旋即转换了个话题。
阿兹尔若有所思,拿出地图沉思良久,随口道:“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亚托克斯若是确定死亡,这块大肉我们必不能缺席,但如今不论是谁都无法确定这件事情的真伪,到底也就只有赌。”
“不,泽拉斯,你要知道这个国家最大的匪帮是谁,就是王室。既然王室都对此沉默不语,那就代表着他们有自己的把握,你不会真的觉得王室的人是因为心疼亚托克斯的功绩才不动手的吧?”
主仆而是对视一眼,皆会心一笑,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国家,怎可能拥有慈悲这种情绪。
“继续保持支援,我们要用...呃...可持续发展观来看待问题嘛,反正和那些人都撕破脸皮了,就和他们反着干也舒服。更何况相比起那些虚伪的政客,还是亚托克斯一脉更让我相处的舒坦。“阿兹尔圈了地图上的几处关键点,泽拉斯在一旁详细的记录着。
“这段时间注意下艾卡西亚的虚空波动,卡尔萨斯消声觅迹很久了,我怕它弄出什么事情来。”
······
而这一切沸腾的暗涌身在遥远时空之外的亚托克斯都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若是不解决面前的困难那他以后再也不会有面对困难的机会了。
他与亚索提剑并肩而立,身后是调理气息的锐雯与艾瑞利亚飞舞的剑气,他们面前的诺克萨斯三人组阻挡着去路,一点一点的压迫着包围圈向他们走来。
“如果你把目的讲清楚,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你这样实在让我难以将后背托付给你。”
亚托克斯对于艾瑞利亚这个善战玲珑的女子并不反感,但他十分厌恶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好吧。”艾瑞利亚耸耸肩,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