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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仙府子弟

关于老天爷开门还是开窗这件事,谭笑言一直有自己的看法。

对于某个人来说,老天爷给他关上门的同时,是有可能顺手把窗也关上的,至于是不是给他留个进出都很艰难的狗洞,也还要看老天爷的心情。

当然,一部分老天爷看着异常顺眼的人,不但会给他留着窗,还会帮着他打开防盗门,铺上地毯,顺便配上电梯和专车。

但对于基数庞大的某一类人,比如一个种族来说,老天爷的心眼总体偏得还不算太厉害。

此时,谭笑言看着南舞云、南湘两人,心中暗暗琢磨:擂台赌斗不就是一场约架嘛,还是家长老师都鼓励的,不用担心被学校处罚、请家长的“奉旨打架”,备好家伙,干就是了。难道是这些生活在东极大陆的人,由于元力的存在,肉体能力被极大提升后,智力的发育被限制了?这枚简单的事也想不明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他而言,老天爷还算是公道。

谭笑言对于南舞云不算陌生。

和性格相对沉稳的南舞风不同,相比于自己的哥哥,南舞云性情更加飞扬。

在南府,包括麻头、小来福在内的一些杂役侍女、家族晚辈与南舞云的关系也更亲近、随意一些。

南舞云元力修为已晋三重,照理来说,他在寻常人眼中已经算是了不得的高手了。但相比于拿捏架子,鼻孔朝天,这位南氏二少爷更喜欢被一群同龄人和麻头等年纪更小的孩子们围着,然后在一声声起哄央求下,传授一些可供强身健体的基础法门。

东极大陆上,人人都能修炼元力,但能够修炼成武者的,却是凤毛麟角。个中原因,天赋自然是一道门槛,能否负担起修炼所需的庞大花销,才是最关键的。

穷习文,富练武;这个道理在东极大陆同样适用。

南舞云的天赋虽不如孙克爽那般惊艳,但除去那些传承悠久的修炼宗门,在世俗世界里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十七岁便达到了元力三重,要知道,这般修为在寻常的小家族里,已经足以胜任长老供奉了。

但为了提高后辈的修为上限,这些年南氏每年为两位少爷筑基伐髓的花销就已远超寻常世家,更不要说提升修为所炼化的各类元晶了。

因此,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若不能天赋惊艳到让人咋舌,有幸被豪族大派招揽培养,即便天赋不差,穷其一生也很难看到武道高楼上的风景。

原因很简单,缺钱。

正是因为这样,修炼一事被许多人默认为是有钱人的特权。

“但有没有钱修炼”是一回事,“对武者是否向往”则又是一回事。

譬如麻头和小来福,以他们的家世、条件,几乎不可能负担起修炼的花销,但这并不耽误每次落花城有擂台比武,兴冲冲地去围观叫好。

南舞云传授的基础锻体法门,虽然不能让人一步登天,但持之以恒地长久练习,确实能增强体魄,延年益寿。配合上一些拳脚功夫,行走在外也有些防身的功效。

而且,相比于一些高深的修炼功法,基础锻体法门对筋骨的要求不高,不会有天赋不足练极伤身的情况。

因此,谭笑言被两个小朋友拉着,和一群少年孩童一起跟着这位南府二少爷练习了不止一次。

虽然在谭笑言看来,比军体拳逊色一筹,和广播体操不分伯仲的“基础功法”练习起来很无聊,但想起自己工作后养出的大肚腩,还是选择每天清晨去“练功”。

所以,谭笑言对南舞云还算熟悉。只是他不明白,这大晚上的,一个堂堂南府二少爷,领着自己的妹妹到自己这个小药童的房间干什么?

南舞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正常,便和南湘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在假山下听完谭笑言分析过孙家的事后,南景明就将南湘送回了暖香阁,之后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南湘先前虽然被丘水定住身形,但六感仍在。

因此,这位落花城的小公主也将几人之间的谈话尽数听了去。

南湘并非是吃不了苦头的刁蛮小姐,心中也不是只有天真烂漫,相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为南氏闺女,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也会有许多的不得已。

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婚嫁,少女心中总还是有个骑着白马的王子。王子也许是盖世英雄,也许文采风流,也许有很多的也许,但一定不是一个自己毫无了解,从没见过的人。

而且,七岁的少女正是尽情挥霍青春美好的时候,正是贪婪地享受着家族宠溺的时候,她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嫁人,会离开自己的家,但绝对不是现在。

正是这些原因,当听说自己有可能被嫁入孙家,小南湘感到委屈、彷徨。

而当听到谭笑言的分析之后,孙家在她的眼中更是成了龙潭虎穴。而她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一道开胃小菜。

为了暂时让恶龙猛虎不出来作恶,自己这道小菜很可能被送进恶兽的嘴里,被啃食得渣都不剩。

躺在自己挂着锦帐的床上,南湘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助。

不愿坐以待毙的小姑娘再一次溜出了暖香阁,找到了自己的二哥,南舞云。并且把废园子假山下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她的二哥。

听完南湘说的话,南舞云的脸色也异常沉重。

孙家居心叵测,小妹南湘怎能嫁入孙家?!

这些日子,关于南氏和孙家的话题南舞云并非没有听到,而且他还就此质问过父亲南景明,是否要将南湘嫁出去。

虽然得到了父亲否定的回答,但据他所知,南氏的几位长老已经暗中约定:宁可嫁出南湘,也绝不会将南氏祖传的傀儡经脉图交到他人之手。

南舞云明白,父亲会为了说过长老们而努力;他同样也知道,那些看似固执刻板的老古董并无私心,所做所为,确实都是站在南氏利益上考虑的。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不论结果如何、南湘嫁与不嫁,都不是他应该去左右的,况且,他也没有能力左右。

可当他听完南湘转述的假山下对话,这位南氏二少爷心中再难平静,难道说真的像那个谭笑言说的,不论如何都是错?

看着愁云密布的小妹,南舞云泛起了一阵阵的无力感。

突然,南舞云想到了谭笑言,想起了之前马老所说的、关于谭笑言的来历,又联想到南湘转述的、谭笑言那丝丝入扣的分析。

于是,这位病急乱投医的南氏二少爷便带着南湘来到了马老的小院。

他本想先和马老打个招呼,但发现马老并不在,于是便领着南湘直接去了谭笑言的房间。

——

“二少爷,我想到的确实都说了,南湘小姐当时也在,想必她也都告诉你了。可要说如何应对,别说我没有办法,即便是有,也轮不到我说话吧……”

言轻莫劝人,人穷勿入众。

拿着蒲扇、穿着背心聊世界局势的人不少,但没一个能接见外宾的。

什么人干什么事,不论是在哪,都讲究个身份,这是亘古真理。

谭笑言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若不是丘水开问,那些话他未必会说。

而既然要说,首先就要让自己的话有分量,让对方能够正视,否则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所以,谭笑言在面对南景明、马玄清时,不惜讽刺、激怒他们,也要引起他们的重视,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虽然“人微”但“言不轻”。

但不论自己的话有多么重要,自己现在仍是个七岁的小娃娃。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虽然能够发现一些局中人未必看得出的真相,但想要让落花城的城主问计于自己这个毛头小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这也正遂了谭笑言的心意,他本身就比较懒。将发现的问题提出来,然后交给别人去处理,这是谭笑言在机研二院最喜欢的。

可他没想到,南舞云和南湘竟上门找到了自己。

“有没有办法先不说,笑言,你就说心里话,你来咱们南氏也有一个多月了,过得可还自在?”南舞云板着脸问道。

由于谭笑言的房间没有椅子,所以南舞云和南湘只能站着,谭笑言本想从床上下来,将屋子里最舒服的地方让给南氏兄妹,但南舞云执意让谭笑言坐在床上。

谭笑言盘腿裹着被子,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南舞云,“这段日子……比之前在山里的时候强多了,还和麻头、小来福一起逛了落花城好多地方,家里的哥哥姐姐、叔伯婶子们也都和气,马老给的活计也不算累人,汪洪洋大叔脸上的刀疤虽然吓人了点,但人也不错……除了这房间有点小……其他的都挺好的。”

“这好办!明天我就找人,再给你建一处宽敞的院子!”南舞云豪爽地说道。

谭笑言愣了愣,他只是实事求是地阐述,并没有坐地起价的意思。

“二少爷,以前在山里,师父说过‘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不用麻烦了。我在马老这住的挺好,房间虽然小,但也就是睡个觉的事。之所以说房间小……是看您和小姐站着……累得慌。”

南舞云一把把南湘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床上,佯怒道:“这是哪里话!小兄弟你之前和老神仙住在山里,出山之后到了咱们南氏,理应好好招待。父亲事物繁忙,大哥卧病在床,这事怪我,疏忽了。”

谭笑言记得只和马玄清简单说过自己那个编造出来的“师父”,而如果按照他的描绘,自己那个“师父”应该是个算得上博学的隐士。

他不知道,怎么在丘水的嘴里自己的师父成了“混账”,而到了南舞云这里,自己的“师父”又成了“老神仙”。

“我……我可以把我的暖香阁让给你,我去小房子里住……”这时,坐在桌子上的南湘眼泪巴叉地看着南舞云说道。

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无双利器,但女孩的眼泪对男孩就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了。

就像麻头,他喜欢笑颜如花的小姐姐,但若是谁当着他的面哭鼻子,他一定会厌恶地丢下一句,“娇气包,哭巴精,没出息。”

但很遗憾,谭笑言的身体虽然是个男孩,但他的内心却已经是个男人了。

正因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对着他流眼泪,杀伤力要比一个成年女子或是少女的哭泣大得多。

而南湘这种长得漂亮,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流眼泪,更是能无限地激发起他的保护欲。这种无关情爱的保护欲望,让谭笑言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自己推脱、敷衍的行为。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同意和孙家赌斗,然后战而胜之,一切的问题便全部迎刃而解了。甚至还能借此向落花城的百姓传递出一个信号:南氏不单有能力守护落花城,而且还不惧怕任何势力的挑衅。”谭笑言看着南舞云说道。

啪!

南舞云一拍大腿,“不愧是从小跟着老神仙的高人弟子,好主意!”

谭笑言一脸无奈,“二少爷,这不难想到吧……”

南舞云摆出一副不许谭笑言妄自菲薄的表情,“这是什么话,你如今不过是和南湘一般大,就已经有了如此见识,不但之前点破了孙家的阴险计谋,如今更是一语道破应对之法。笑言,并非是我这当兄长的吹捧,你这份心智,就是那些宗门里的天之骄子也比之不及啊。快给咱说说,赌斗之时你要如何破敌?”

“我?!如何破敌?!”

谭笑言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崇拜相的南舞云,实在没有弄清这家伙的脑回路。

“是啊,你不是说只要在擂台上赢下赌斗,就万事大吉了吗?不瞒你说,少爷我妄活了一十有七,虽然这些年在武道修炼上不曾懈怠,家族也没少在这上面砸钱,但仍不是那‘小屠手’孙克爽的对手。”南舞云一脸遗憾。

“大哥!你不是对手,我更不是!我也不瞒您说,在来到落花城之前,我连元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元晶更是第一次见!”谭笑言赶忙表明态度,他可不想被架上擂台。

虽说谭笑言小时候在学校,也曾是校园黑恶势力小团伙中的一员,但小孩子间的打架斗殴都有分寸,所争的无非是个面子,从未有过生死相向。

而东极大陆可不一样,其他地方的擂台他没见过,但落花城的擂台约战,他和麻头一起不只看过一次,即便是并无仇怨只为名头的比武切磋,伤胳膊断腿都是常事,更别说这种赌注是一城的恩怨赌斗了。

“之前你和你师父隐居深山,你师父没传授你两手保命护身的秘法?”

“没有。”

“那你离开你师父之前,就没获赠几件灭神杀佛的仙家神兵?”

“也没有。”

“没……没有?!”

南舞云此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了。

身为南府的二少爷,自然知道马老并非寻常的药师供奉,虽然不知道马玄清的具体身份,但他清楚,马老于南氏而言,绝对比一般的武者供奉更为重要。

因此,当听说马老新收了一个药童,南舞云就第一时间找到了汪洪洋。

听汪洪洋说了盐河谷内的经过,南舞云更加迷惑。

盐河谷是南氏禁地,即便是作为南氏家主嫡子的他,想要进入盐河谷也需家主同意,怎么会突然出现个小娃娃孤身在盐河谷?还莫名其妙地成了马老的药童,并且住进南府?

于是,南舞云又找到了马玄清。

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马玄清给了他四个字,并要求他以南府祖先名义起誓,绝不说与他人。

而那四个字,便是“仙府子弟”。

仙府子弟?!南舞云认为这只是马玄清的敷衍,要知道,即便是北域最强的宗门“北冥山庄”也不敢说自己是“仙府”。

在南舞云心中,谭笑言也许比一般的小顽童伶俐一些,但他绝不相信谭笑言来自什么“仙府”。

可今夜,当听到南湘转述谭笑言的话后,南舞云动摇了。

丝丝入扣的分析,条理清晰的解释,南舞云开始重视起了“仙府子弟”四个字。

所以,才有了深夜携妹问计药童的举动。

可南舞云怎么也没想到,谭笑言这个“仙府子弟”除了脑子好用,竟从未有过习武、修炼的经历,这让本想恳求“仙府子弟”出手的南舞云傻了眼。

看着南舞云和南湘落寞的表情,谭笑言心有不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编造出了“师父”成了“老神仙”,但给人希望却又让其失望,确实有些残忍,即便这希望并不是自己主动给的。

“二少爷,我确实不通任何搏杀技击之术,赌斗之事,在下确实有心无力啊。”谭笑言说道。

南舞云皱眉握拳,叹了口气。

“哎,南氏三十岁以下的晚辈中,论修为高低,大哥第一,我第二。大哥如今重伤在床,若是擂台赌斗,必然由我登台。并非是我推卸责任,可平心而论,我确实不是孙家那孙克爽的对手啊。”

似乎是感觉自己话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又似乎怕南湘伤心,南舞云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看向坐在桌子上的南湘,“湘儿放心,二哥总归不会让你嫁到孙家就是了。”

谭笑言发现,就在南舞云笑着安慰南湘的时候,前者紧握的手心中已经有了血迹深处。

“修为境界有上下之分,难道就真的没有以下克上的方法?”谭笑言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在他看来,南舞云过于悲观了,街头打架,从来看得不只是谁的力量大,手黑、心狠、家伙硬都是左右战果的因素。

“以前你在山里,就没听说过元力修炼的事?”南舞云问道。

“没听过。”谭笑言回道。

南舞云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开始向谭笑言这个对元力一无所知的“仙府子弟”解释了起来。

“元力修为分九重,也被称为九层楼。元力修炼这九层楼,分为‘下三层’、‘中三层’、‘上三层’。下三层炼体,中三层化元,上三层修长生。”

长生……谭笑言想起了自称是“老祖宗”的丘水。

“能够修炼到上三层境界的人,无一不是世间惊才绝艳之辈,且机遇不凡。在我们东极大陆上,那些修炼宗门,开宗的首要条件就是宗门内至少有一个‘上三层’高手。他们以‘证天道,修长生’为目标,‘勾连天人,登天成仙’也是所有宗门、仙府的理想。”

南舞云说着话,眼中的崇敬与憧憬已毫不掩饰。

“证天道?勾连天人感应?这和元力有什么关系?”谭笑言问道。

“当元力修为达到第四重,便能得世间天地元力的青睐,炼化元力于己身,进一步强化筋骨的同时,也能延长寿元。在修炼一途上,达到元力四重,也就算是登堂入室了。因此,想要有足够长的寿元去打开登天之门,就需要凭借修炼元力延长寿命。”

谭笑言听得迷迷糊糊,虽然他对长生也很感兴趣,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活在当下,顾好眼前才是关键。

“这和赌斗有什么关系?你和孙克爽都是元力三重,按你说的,你们同在下三层,难道就毫无胜算?”谭笑言问道。

南舞云示意谭笑言别急,继续解释道:“因为能增加寿元,即便是无望登天成仙的修士也从未放弃过修炼元力,而世间的天地元力又有定数。

所以,对天地元力的争夺本就是武者修士们的一场比试。

世间元力就像是悬浮在空中的一盆甘露,当它落下之时,上三层的人会第一时间将其瓜分殆尽。落下的甘露轮到中三层的修士们吸取时,便只剩下上三层修士们遗漏的残羹了。而下三层的武者们,因为绝大多数人还不能吸纳游离三空中的元力,所以想要以元力淬炼筋骨只能借助于元晶。

这也就是为什么世间大多数元力武者,都止步于元力修为的第三重。

一方面是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没有吸纳空气中元力的天赋,但更多的人,是因为在炼体第三重的时候没有足够的财力购买元晶,以至于根本没有机会登上元力修炼的第四层楼。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了‘元力武者’这个称呼,因为大多数修炼元力的人止步三层楼后,除了肉体筋骨比较寻常武夫更强之外,没有其他的玄奇之处。

而孙家的孙克爽,虽然和我一样同属下三层,但他距离四层只差临门一脚,可以说已经站在了登上四层的楼梯上。

虽然铁沙城和我们落花城一样,不是什么元力充沛的修炼福地,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孙克爽已经能够自行吸纳元力,只此一点就已胜过我许多了。

更不要说,炼体三层中的第三层本就是以‘练就铜皮,成金刚不坏’为目标,若是说孙克爽将一身皮肉练成了一副铠甲,那我现在……只能算是穿了层皮衣吧。”

谭笑言听了南舞云的话,点了点头。

难怪这位南府二公子听说自己不会技击搏杀之术时神情沮丧,不是他不敢出战,实则是明知不敌啊。

“擂台之上可有‘不能借助宝物外力’的要求?”谭笑言问道。

“没有。”南舞云摇了摇头,“但孙家同为一城之主,同等级的法器灵宝同样不缺,南氏不是没有可以战胜孙克爽的法器,但以我三重元力的修为……还不能驾驭。”

在谭笑言看来,擂台赌斗和街头打架没什么差别,如果凭借自身修为不能战胜对手,那只能从家伙上想办法了。

难道真的要把自己不久前刚刚找到的“护身之法”交出去?谭笑言斜眼偷偷瞥了下床头的木匣子。

“不是说我们南氏制造的元力傀儡中,中品傀儡的战力堪比元力四重的高手吗?”谭笑言言语诱惑地问道。

“确实如此。但想要催动元力傀儡对敌,有两个要求。一个是需要滴血认领傀儡,这个不难;难的是需要催动傀儡内的元晶内核,让元力流经傀儡内的元力经脉。

如果自身修为低于傀儡的品级,自身元力不足以催动傀儡中的元力内核,那样的话,即便是已经被认领的傀儡也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说白了,想要催动中品傀儡,最低的修为要求也是元力四重。以我现在的修为,最多只能催动下品傀儡。而以孙克爽如今的修为,即便我带着一人能认领的极限——六具傀儡,也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孙家一样买得起傀儡……”

南舞云说完,满怀愧疚地瞄了一眼南湘。

而此时,南湘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落花城小公主,只是深深地埋着头,小拳头紧紧地握着,放在双腿上。

谭笑言始终坚信着先贤们的至理名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所以,来到落花城后,他自然对这里能接触到的,最尖端的科技“元力傀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南氏作为落花城的城主家族,支柱产业又是元力傀儡的炼制生产,因此,落花城的很多大户人家都从事着元力傀儡相关的产业。

从事的人多了,即便是再精深、高端的技术也没了神秘感。

在落花城,说到元力傀儡,便是路边乘凉的寻常老汉也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一阵子,更别提南府的仆役丫鬟了。

通过听他人闲聊,谭笑言早就对元力傀儡有了相对清晰的了解。

在他看来,元力傀儡就像是一个“智能电动玩具”,而南氏掌握着其中几个最关键的制作方法。

元力傀儡的动力来源是元晶,用元晶炼制的“元晶内核”就是如电池一般的存在。

比照“傀儡经脉图”雕琢在傀儡内部的“傀儡经脉”,则如同电动玩具中链接各个部件的电子线路,联通元晶内核中的元力流动,进而带动傀儡行动。

而真正称得上玄奇的,则是“智能”的部分。

元力傀儡之所以能够感知主人的意图,并借用元晶内核中的元力做出各种动作,都要归功于被豢养在傀儡中的一种神奇异兽——噬元蛊虫。

这种不过指甲大小的蛊虫以吞食傀儡中的元力为生,可以通过喂**血的方式认养,而且极为忠诚,一旦认主,死亦无悔。

所以,所谓对傀儡的“滴血认领”,其实是对噬元蛊虫的“认养”。

噬元蛊虫能和主人心意相通,并且能“引导”傀儡中的元力流动,起到直接操控傀儡的作用,但却不能催动“元晶内核”。

说白了,噬元蛊虫就相当于元力傀儡中的高智能电脑核心,但却没办法自己“开启电源”。

南舞云说的没错,元力傀儡的品级越高,“开启电源”需要的元力修为等级也就越高。所以,以他元力三重的修为,无法驾驭中级以上的傀儡助战。

谭笑言看着神情悲戚的南氏兄妹,叹了口气,取过床边的木匣。

打开后,木匣里面放着一颗闪耀着彩色荧光的黑色晶石,谭笑言万分不舍地推到南舞云的面前,“这东西能不能伤到孙克爽?”

“残品元晶?”木匣里面的东西南舞云自然认识。

元晶按蕴含元力多少可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

元晶的晶壳内,风、火、雷、木等不同属性的元力种类繁多,这些能够被炼化的元晶,其中有些蕴含着单一属性的元力,有些蕴含着两种不同属性的元力,甚至有些元晶里存在着三种属性的元力。

但即便是单一属性的元晶下品元晶,最低也要一枚金币。

而此时躺在木匣中,闪耀着炫目萤尘光泽的黑色晶石,其中的元力浓郁程度堪比中品元晶,晶石内更是有四种以上不同属性的元力共存,但它,却是元力晶石中最廉价的的存在。

这种售价不超过一枚银币的晶石,有个让人惋惜的名字:残品元晶。

“你怎么会收藏这种东西?”南舞云一脸不解地看向谭笑言。

对于南氏二少爷的反应,谭笑言并不意外。

残品元晶中由于混杂着四种以上属性的元力,因此,只有在完整的晶壳内才能稳定地存在。

不论是武者修者们想要破开元晶吸收其中的元力,还是炼药、炼器师门想要利用其中的元力工作,一旦破开元晶的晶壳,残品元晶内的元力平衡就会被破坏,在多种元力共同作用下更是会有发生爆炸。

蕴含三种元力的元晶最为稳定,但四种以上的元晶便成了“残品”。

过犹不及,便是这个道理。

因此,在东极大陆,残品元晶的价值还不如一些造型精美的寻常玉石,甚至只能凭借着“点缀了多彩荧光的黑水晶”这样的外观去充当装饰材料。

富贵人家不屑用一无是处的残品元晶,而寻常百姓更不会花这份冤枉钱。

所以,残品元晶如同鸡肋,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谭笑言起初只是出于好奇,买了一块最便宜的元晶想要研究一下。

但被马老发现后,他被告知,不可轻易尝试破开这种黑色晶石的表面,否则一旦爆炸,轻则对身体造成损伤,若其中元力种类过多、含量过大,甚至可能让他丢了小命。

一种自带密封的炸弹?!

谭笑言发现,自己好像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虽然残品元晶不能用于修炼,但谭笑言认为,储备一些当作防身用的手榴弹也不错。

谭笑言将那枚残品元晶从木匣中取出,“听马老说这东西被破开后会爆炸,不知这残品元晶爆炸的威力能不能伤到孙克爽?”

一边的南湘听到谭笑言的话,同样满怀期待地等着南舞云的回答。

“残品元晶的爆炸威力和元晶内的元力多少有关,如果是威力小,那便不足以伤到孙克爽,如果威力足以伤到孙克爽,那……我受到的伤一定更重,同样会输掉赌斗。”南舞云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也要受伤?”谭笑言有些跟不上南舞云的思维。

“元力之所以能够被稳定地包裹在元晶之内,就是因为元晶的晶壳特殊,想要破开元晶的晶壳,只能用‘化晶岩’所制的器具。

若是在擂台上破开残品元晶的晶壳,那爆炸伤到孙克爽前,受伤的一定是我。以孙克爽三重巅峰的修为,即便是我们二人因爆炸而两败俱伤,他仍旧能赢下赌斗。”

南舞云说完,便看着黑色晶石上的炫彩荧光皱眉深思了起来。

谭笑言看着南府二少爷那副苦思冥想,殚精竭虑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难道说老天爷真的把南氏二少爷通向思考和智慧的大门给关上了?

正在这时,谭笑言看见南景明和马玄清两人也走近了谭笑言的屋子,而南舞云和南湘由于背对着门口,因此并没有发现。

当谭笑言看到城主、马老两人一进屋就将视线盯在了那枚残品元晶,并对他做出禁声手势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想必二人已在屋外听了不短的时间。

可当谭笑言看到两人和南舞云的表情如出一辙后,不禁对这片大陆上人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也许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通过“修炼元力”办到,这里的人显然不习惯去变通、创造。

谭笑言本来已经有一大堆恨铁不成钢的粗鄙之语,要对着南舞云喷薄而出了,但看到南景明两人后,又重新调整了心态、措辞。

谭笑言咬着牙,努力地做到柔声细语,“我们可以想办法让这残品元晶的爆炸只伤害孙克爽,不波及你啊。”

“这怎么可能?擂台就那么大,一旦元晶爆炸,怎么可能不波及到我,更何况,还是由我来引爆元晶的。”南舞云说道。

“可是你知道自己要引爆元晶,而孙克爽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不能提前准备好防具呢?”

“刚才不是说了么,孙家也不是穷门小户,我能穿负起的护甲孙克爽同样也有。”

谭笑言看着一脸认真的南舞云,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为什么这个二少爷除了修炼元力,就不喜欢动脑子呢?

“舞云说的没错,一些残品元晶爆炸的威力确实巨大,但自古以来之所以没有人把它当作对敌武器,就是因为这东西伤人又伤己,即便是意图同归于尽的死士,除非能近身对手,否则就算是赔上性命也很难建功。”这时,站在南舞云和南湘背后的南景明开口说道。

南景明看过谍报后,本来在竹楼中和马玄清商量对策,正在两人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听说南舞云和南湘一起来找谭笑言了。

想到谭笑言这个提前示警的机灵“药童”,南景明决定过来看看几个小家伙在商量些什么。

谭笑言、南氏兄妹见礼之后,谭笑言的床自然成了南景明的座位,而谭笑言则跑到屋子外面取来了一个苹果。

“这就是元晶。”谭笑言指着苹果说道:“想要破开元晶的表皮,只能借助化晶岩来中和晶壳,对不对?”

马玄清点点头,“元晶的晶壳遇到化晶岩会化成粉末,‘中和’一词倒是贴切。”

看着一派宗师风范的马玄清,谭笑言撇了撇嘴,接着说道:“我们引爆残品元晶只需要破开晶壳不就行了吗,又不是用它来修炼元力,用不着化晶岩制成的‘晶刀’吧。”

谭笑言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苹果摔在地上,苹果的汁液四溅开来。

南景明、马玄清、南舞云三人没明白谭笑言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苹果可以摔在地上摔破,可想要摔破元晶,即便力气再大也办不到啊。

谭笑言看着一脸茫然的三人,再一次在心中发出了感慨:怎么这么多笨蛋啊!

“我知道了!”

正在谭笑言准备继续解释的时候,南湘一拍手,兴奋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引爆残品元晶不需要像炼化其他元晶时那样小心翼翼地用‘晶刀’切割元晶,由于不用担心元晶中的元力浪费,只需要破坏残品元晶的晶壳就可以了,对吧?”

“聪明!”谭笑言目光赞许地看向南湘,然后举了个大拇指。

“对啊!”南舞云此时也恍然大悟,“我们只要把擂台的地面上铺满化晶岩,然后我只需要将残品元晶砸到孙克爽的脚下不就可以了嘛!”

谭笑言怜悯地看了眼南府的这位二少爷,感觉他的智商已经没有什么抢救的必要了。

“孙克爽又不是瞎子……”谭笑言嘟囔道。

南景明看了看地上的烂苹果,摇了摇头,“即便是能瞒过孙克爽,还有一个问题,想要用残品元晶偷袭一个元力三重巅峰的武者,元晶内的元力含量一定不能小。如果真的用了这种方法,能不能伤到孙克爽不说,舞云绝无周全的可能。”

谭笑言已经快要被气出内伤了,此时在他的眼里,除了南湘还算是有些脑子,其他三人包括马老和南景明在内,实在是脑袋不开窍。

“二少爷修为不足,想要赢下赌斗只能凭借装备。而装备,无非是两样:攻击之矛、防御之盾。”

此时的谭笑言已经懒得装什么七岁小孩了,气质一变,仿佛变回了机研二院的学科带头人。

谭笑言指着地上的苹果,“既然确定‘我们的矛’能伤到敌人,那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柄矛’刺中敌人。”

没有理会三个笨蛋,谭笑言看向和自己一样个头小小的南湘,轻声道:“南湘小姐,能不能请绿蝶姐姐或者红柳姐姐来一下,让她们帮我准备些东西?”

南湘点点头,刚要转身跑回暖香阁,就被南景明拦了下来。

南景明看着个头和南湘一般高的谭笑言,“若是破敌良计、治病良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洪洋!”

南景明沉声一呵,南府内院护卫头子,刀疤脸汪洪洋便如一阵疾风掠进了马玄清的小院。

“马老在炼制秘密的丹丸,内府戒备,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之后你候在院子里等候差遣。”南景明沉声说道。

而马玄清则衣袖一挥,淡青色的元力瞬间将小院包裹住。

此时即便是有人从小院门口经过,也不能听到里面的一点动静。

“我需要一挂鞭炮,再就是一些软薄易燃的皮子、一些坚韧的皮子、化晶岩的粉末,还要一些针线工具。”谭笑言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起了桌子上的杂物。

马玄清闻言手腕一翻,一柄由化晶岩制成的晶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然后只见他单手握拳,再次松开时,晶刀已经成了一把粉末。

“这样的?”马玄清问道。

谭笑言点了点头,“最好再多一点。”

说完,谭笑言便小心地将化晶岩粉末接过,从口袋里掏出已经没有香烟的烟盒,褪下烟盒外层的塑料包装,将粉末倒进塑料包装里,放在桌角。

南景明已经用元力传音汪洪洋,让后者去准备谭笑言要的东西了。

片刻之后,鞭炮、皮子、针线、刀剪,以及一包被马玄清用元力震碎成粉末的化晶岩被谭笑言整齐地摆放在了桌子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理工生出身的谭笑言一一检查了桌上的材料和工具,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和基友们搞创新大赛的时候。

谭笑言先是用易燃的薄皮子做了个小袋子,又用坚韧后皮子做了个稍大些的。

剪裁皮料,穿针引线,一步步有条不紊。

南景明和马玄清对视一眼,谭笑言一派从容的动作让他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谭笑言身上那种随意中带着自信的气质,只有南氏中几位一辈子和傀儡打交道的老匠人才有的。

当看到谭笑言将化晶岩的粉末倒进缝制好的皮袋,马玄清有了些明悟。

当看到谭笑言将几个大爆竹的引线绞在一起,并将爆竹和化晶岩粉末一起装进小口袋,只漏出一根引线,南景明眼睛一亮。

他看向床上的残品元晶,片刻后传音仍旧守候在院子里的汪洪洋,命他收集更多的残品元晶。

谭笑言取过自己的那枚残品元晶,用较小的皮袋子装好,“这个皮袋子是为了阻隔晶壳和化晶岩粉末接触。”

接着,谭笑言将包好的残品元晶放入装有化晶岩粉末、爆竹的大皮袋,然后用抽带扎紧,只留下一截引线。

南舞云此时眼睛一亮,“绝妙!绝妙啊!”

接过包好的“长矛”,南舞云一脸的敬佩,“不愧是仙府子弟,这主意妙极了!引燃爆竹,爆竹就会炸坏里面的小袋子。虽然爆竹不能破坏元晶的晶壳,但里面的化晶岩粉末却能在爆竹的冲击力下破开晶壳,这样的话,就能像点爆竹一样引爆残品元晶了!对不对?!”

谭笑言挑着拇指,一脸佩服地点了点头,心头嘀咕:老子小学就会用手摇花点鞭炮,一个‘二踢脚’而已,屁的绝妙。

“哎,可惜了,要是我修炼的火属性元力达到四重,就能以火属性元力引燃引线,现在得想个引燃的法子。”南舞云摸着下巴说道。

“引火宝器!”马玄清惊呼一声,“它就是干这个用的对不对?!你师父留给你的引火宝器!我说呢,你师父为何没教你防身的手段。果然是……”

谭笑言不清楚马老为何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他从口袋里掏出还有半管汽的廉价打火机,不舍地闻了闻,然后递给南舞云,“送你了。”

没有香烟,打火机也就没了什么用处。

谭笑言看着只余一点点散落烟丝的烟盒,放在鼻子下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怀念。

谭笑言不知道,他单纯想念香烟的举动,放在南景明、马玄清、南舞云、南湘四人眼中却大不寻常。

一个七岁的少年,自幼没有父母,和师父在山里相依为命。一觉醒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师父也不见了,而身边只剩下师父留下的一些物件,和一件防身的“引火宝器”。

少年在丛林中独自游荡,先是被强大的护卫当作宵小擒住,就在即将丧命之时,被人救下带进了南府。

因为和玩伴的闲聊,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南府遇到了难题,少年通过自己的聪慧机智,敏锐地发现了表面风波下隐藏的大危机,他没有隐瞒,而是选择将危机告诉家主。

在家主和家族少爷、小姐、供奉都一筹莫展之时,又献上了师父留给自己珍贵的防身宝器,并且献出了破敌之法。

少年此时拿着图案精美的纸盒,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因为他眼中深深的怀念,和求而不得的痛苦是那样的真挚。

此时犯烟瘾的谭笑言,在其余四人眼中,俨然就是“落花城一大杰出少年”的不二人选。

“笑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兄弟!”南舞云接过打火机,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

而南景明和马玄清也是一脸的赞许。

至于一边的南湘,更是已经梨花带雨,眼含崇拜。在小姑娘单纯的视角里,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都是为了自己不被嫁入孙家,才费劲心思地想到了自己爹爹和哥哥都想不到办法,然后还送出了少年师父留给他的宝器。

“这东西有名字吗?”马玄清问道。

“手榴弹,或者……二踢脚。”谭笑言回道。

从钦佩、感动中走出来的南景明,此时看谭笑言如同看自家子侄,“笑言啊,之前你说了矛与盾。既然这件……手榴弹算是矛,那盾是什么?”

“其实就是元力傀儡。”谭笑言道。

南舞云摇了摇头,“之前不是说了嘛,以为兄的修为,只能控制六具下品傀儡,这样的傀儡在你制作的这件宝器下起不了什么防御所用。想要防御这……手榴弹的爆炸,最起码也要中品傀儡。”

“关于元力傀儡我也听府里当差的叔伯婶子说过一些,以咱们南氏炼制傀儡的能力,专门为赌斗炼制六具特殊的傀儡应该不是难事吧。”谭笑言说道。

“特殊傀儡?”南舞云皱眉问道。

“上半身用足以防御爆炸的中品材质或者更高级的材质,下半身用你能驾驭得下品傀儡材质,只保留傀儡下半身的元力经脉。

说白了,就是把下品元力傀儡的上半身砍去丢掉,重新接上一个足以充当盾牌的上半身。这个……应该不难吧。”

“不难!不难!”南舞云兴奋地喊道,而后转身冲着南景明单膝跪地,“父亲,舞云恳请父亲答应孙家赌斗的要求,孩儿定能不负众望,擂台取胜!”

南景明此时哪还有先前的阴郁,微笑着点点头,将自己的二儿子扶起来,对谭笑言笑道:“你师父留给你的宝器算是舞云借用,擂台赌斗之后定会归还,至于南氏的酬谢……自然不会少。这几日你也想想,有什么想要的,但说无妨。”

南景明说完,亲昵地揉了揉谭笑言的脑袋,便带着南舞云、南湘离开了马玄清的院子,临走前看着谭笑言说了句:“果然是灵心慧性,福泽深厚啊。”

——

月落朝霞升,当谭笑言正准备去看看麻头和小来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禁足了。

从马老的口中得知,南氏已经决定同意了赌斗。而在赌斗之前,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作为发明了“秘密武器”的谭笑言,与其说是被禁足,不如说是被全面的封闭、看护了起来。

而担任看护任务的,正是马老,马玄清。

自从那夜之后,谭笑言发现,马老看自己的眼神不但多了些亲昵,还更为同情了一些,但谭笑言没感觉有什么奇怪。

“这不难理解嘛,老子本来还想着以后能用手榴弹发财的,这下子搞垄断算是没戏了。”谭笑言心想。

“笑言,你想知道你的师父是什么人吗?”

当谭笑言听到马老的这句问话时,他有些凌乱。

我的师父?什么人?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我来问吗?

——

南舞云和孙克爽擂台赌斗的前夜,小女童模样的丘水只身站在盐河谷的入口处,眼神复杂地盯着盐河谷深处。

突然,丘水的眼神一凝,一个身材修长却不显消瘦的少年从盐河谷深处走了出来。

紫色的眼眸,上扬的嘴角,一身暗紫色锦袍,一头长发用一条紫金色绸带随意扎成马尾,模样比英俊更英俊,少年比仙人更仙人。

少年手里拎着一截柳枝随意地抽打着脚边的杂草,神态悠闲从容。

“呦呵,小丘水,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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