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的蓝色网格浮现在陈闲聊脚下,浅蓝的符文漂流在网格中,陈闲聊双手结印,网格蓝光暴涨,他的身形也模糊了一瞬。
他想试下能不能直接通过阵法离开,不出所料,果然走不了。
深绿色的野草忽的疯长,伴随着尖锐的啸声,一具又一具如同木偶般的尸体陡然立起!
这些尸体都失去了血肉,只有一层皮脂挂在空荡荡的骨架上,黑漆漆的“眼睛”里好似充满怨恨,它们的四肢纤瘦而细长,细长的根本不符合人体学知识,似是被什么可怖的力量拉长了一样。
它们恶毒的盯着陈闲聊,然后嘻嘻嘻的笑起来,那笑声很像小孩子的声音,很稚嫩,也很童真,愈发诡异。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
很突兀地,一个稚嫩的童声传到陈闲聊耳边:“嘘,你听,孩子们嘴角拉开大大的弧度,它们在恶意的欢笑,它们讨厌你,也欢迎你。”
“你看,孩子们准备用舞蹈来表示对你的厌恶和喜爱呢。”那个稚嫩的童声如是说道。
陈闲聊看着那群干瘪的骨头架子披着人皮,挥舞着稻草般的长发,拉着彼此惨白的手骨跳起舞来,“咔嚓咔嚓”骨骼摩擦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鬼气漂泊在这一整片小天地中。
阴寒的力量扑面而来,恶意凛然。
这舞跳的可真难看,简直是在侮辱“舞蹈”这两个字。
不过一群丑陋的骷髅架子的舞蹈,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陈闲聊双手翻转,一个又一个繁复的法印结成,狂暴的灵元被灌入,巨大的法阵在他脚底若隐若现,少女空灵的歌声流淌其中。
蓝色符文晃晃悠悠的钻出阵法,像一场翻转过来的莹莹大雪。
丝丝缕缕的墨蓝自天空垂落,带着冰凉的触感滴落到一群骷髅架子身上,墨蓝色如同瘟疫一般,从滴落的地方迅速侵染到骷髅全身的每个角落,骷髅很快就在墨蓝色的侵染下化作一捧骨灰。
童声哇哇大哭了一阵,却又嘻嘻笑起来,声音稚嫩奇诡:“我们无仇无怨,可谁让你跟皇女一起来许州呢?皇女殿下我们动不了,杀了你,给皇女一个下马威也不错。”
“这冤魂骷髅哭大阵是自上古留下的阵法,有骨魔偶作为阵眼,就算是八阶修士来了也讨不了好,虽看不清你的修为,但谅你也出不去,嘻嘻嘻嘻……”
童声消失了,一如地球上开个恶劣玩笑就不见的熊孩子。
陈闲聊稍一沉吟,收起了脚底的透蓝色网格,庞大的阵法也被他缩小到直径一米,少女空灵的歌声也小了许多,在耳边浅浅的缭绕。
他没听说过冤魂骷髅哭大阵这个阵名,但对于骨魔偶,他恰巧有些了解,骨魔偶好似是上古某个大魔头爱而不得,就施以手段,把自己喜欢的女子炼成的魔偶。
那女子先是被魔头活生生剔成了一具骷髅,而女子浑身血肉被一片片刮下,露出白骨,其中痛苦可想而知,她怨气深重,死后自是安生不得。
魔头将女子人皮,以及她被刮下的血肉辅以稀世材料,炼化成一张坚韧皮囊,再将女子骸骨以至阴之火淬炼,披上皮囊,便成了魔偶。
魔头嫌魔偶怨气还不够重,就以女子血亲为祭,再加六百有不错修炼资质的童男童女,合炼女子尸身,炼出一具魔偶,这魔偶就是骨魔偶。
书上记载,骨魔偶奇诡无比,变化多端,甚至有模糊的自我意识。
所谓自我意识,不是说骨魔偶还有生前记忆理智,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在哪个世界,这都是铁律,骨魔偶新生出的意识只可能是恶灵。
陈闲聊望了望身旁一人多高的深绿野草,眉头微皱,他之前想要下马车时,心头就有种不妙的预感,同时又感觉自己非来不可。
自己为什么非来不可?
算了,还是想想破局之策,陈闲聊摇摇头。
陈闲聊拈起一片草叶,后又看向地面,这些野草与骨魔偶相连接,算上那劳什子的冤魂骷髅哭大阵,自成一方天地,确实难对付。
蛮力破阵不可取。
先逛几圈,他就不信这么大的阵法,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
他拎着长剑,脚底是直径一米的、精美绝伦的阵法,周身蓝光环绕,他向无边的野草走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天色下,蒙蒙雾气打湿了草叶,右前方草丛里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陈闲聊脚底光芒一闪,便到了传出哭声的地方。
他看见三具被兽类啃食的尸体,一男一女外加一个孩子,估计是一家人。
这一家子衣着朴素,死去的脸上都带着惊恐,年龄尚小的孩子和他母亲面上还有泪痕,刚刚应当是这二人在哭。
一阵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传出,眼前的一家三口都活了过来,他们迷茫的从草地上站起,跟陈闲聊大眼瞪小眼。
陈闲聊略微无语的给自己套上个隐匿阵法,接着冷眼旁观这一家人从迷茫到自问自答,再到全身血肉消失,只剩一层皱巴巴的皮囊和骨架,再到把自己蜷缩成团。
嶙峋的骨架裹着皮脂和一层单薄的外衣,它们把自己团成一团的行为,让陈闲聊联想到被团起来的储备粮。
陈闲聊有点被自己的这个联想给恶心到。
他踏着蓝色的繁复阵法,继续在这片人高的草地里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