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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魔

向井中佐在刚才的攻城战中被一发步枪子弹射穿了左手,军医过来看了只给做了紧急的消毒处理,说进一步的治疗只能移交后方的军医院,向井被安置在临时的伤兵营的毡毛毯子上,与接下来的劫掠就没什么关系了。

向井突然发出“嗯哦!”的一声叫,把旁边的伤兵吓了一哆嗦,用一种被冒犯之后的眼神看着他。但向井丝毫不介意,他从席子上跳起来,左手马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龇牙咧嘴的,马上有军医过来要让他坐下,被他又是“嗯哦!”的一声,呵斥愣了。

向井带着他的佩刀,踉跄着走出了伤兵营的帐篷。

自维新运动以来,帝国从未有如此浩荡的征行,也从未有此辉煌的胜利,将几千年盘踞在海峡对岸的霸主的心脏抓在手里,一寸寸的摧毁捏碎,看着满手血淋淋的碎片和残渣,向井的神经从未像此刻如此兴奋,这一刻是他与国家精神的共同辉煌,他的眼睛盯着城区的方向闪着兴奋又嗜血的光,区区一点伤病怎么能剥夺一个皇家军人在拼尽全力之后无与伦比的享受,绝不可能!

他一路穿过碎石和瓦砾,内城的城墙都被榴弹和迫击炮炸成了一片废墟,他走的专注且兴奋,时不时在断壁残垣上剐蹭到受伤的左手,也浑然不知。

突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狠狠撞上了他的左手,剧烈的疼痛像是钢针刺进了大脑,让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戾气,转头就要‘混蛋’、‘瞎子的骂出来。

“嗯....”’到嘴边的谩骂生生的凝固在舌头上,赶紧鞠下躬去,撞到他的人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似的,径直走远了。

一水深绿色的军装里,一身深青色的和服像极了一潭死水中的一条黑鳟鱼,那人逆着大队皇国士兵来的方向,从队伍的正中间穿过去,士兵们没有一个发出声音,只是不约而同的避让,同时微微侧身低头,向他行礼。

向井认识他,准确地说,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他并不是指挥官,而是这次总部特地给攻占紫金的师团配备的秘密武器,据说他的血统来自国家最古老的秘术家族,当然,开始师团里没有人相信这个人是作为‘武器’被安插在军队里的,尤其是他从来不穿着统一配置的他们都引以为傲的军装,反而处处一副传统浪人武士的样子,黑色的和服虽然气场肃杀,但毕竟如丝绸一样柔软,是以军中常常有人斜着眼看他。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刚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最精锐的师团军队十几天都攻略不下紫金城,他清晨的时候用最高的指挥权让所有的前线部队都从阵地上扯了下来,独自一人消失在了方场上薄薄的雾气里。

一个小时,城墙陷落

“风...风...”向井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不自觉的叨念起他的姓氏来

两个字如吐着獠牙的厉鬼。

“风魔!”

两个字一出口,向井马上一个寒颤,感觉比刚才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左手更甚,这个姓氏仿佛带着深渊里刺骨的冷,还有阵阵血腥,让他这样见惯了厮杀的军人都不寒而栗。

向井又撇了撇嘴,他以一个大皇国帝国中国远征军中佐的身份为荣,是不屑于去巴结什么古老秘术家族的传人的,何况自从当初从岛上田地里出来渡海来到这片更广阔的大陆之后,见识到了这片土地上各种当初完全不敢想的各种情境和奇遇,再看之前在国内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所谓三大家族,反而像是传说的童话故事,离自己太遥远了。

向井正想着,忽见前面有一阵骚动,十几个皇国兵在看更远处的什么东西,呜哇乱叫着,似乎非常棘手。向井好奇,紧走了几步往前看,却见那些士兵们都喊叫着跑进了巷子,不知道是在追赶什么。

“中士!是游击队嘛?”向井用日语问走在他前面的士兵,他有些气愤,是时皇军的军队已经控制了大半个城池,敌军大部分的武装已经撤走了,留在这儿的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贫民,也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散兵游勇的民间游击队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但这些战士现在的样子六神无主,好似一群没头的苍蝇,哪里还有受过正统****陆军训练的样子。

“不是的长官”那中士回过头来回答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小孩”

“小孩?开什么玩笑?!”向井咆哮

左边房屋的墙壁突然破开了,砰地一声巨响,一团黑影一闪而过,又砰地一声撞进了右边的墙壁,回答问题的中士像是纸片一样被黑影碾过撞进了瓦砾里,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不见人影了。

向井愣住了身,差不多有十秒钟的时间才想起来手忙脚乱的摸出了手枪,从那黑影撞出的右边的洞里追了进去,是一户民宅的后厨,但黑影撞进里面之后却没有继续横冲直撞,里面的锅碗瓢盆和灶台都是完好的,只是那黑影太快,只是背影一闪,就到前厅去了。

向井首当其冲,见左边黑影出来的洞里也有士兵跟出来,招呼他们跟上,三步并作两步穿过灶台,把锅碗瓢盆都打翻在地上。

宅子不小,一大队士兵穿堂过屋,一直走出院子,又来到了街上,那黑影却是不见了踪影,向井一张望,只觉又是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一阵风扑在脸上,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后面的士兵叫到:“是风魔君,快跟上!”

风魔并没有等候他们一起的意思,脚上踏着的一双木屐就像两只轻盈的燕子,转眼就追到了那黑影的后面,黑影逃窜的路线沿着城墙,显然是要往城门的方向,他定睛一看,不禁一愣,那哪里是什么黑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细长的深青色包裹,正没头脑的向前狂奔,路上的士兵阵阵惊呼,但碍于路上到处都是自己人,根本没法射击,追又是根本追不上。

风魔飞身窜上房梁,往这孩子的脚下看,他的脚步沉重笨拙,似乎小腿还在颤抖,并非是身法迅捷,而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都集中在他的双腿上,仅仅是凭借毫无技巧的奔跑,一步就能移动几米远的距离,任由身后的皇国兵怎么狂喊狂跑,就是追不上他的脚步。

风魔自负小孩的速度不会快过他,总之城里的所有人都是要肃清的,看到这孩子的士兵肯定也已经通知了防守城墙的火力,杀,风魔是不着急的,他只是一时没想通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如何穿墙破屋,健步如飞的,按说他就是打娘胎里开始修炼,也到不了这样钢筋铁骨的程度,简直像是一头狂奔的小型公牛!

眼看着,小孩已经逼近了西城门的门口,风魔望了一眼,不出所料,五辆严阵以待的装甲车已经堵住了城门口,成排的士兵躲在钢铁的路障后,黑洞洞枪口都朝着前方。

那小孩显然也看见了,脚步停了一下来,稍一迟疑,四周的皇国兵都端着刺刀贴了上了,这时候刚刚到正午,太阳被拍扁在精钢制的刀刃上,又不情愿的照亮了士兵一张张全神贯注的脸。

风魔心里说,够了,右手缓缓放在了刀柄上,这般惊才绝艳的少年,不该死在平庸的子弹和刺刀之下。

却见那小孩脚步方向突然变了,径直朝着城墙冲了过去,这下子谁也没有想到,小孩稍一侧身闪过一个士兵的刺刀,一头顶在士兵的身上,顶着士兵就撞在了城墙的石头上。

“轰!”

谁也没见过,肉体撞在石头上能发出这样惊人的声响,被撞的皇国兵一大口血直接喷到了小孩的身上,眼白都翻了出来。

城墙毕竟不是普通的房屋瓦舍,剧烈的震动之下竟然毫无反应,身后的士兵们大惊之下都拉动了枪栓,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声在小孩的周围响起,小孩后退了几步,随意的飞起一脚把那没了声息的皇国兵踢出十几米远。

小孩把怀抱着的包裹扯开,露出一把深铜色的长刀,刀身异常的古朴厚重,定睛看去,仿佛透着淡淡金色的光芒。

小孩手腕一翻,把刀身横在胸前。

屏气,

凝神,

再撞!

风魔站在几米外的房顶上瞳孔骤然紧缩,那孩子冲刺发力的一瞬间,周身一股浩荡无匹的气凭空爆发,厚重的灰色一刹那间吞没了一切,孩子那单薄的身子再撞到城墙上,仿佛万斤重的铁锤,以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碾压在石墙上。

轰!

霸气侧漏,无数碎石合着风压拍在皇国兵的脸上,混乱中有人开枪,有人惨叫,训练有素的皇国军人们乱作一团,谁也没见过,一个半大的孩子咬着牙想撞开城墙的样子。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杀戮的直觉指引着风魔分辨出小孩的方向,他的拇指轻轻抵住刀镡,一刀斩出,风压划开空气,直奔小孩儿去。他心里明镜一样,,炎黄江山万里广阔至极,能人异士不计其数,不除掉难保日后不成帝国侵略路上的心腹之患。

向井这种低级别的军官甚至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全名,他是皇国远征军最高机密等级的人形兵器,风魔家把复兴势力押宝在陆军身上最有力的筹码,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了逃出一条性命咬牙切齿撞向城墙的中国少年,微微有一丝的怜悯和惋惜,心想若是个皇国孩童身负如此异术,那定是要想方设法收在门下的。

挑斩的一刀去势虽然强劲却算不上犀利,不轻不徐刚刚好取他性命,他瞧得出来,少年身体里好似积攒着巨大的能量,却只是横冲直撞,不像是精通武艺技法,这一刀无论如何躲不过去。

刀气横亘在小孩儿的身上,尖锐的气切开薄棉袄斩在左侧后背的肉上,一声闷响,孩子的身躯被上挑的力量抛在空中,又像一个破麻袋一样的掉在地上,扬起地上一大片的灰尘。眼看是不再动了。

士兵们从四周围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像是要溢出来,仿佛这棘手的麻烦是他们刚刚费尽了好大力气才亲手解决的。有几个人甚至手舞足蹈了起来,他们用军靴厚厚的鞋底去拨弄小孩儿的脑袋和头发,并自言自语的说起在战争开始之前自己曾经有一个当足球运动员的梦想。

“混账!”

刀并没有收到鞘里,刚刚谈论声音最大的那个士兵的头颅已经掉到了地上,像一个服役了很多年,表面已经崎岖不平的真的足球一样滚到了小孩的肩膀边。

从脊梁一直凉到后脑,其他几个士兵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笔直的站好。

“把他的尸体...”

士兵们第一次见到,这个连师团长都不敢忤逆半句的神秘大人物风魔的话被硬生生的噎住了,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张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

以至于他们都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孩已经站了起来,没有鞘的柴刀用双手托起横在胸前,那刀,金黄而狰狞。

‘轰!’巨大的烟尘暂时阻断了风魔看向小孩的视线,他随手腰斩了朝他横飞过来的RB士兵,但脚步却没有提步跟上去,只是把刀身轻轻一震,收进了鞘里,扬起的尘土大片大片的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沾到刃上。

没有出乎意料的,几秒钟之后烟尘后面传来前几次都根本无法比拟的巨大撞击声,那简直是皇军的94式坦克以飞机的速度拍上去的声音,身边的尘土顿时浓了许多,无数扯着嗓子的男人叫声,枪击声和城墙坍塌的声音混在一起。

“好想把它们一起全部斩断啊混蛋...”风魔赌上了耳朵,屏住呼吸慢慢往远离城墙的方向走去。走出去老远,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你要是想活,就活下去吧,谁能说这是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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